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奥斯特：我51年没碰伍尔芙的书，这很愚蠢

美国作家保罗·奥斯特 （Paul Auster ）1月12日在接受纽约时报书评采访时谈及伍尔芙。他说：我18岁的时候读过伍尔芙的《奥兰多》 和 《海浪》，但我不喜欢。在这之后的51年，我都没再碰过伍尔芙的书，现在证明这是个愚蠢的决定。最近读了伍尔芙的《去灯塔》，这绝对是我读过的最美的小说之一。它刺痛我，使我流泪，不停颤抖。她文字里的音乐感，她低沉而深刻的情绪，结构里微妙的节奏感，我被深深地打动了，以至于我想要尽可能地读得慢些，再慢些。一个段落里我会来回读个三四遍，才会推进到下一个段落。

相比起保罗·奥斯特这枚新晋粉丝，早在1936年，博尔赫斯就已表达了对《奥兰多》的欣赏。他甚至为《奥兰多》写评论时说伍尔芙是英国第一小说家。大文豪博尔赫斯甚至还亲自将这本小说译成了西班牙语。

伍尔芙是过去一百年里文化界追捧的文艺一姐。文艺一姐是如何炼成的？让我们回到135年前的冬天。

135年前的今天，伍尔芙出生，并于1941年3月28日辞世。在女性意识尚未萌芽的时代，她用仅仅五十九年的生命，在有生之年成为出色的作家。

伍尔芙与她的侄子

文艺之家

1882年1月25日，伍尔芙在伦敦出生。她的父母在她出世前都曾拥有过一次婚姻，各自建立过不同的家庭，但两人都是文艺背景十足。伍尔芙的父亲是编辑、作者、历史学家，与同时代作者交往甚密，伍尔芙的教父便是美国诗人詹姆斯·罗素·洛维尔（James Russell Lowell）。 伍尔芙的容颜则继承自母亲，母亲曾是模特，家里也有过著名的摄影师。这典型的维多利亚家庭，培养出了都从事艺术工作的一家子。

伍尔芙出生的时代虽恰巧避开了紧身胸衣时代的束缚，家境优越，但童年却说不上完美，母亲在她13岁时去世，造成了她精神的第一次崩溃，9年后父亲离世，让她的精神再度崩溃，并试图跳窗自杀，从此疯癫困扰了她的一生。

伍尔芙的散文冷静，《自己的房间》被后人膜拜为女性主义的先驱，她说一个女人要从事写作，首先是要有五百英镑的收入，要有自己的房间。

年轻的伍尔芙过25岁生日时，也曾焦虑过。她给闺蜜维奥莱特·迪金森（Violet Dickinson） 写信说，哦，不知道我会很开心还是会很惨。我会成为作家，还是疯子呢？

她就这么不停地写啊写，不论是小说散文抑或是艺术评论，但依然并不满足。29岁那年，伍尔芙在给画家姐姐万妮莎的一封短信中这样写到，我29岁，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小孩，我的人生太失败了，我要疯了，当作家估计也没戏，我真是个Loser。

再等四年，直到1915年，33岁的伍尔芙完成并发表了她的第一部小说《远航》（The Voyage Out）。这一年，她终于开始感觉自己会是个作家了。她昼夜不停地写作，不知疲倦，充满激情，并告诫自己，每个字都要像马蹄掷地，强而有力！

就好像歌手演员要小心挑选自己的戏，以防入戏太深，《远航》也同样充满宿命感。作品讲的是年轻女孩Rachel 寻找自我的成长，却也预言似的讲述了作家本人告别世界时的最后几个小时。1941年，伍尔芙在口袋中装满石头，走进家门口的欧塞河，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离世时年仅59岁。

爱情

尽管生命只经历了59个年头，但伍尔芙总的来说还是幸运，不仅在有生之年收获了自己的名声，爱情生活也相当丰富多彩。

《奥兰多》被认为是伍尔芙最易读的作品，在她写作生涯中带给了她那个时代最多的读者，被认为是文学史上最长最动人的情书。这份告白并非写给陪伴她多年的丈夫，而是写给她的挚爱维塔（Vita Sackville-West）。

伍尔芙与维塔两人在1922年底结识。那时，维塔已是外交官美丽的妻子、两个孩子的妈，以及蹩脚的诗人。伍尔芙说她可不是欣赏维塔的聪明才智，她就是喜欢她的美。维塔的先生也是同性恋者，所以他俩的婚姻可谓“天作之合”。

1924年，伍尔芙受维塔父亲邀请，来到巨大的Knole城堡里，这座1456年的古堡和维塔带给伍尔芙诸多灵感。那天，她在日记中写道：

前人的光芒与过去的时光，金银交错，构成完美的身躯。她像是麋鹿，或是小种马？即使她没有聪明的脑袋，可她的身体，却完美得不像话。

在写给好友雅克·拉维拉特（Jacques Raverat）的信里，伍尔芙也谈到了维塔带给她构思小说的灵感。

两个女人间的情谊急剧升温。维塔盛赞伍尔芙的作品，说自己是伍尔芙的头号粉丝。伍尔芙则在她的日记里这样写道：维塔给予我极大的母性的关爱，是我长期以来最渴望获得的情感。

1925年12月，彼时两人已认识三年，两位作者在维塔郊外的房子里度过了三天。

之后伍尔芙这样写道，我喜欢她，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光。她的荣光，她才是真正的女人。

1926年1月到5月间，维塔与丈夫呆在一起，与之相伴的是女诗人特洛茜·威利斯莉（Dorothy Wellesley），两人开展了一段罗曼史。那段时间，伍尔芙与维塔的通信有浓浓的火药味，像是“书信体的决斗”。就好像传记作者Irene所说，她俩似乎在竞争，看看谁更爱谁。

距离让两人关系逐渐冷淡。维塔在写给丈夫的信中这样说：我爱维吉尼亚（伍尔芙）吗？会有谁不爱她呢？可是，亲爱的，我对于伍尔芙的爱情是不同的，是纯粹精神上的恋爱。仅此而已。那仅仅是对一个智者的喜欢，何况她是如此的温存。同样，她也爱我，极尽所能地讨好我，取悦我。我和她睡了两次，仅此而已。

1927年，年初，伍尔芙在维塔的陪伴下参观了之前这座巨大的古堡，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那年3月14日，伍尔芙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我开始写新书了。《奥兰多》应该会是传记和一系列的荒唐事。我也要嘲弄下自己的抒情了。就这样，有了后面我们都知道的这个半自传的奥兰多的故事，开始于16世纪，20世纪结束。

1928年1月，维塔的父亲去世。根据英国的法律，古堡被她的叔叔Varon继承。同年3月17日，伍尔芙告诉维塔，自己已将小说《奥兰多》完成。

带着戏谑的心情，伍尔芙的《奥兰多》在一年内写完。同年9月，伍尔芙与维塔同游法国。两人在一些现实的问题上进行了一番交流。自此，两人成为朋友。小说《奥兰多》在10月11日，由伍尔芙夫妇自己创立的出版社霍加斯（Hogarth）出版发行。这部小说也为伍尔芙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读者。她自此受到大众读者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