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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话剧改编电影,《你好,疯子!》更像是录像版本

Erma冯
2017-01-05 08:30
来源:澎湃新闻
有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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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疯子!》在近期新上映的国产电影中,质量已属上乘。这当然应归功于话剧原作扎实的剧本底子,以及众演员们的精湛演技。不过,作为话剧改编电影,《你好,疯子!》并不太成功,原因或许在于主创团队对话剧与电影两种艺术表现形式的转换较为生疏,缺乏经验,使得影片的呈现效果,更像是话剧的录像版本。

《你好,疯子!》海报

沿袭话剧的情节设定,电影版《你好,疯子!》仍然体现出强烈的舞台剧特征:限定时间,限定空间,通过人与人的激烈互动,推动情节发展。

在场景布置上,影片“画地为牢”,大部分剧情在互相联通而又区隔开的室内展开,片场感觉可以直接开放给真人密室逃脱游戏使用;由于几乎全为棚内打光的室内戏,“牢里无日月”,观众也不易察觉到剧情中的时间流逝,从而混淆了观影的真实时间和剧情中的虚拟时间。一定程度上,这是戏剧的“戏味”所在;照搬到电影里,就容易给观众带来时空错位的不适感。

同样的问题,在电影《三人行》中,就得到了相对较好的处理。《三人行》的故事发生空间,被限定在医院大楼内,同样与外部环境保持相对封闭;故事时间则被限定在六个小时内,较接近观众观影的真实时间,更容易产生“临场感”。

《三人行》中,场景在手术室、病房、门诊大厅、楼梯间和走廊等不同地点间频繁转换。情节被放置在不同场景中,人物随着情节走动,观众的注意力也跟随人物穿堂入巷,因此不会感觉场景枯燥单调。至于片中人物不停地看表看手机,渲染紧张气氛,也是在提醒观众注意剧情中的“虚拟时间”在滴滴嗒嗒不停前进。

《三人行》很好地平衡了戏剧与电影在艺术呈现方式上的差异。

《你好,疯子!》并非没有做出话剧“电影化”的尝试,尽管其采用的方法略显粗疏与呆板。电影开头,登场人物依次做自我介绍,在话剧中想必纯用独白来交代,影片中则变成了每人一段闪回情节;电影后段中,院长(曹正宇 饰)逐一质问六人的前世今生,也仍然是每人一段闪回情节;待到影片接近尾声,安希(万茜 饰)向其余六人逐一道别,还是每人一段闪回情节。

同样的处理手法频繁使用,未免显得技穷。其实完全可以尝试更多样化的叙事方式,或者更复杂的剪辑手段。

为了加强“电影感”,影片的另一个做法是辅以大量配乐,但过犹不及,前半段狗血洒太多,像廉价的恐怖片;后半段又鸡血打太多,像矫情的午夜情感电台。

《你好,疯子!》剧照

困于精神病院的诸人急于脱身,“演戏”给监视器摄像镜头看。作为全能视角的观众,应时刻注意到诸人的“演戏”性质。也惟有如此,李正(周一围 饰)“入戏”太深,差点掐死萧老师(金士杰 饰),才更能激起影片中其他角色的愤怒,也才更能让观众产生代入感。

在局促的话剧舞台上,通过布景,很容易让观众注意到监视器的存在。而话剧演员在表演时的走位,也可以提醒观众演员是在“对着镜头”“表演”。电影可以采用的镜头语言更丰富,但也更难把握住演员表演的多个层次。给电影角色过多的正面近景和特写,是让观众的眼睛代替剧情中的监视器摄像镜头,淡化了这出情节的“戏中戏”性质。而演员们也总是给人以“喊”台词的感觉,尽管在剧情中,台词是“喊”给监视器背后的医院管理人员听的。

《你好,疯子!》剧照

电影遵循的仍是多幕剧的编排思路。场景中相对孤立的禁闭室,先后关进去安希、李正和杨猛(李虹辰 饰),是情节分段的标志。影片前一个小时中,荒诞喜剧的味道颇浓,带有反乌托邦的讽喻色彩。七个人物的性别与职业设定,都是精巧的有意安排。

不过影片对安希宗教信仰的暗示,显得有些画蛇添足,在电影的剧情架构下并无太大必要,而且在后文中也失去了照应,成了凭空一笔。

几个情节段落中,“推倒重来,快乐治疗”的舞台剧痕迹最重,也最容易让观众觉得表演用力过猛,失之于夸张。

此外,一些桥段很明显是为话剧观众设计的,照搬到电影中,显得有些别扭、不自然。众人高唱《月亮之上》而摆出千手观音,以及模仿“进化论”的定格造型,在话剧舞台上是拉近与观众距离的“笑果”,呈现在电影里,就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众人“推倒重来,快乐治疗”。

影片频繁反转,主题大杂烩,画风也经历了恐怖片、悬疑片、荒诞喜剧几个阶段,之后摇身一变成为心理剧,转而讨论起人格分裂来,未免前后不连贯。而放弃了社会讽喻方向上的深度挖掘,尤其让人觉得可惜。至于反复用落水镜头暗示安希的人格分裂,更是落入了类型片的大俗套。

然而得益于剧情中安希的人格分裂设定,大荧幕前的观众有幸欣赏到了万茜在本片中最精彩的一段演出。长达数分钟的特写镜头里,万茜分饰六个角色,无论是眼神、语调、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非常到位。

当然,这段发挥出色的前提条件之一,是另六个角色在影片前段的卖力演出。也因此,如果拆开这段特写镜头中的表演细看,万茜模仿李正、杨猛最神似,马睿(王自健 饰)、莉莉(莫小棋 饰)次之,萧老师(金士杰 饰)、韩医生(刘亮佐 饰)又次之。原因无关演技,在于诸人戏份的多寡和复杂程度。

老戏骨金士杰饰演萧老师,不过角色复杂度有限,限制了发挥。

《你好,疯子!》从话剧小舞台走上电影大荧幕,又网罗到一群好戏之人参演,在排片并不占优的岁末年初,稳扎稳打地以品质本身吸引观众入场,这一过程足够励志。中国电影市场有“虚火”不假,但也仍然有相当多兢兢业业的创作者值得鼓励和肯定。

瑕不掩瑜,这部不太成功的话剧改编电影,给2016年的电影市场画下了一个意犹未尽的句点,同时,或许也是2017年电影市场一个充满期待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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