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新闻｜英最高法判决难改脱欧大方向，但“硬脱欧”将受掣肘

当地时间1月24日，当英国最高法院主席纽伯格（Neuberger）在公布对政府是否有权力不经议会批准就开启脱欧里斯本条约50条谈判之前，他一再强调表示，“此次审判不是为了要扭转脱欧公投的结果，而是单纯就有关问题做出法理上的判断。”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24日消息，在这场备受英国各界关注的审判中，英国最高法院的11名大法官以8票同意、3票反对的结果判决政府在未来正式开启脱欧谈判之前，需先经过英国议会的批准与授权；但不需要通过苏格兰、威尔士、北爱尔兰地方议会的授权。即便如此，判决的结果仍然难以令英国政府满意。

纽伯格表示，“未来英国与欧盟的关系是政府需要考虑的事情，而不是法院。”判决结果公布之后，政府代表杰里米（Jeremy Wright）在法院外表示，英国政府对此次审判结果是“失望的”，但是政府会接受判决并保障最高法院的判决得到有效落实。

最高法院为何做出驳回判决？

去年6月，英国民众以52%对48%的比例决定退出欧盟。时任英国首相卡梅伦当即表示尊重人民决定而引咎辞职。而此次备受关注的脱欧案是由支持留欧的基金投资经理人吉娜·米勒等人（Gina Miller）最先向英国伦敦高等法院提起诉讼的。去年11月，伦敦地方高等法院的三位大法官裁定政府在正式启动“脱欧”程序前需经议会批准，英国政府随即上诉至最高法院。

“自打1688年英国光荣革命以来，议会的立法权是至高无上的。以简单多数方式形成的决议便是国家的最高意志。”北京外国语大学英国研究中心主任王展鹏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表示，“从传统法理上讲，甚至全民公决的结果也是低于议会效力的。但在英国当前的政治正确的环境下，全体民众做出的决定显然又是高于议会的，这也是此案的矛盾所在。”

据BBC23日报道，英国政府当初上诉最高法院的理由是政府有权通过“王室特权”（royal prerogative）的条款来直接越过议会开启脱欧谈判。而在24日的宣判中，纽伯格表示该条款并不适用于脱欧。

“所谓‘王室特权’，意思是尽管英国议会权力很大，但在一些国际关系问题上，王室可以不通过议会，其中包括宣战等等。而目前所谓王室实际上就是首相。”王展鹏解释道，“但在专业法官看来，英国宪法的最高原则就是议会主权，最高法院也应该是捍卫议会主权的。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判决。”

3月底之前如期开启脱欧谈判

政府代表杰里米24日在法院外发言时表示，当天稍晚时候英国脱欧事务大臣大卫·戴维斯便会在议会进行一次详细的阐述。据BBC24日报道，一位政府发言人在判决公布之后也表示，“英国人投票离开欧盟，政府会满足人民的诉求。里斯本50条谈判会在今年3月底之前如约开启，今日的判决结果不会影响这一时间。”

英国外交大臣约翰逊也在第一时间更新了自己的社交媒体，表示政府会保证在3月底之前开启谈判。

“要赶在3月底之间开启谈判，关键要看梅政府领导层对所在保守党议员的控制力，毕竟保守党是议会多数党派。”王展鹏分析指出，“目前保守党势头很好，对国内局势控制的表现也很成熟。议员中虽然多数支持留欧，但没人敢违背公民意愿。毕竟对于全民公投来说，52%对48%已经是一个明显的优势。”

其实，去年12月，英国议会已经就脱欧一案举行了一次非正式的投票，授权政府开展脱欧谈判。据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23日报道，判决之后，政府很快会将脱欧方案提交议会批准，梅首相也会敦促议员尽快就此事举行表决。报道也分析指出，法院的判决结果其实无碍脱欧大局，梅首相真正的“战场”在议会。

“法院在脱欧的问题上并没有太大权力，议会则是强势一方，未来即便在谈判过程中，议会也可以随时干预甚至叫停谈判。”万展鹏表示，“但议会多数党和政府是一派的，如果保守党领导层意见统一，也可以控制议会。但如果未来谈判背离初衷，议员觉得根本利益受到触动，还是有权干预的。”

统一市场再成争论关键

据路透社24日报道，脱欧审判已经在全英国引起了市场、投资人的广泛关注，人们希望议会能够在“硬脱欧”的问题上做出改变，也就是英国退出欧盟统一市场和关税同盟的问题。提起该诉讼的吉娜判决后在最高法院外表示，“现在议员们有机会帮助政府挑选合适正确的脱欧方案，要知道这是一个决定英国数代人生活的大事。首相和政府不应该期待自己在该事件上是不可挑战的。”

英国工党领袖科尔宾上周日也在接受英国天空新闻网采访时表示自己不会阻挠政府开启里斯本50条谈判，但会就有关权利、保护主义以及统一市场的问题上提出自己的修改意见。

另外也有多位议员在最高法院判决结果公布后在个人社交媒体上表示自己将提出个人的意见，来自东诺丁汉姆的工党议员莱斯利（Chris Leslie）表示，“自己将试图让政府远离危险的‘硬脱欧’道路。”

“大部分亲欧议员都会反对‘硬脱欧’，一旦议会在此问题上出现辩论，政府就必须思考如何权衡利弊。”王展鹏分析指出，“议会不希望看到彻底的‘硬脱欧’，所以会对政府附加限定条件，但如此无疑等同于亮明底牌，使得未来脱欧谈判难以进行。要知道脱欧谈判一旦开启，英国便没有退路了。”

此前，在17日的演讲中，梅首相公布了政府的脱欧“12条方案”。她警告自己在欧洲的“对手”们，“对于英国来说，没有脱欧方案好过一个坏的脱欧方案”，“英国不会寻求在欧盟内‘半留半走’的存在。对于英国来说，如果不离开统一市场，就意味着脱欧工作没有完成。”但她也同时表示会将脱欧方案送交议会审核。

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研究员江时学此前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选择在最高法院审判之前做出表态，是为了掌握主动权。但将脱欧的具体方案送交议会审核，实际上是英国政府的一次让步与妥协。即脱欧与否由政府决定、如何脱欧，由议会决定。”

王展鹏分析指出，“对于英国国家利益来说，软脱欧即不完全离开统一市场与、关税同盟是最好的。总的来说，梅政府现在比较强硬，要价较高，但也肯定做好了妥协的准备。在脱欧问题上，英国与欧盟争议主要在于如何限制和保证人员自由流通，未来具体结果如何，还得观察英欧双方具体博弈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