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新闻｜雅加达华裔省长竞选连任，或影响全国政局和对华关系

2月15日，印尼大雅加达首都特区迎来省长选举。这场选举之所以引人注目，不仅是因为雅加达省长一职可能成为印尼总统的“跳板”，更是因为在此次选举中支持率领先的华裔候选人自2016年以来遭到了国内穆斯林组织的激烈抗议。

钟万学夫妇投票。东方IC 图

此次竞选中，现任雅加达省长的钟万学（Basuki Tjahaja Purnama）的对手是两名穆斯林候选人：印尼前总统苏西洛之子阿古斯·尤多约诺（Agus Harimurtri Yudhoyono）和前文化与中小学教育部长阿尼斯·巴斯威丹（Anies Baswedan）。据美国媒体CNBC报道，后两者都在美国接受过教育，宗教立场较为温和。但由于穆斯林占印尼人口约87%，身为华裔基督徒的钟万学面临不小的挑战。

广西民族大学中国-东盟地区安全与反恐战略研究院研究员葛红亮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表示，这次选举一方面可观察印尼穆斯林保守派的状态，一方面是观察印尼政坛各党派之间争斗的重要窗口。作为印尼2019年大选的风向标，这次省长选举对印尼执政党的地位及中国与印尼的合作都可能造成重要影响。

关注宗教团体是否趋向保守

祖籍广东梅州的客家后裔钟万学2014年接替新当选印尼总统的佐科，成为雅加达首位华裔省长。但2016年，他的连任之路被蒙上了宗教和种族纷争的阴影。

2016年9月，钟万学在竞选连任的活动上说，一些政治竞争对手利用宗教口号欺骗选民，试图达到笼络选票的目的。视频被发布上网后，一些穆斯林团体指控他“亵渎”古兰经，向警方报案。尽管钟万学曾公开道歉，但并未被接受。

2016年11月4日，雅加达爆发反对钟万学的大规模游行，超过10万人参加了游行，并与警方发生冲突，造成1人死亡、160名示威者及多名警察受伤；11月16日，印尼警方宣布钟万学为涉嫌亵渎宗教的嫌疑犯，对其开展进一步调查。其是否有罪将由法院审判决定。2016年12月，又有20多万人聚集在雅加达，谴责钟万学“亵渎伊斯兰教”。

2016年12月2日，印尼雅加达，穆斯林团体在国家纪念碑公园附近举行大型示威游行，抗议雅加达首都特区省长钟万学亵渎伊斯兰教。 东方IC 资料

2017年2月11日，在雅加达省长选举投票即将开始之际，又有10多万强硬派穆斯林在雅加达示威，呼吁市民抛弃钟万学、选一名穆斯林省长。

“其实参加示威的大部分人不是来自雅加达，而是来自外省，或是被煽动的团体。”葛红亮对澎湃新闻表示，“这些示威者或许不能代表雅加达的声音。”

钟万学在2016年12月上法庭申诉时就曾表示，他并非要侮辱宗教，而是针对其竞争对手利用不公平手段、以宗教鼓动选民的行为。他还表示，自己与信仰伊斯兰教的养父和兄长感情深厚。

印尼第一大穆斯林组织“伊斯兰教士联合会”高层也曾在观看钟万学讲话的录像后判断，他没有对古兰经不敬，只是非议借用古兰经达到政治目的的人。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尽管印尼大部分人口为穆斯林，但总体来说对其他宗教和生活方式都比较包容，不同宗教之间可以通婚，选出非穆斯林的政治领导人也很正常。

但近年来，保守势力也在增长。CNN报道称，雅加达多次爆发反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者的抗议，“亵渎”指控也经常引起民众的激烈反应。

葛红亮对澎湃新闻表示，现在整个世界都出现了保守浪潮，而在印尼，尤其是受到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兴起的影响，保守力量也有所发展。同时，印尼社会也长期存在一些人对华人群体的敌意。钟万学作为华裔基督徒，在执政中很容易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省长竞选背后党争或将影响全国政局

尽管钟万学遭到了激烈抗议，但近来的民意调查显示，他的支持率仍然领先。美国媒体CNBC引述印尼民调机构Indikator Politik的数据称，2月2日至2月8日的调查显示，钟万学的支持率以39%的支持率领先对手阿尼斯（35.3%）和阿古斯（19.4%）。

葛红亮分析称，钟万学比较务实，符合印尼人重视的实用主义。他强调政策的执行效率，非常明白雅加达选民的需求。因此在竞选辩论中，他明确向选民表达了上任后会做什么、带来哪些改善，因此受到选民欢迎。

而由于钟万学和印尼总统佐科的密切关系，此次地方选举对印尼全国政局也将产生影响。2012年，佐科任雅加达省长时，钟万学就是他的副手，至今仍被外界视为佐科的嫡系。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亚太事务专家格雷格·菲力（Greg Fealy）对CNN表示，佐科非常希望钟万学连任，而不希望反对党的候选人赢得竞选。因为如果反对党候选人赢得雅加达省长之位，就可能在2019年总统大选中挑战佐科，或者成为佐科对手的重要盟友。

“对钟万学的反对，并不只是针对他本身，也是对印尼总统佐科的一种指责。”葛红亮说，“对于2019年大选，2017年是个观察的窗口，可以观察佐科和执政党能否化解党争之下穆斯林极端化的表现。”

在2月15日的投票中，如果没有任何候选人得到超过50%的投票，那得票数最高的两名候选人将进入4月19日的第二轮投票。

政治风险咨询公司Eurasia的印尼分析师Achmad Sukarsono对CNBC预测，钟万学能在15日的选举中取得最高票数，但不能保证超过50%的支持率。

如果钟万学进入第二轮投票，他将与阿尼斯和阿古斯之中的一位展开角逐。据《雅加达邮报》2月10日报道，印尼前总统之子阿古斯在竞选辩论中表现不佳，支持率受损，所以曾当过部长的阿尼斯更有可能成为钟万学的有力对手。

实用主义获胜将有利对华合作

“在印尼，华人参政总体来说比较敏感。”葛红亮说。近期印尼又出现了对华人的恶性言论。

2016年12月，印尼传出大批中国工人抢走印尼人饭碗的谣言，印尼总统佐科驳斥了这个说法，并指示警方追查和逮捕散播谣言者。

葛红亮表示，如果钟万学胜选，这对佐科政府及中国与印尼的合作都可能带来利好。如果雅加达真实的民意确实支持钟万学，那说明务实的政治理念受到当地人欢迎，显示出佐科推行的一系列举措，包括积极发展对华关系、与中国开展基础设施建设合作等等，都给印尼人带来好处。

但如果钟万学败选，这将说明此前的民调结果有偏差，保守趋势可能会在整个印尼社会发酵，这对印尼国家的发展可能会带来一些挑战，也可能对中国与印尼的合作带来一些变数。

据中国驻印尼大使馆发布的消息，2月10日，中国驻印尼大使谢锋在出席小米“印尼制造”发布会时致辞时表示，印尼不仅是中国的好邻居、好朋友，也是共建“一带一路”的重要伙伴。中国连续多年保持印尼第一大贸易伙伴，又在2016年跃升为印尼第三大投资来源国，同时也成为印尼第一大游客来源国。双方正在共同努力，实现佐科总统提出的到2020年中国来印尼游客达到1000万的愿景。雅加达—万隆高铁等一批重大标志性合作项目正在积极推进，双方合作已经扩大到基础设施、产能、贸易、投资、金融、通讯、电子商务等广泛领域，一大批兼具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合作项目正在越来越多地惠及两国企业，造福两国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