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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毒木圣经》看到眼下的世界是如何变糟糕的

XIN 编译
2017-02-18 08:31
来源:澎湃新闻
文化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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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毒木圣经》是美国著名作家芭芭拉·金索沃最负盛名的小说。《毒木圣经》里有一位被家庭生活淹没的母亲,叫奥利安娜。她的处境就是千千万万女性的处境:恋爱,结婚,生子。两年内有了3个不到2岁的孩子,还要和一个“根本不了解这件事有多困难”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普莱斯牧师带着妻子奥利安娜和四个女儿从美国来到比属刚果,把种子、蛋糕粉和圣经带进了遍布毒木的丛林。然而,他不但没能拯救那些“无知”的土著,反而将一家人拖入了危机四伏的动荡人生。

本文编译自芭芭拉·金索沃在不同场合接受的采访,有助于读者理解她的这部长篇小说。

芭芭拉·金索沃

为什么要写《毒木圣经》这本书?

我曾在非洲住过一段时间。那时我只是个孩子,一切都是有趣的游戏。我爬鳄梨树,和村里的小孩玩,完全没有想过,我可怜的妈妈为了确保我们远离毒蛇的威胁付出了多大努力,为了我们的下一顿饭食又操了多少心。

当我带着这样的生活经历,回到美国肯塔基州小镇上的家时,便有了一个很清楚的认知: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我们总是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做着一些事情、占据着一些东西、信奉着一些主张,但外面有一个无比丰富和辽阔的世界,我们看得十分要紧的许多事物,其他人根本不需要。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不同种类的人,做着许许多多各不相同的事情,他们都能过得很开心。

这使我对文化差异、社会、历史,以及那些以不同方式看世界的人们聚在一起产生的火花极感兴趣。而这一切正是我写作的主题。

我把这本书的背景选在刚果,因为我体验过那里的气味、景象和声音,对那里的环境有着感官上的记忆。更重要的是,我认为,当年在刚果发生的事,是世界上很多国家和地区的历史缩影,从中可以微缩地看到眼下的世界是如何变糟糕的;看到一种文化是怎样以灾难性的方式,把自己的传统强加给另一种文化的。我希望讲述这个故事,也邀请读者来发现自己在这个故事中的位置。

这本书是如何写成的?

这是我写过的书里最艰难、准备工作做得最多的一本。我等了近三十年,希望自己变得足够睿智、足够成熟,再来动笔写这本书。

我需要做大量的调查研究。我查阅浩如烟海的资料,读了上百本书,还去了好几趟非洲。那个时候我无法去刚果。我上了蒙博托掌权之下的刚果的禁飞名单,因此只能去附近的非洲国家。

我想要以一系列不同的声音来构建这本书。但我刚开始写,就意识到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要如何为几个叙事者分别找到合适的口吻:她们来自同一个家庭,大多数年龄相近,怎样才能使每个声音足够鲜明、独具特点,让读者随便翻开一页,就知道是谁在说话?

而我是这样训练自己的:选择一个场景事件,用每个不同的声音叙述一遍,我不停地写、不停地改,直到这些叙述之间的区别非常明确。

我每天从睁开眼就在写,而最后每个字的命运都是进入回收站。这个现实一度让我快要疯掉。现在我会这样看待:当时我只不过是从负两百页写到了零页。我需要度过这个阶段,抵达第零页。从第零页开始,我依然写了很多很多稿。我差不多写了十七或十八稿非常不同的,而且都打印出来的版本。如果算上没打印的,被我舍弃的稿子简直能从地面堆到天花板。

关于书里那个核心的悲剧事件:我知道这件事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能不发生。小说里的一切都依附于那个情节。但写的时候,我几乎垮掉。

怎样评价小说里的人物?

一部小说必须是一个真实可信的故事,里面有真实可信的人,以一种你能理解、能想象、能牵动你心的方式行事。

我在这本书中提出了关于罪责、历史的问题。也许我们从未直接做过什么,但确实因为那些罪恶而获利。那就是我们的历史。那么,我们该如何与之共处?如何背负着它生活下去?审视这个问题,可以得到许多答案,这些答案能够自成一套谱系。一端是极度的、彻底的负罪感,让人无法继续走下去,奥利安娜,这位被所发生的事情和自身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的母亲,在某种意义上就处在这一端。另一端则是蕾切尔,这个角色整天关心的就只是“管它的,我的头发漂亮极了”。两极之间,露丝· 梅代表了精神的、灵性的分析者,艾达代表了冷静的、愤世嫉俗的、充满科学性的分析者,利娅则代表了立足政治角度的分析者。

身为作者,我必须足够关心每一个人物,才能完整地呈现他/ 她。但他们并不需要很美好。我是这些人物的母亲,无论对谁,我都会祝福。他们尽力了。我爱这些人物,不要问我为什么他们有时会如此恶劣,那就是他们原本的样子。我希望这个故事足够广阔,有足够的空间让每个角色都能发现自我,最终完成对自我的救赎。

刚愎自用的牧师父亲 拿单

他完全相信自己的事业,认为这事业对当地颇有助益。只是,一个致力于打造精神世界的人,竟然无法认识到,当地人有着另一种精神世界。

他也没有真正意识到家人的处境。随着传教前景越来越堪忧,他也投入得越来越狂热。那样的狂热让他越来越盲目,看不到自身的危急处境。

拿单是傲慢自负的权力化身,是个极不讨喜的人物,但如果我是拿单的母亲,我会说,他已经竭尽全力,而且,他的出发点是善意的。

囿于婚姻枷锁的母亲 奥利安娜

我非常同情奥利安娜。天哪,有段时间她一下子有了三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先是蕾切尔,然后是双胞胎;她还要和一个根本不了解这有多困难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再加上很多其他因素,让我非常理解和同情奥利安娜。

我一直认为,在一种广阔的意义上,奥利安娜象征着我们。有多少次,你看到自己国家的政府做出一件你不赞成的事,比如发动一场战争,而我或许要问你,你为什么不一走了之,为什么还待在这里?某种意义上,我们都被一些并非由我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或决策围困。但我们愿意相信,到了紧要关头,自己有能力冒着大雨,穿越泥泞,走出去。我们有自己的见解。

倨傲的金发美人儿 蕾切尔

我觉得她是个头脑空空的人。但同时,她也有自己的立足点。她选择了自己的观点,也坚持自己的观点。她忠实地面对自己,那的确是一种处事方式。唉,承认吧,我对她太过苛刻了。毕竟,如果她是外交大使,就不会有战争了,因为她是会说“那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这种话的人。

我也很喜欢蕾切尔。她之于我,是最具喜剧性、最让我感到放松的人物。因为她的两个妹妹都极具天赋,她愈发想要显得比自己实际上要聪明。她喜欢用一些大词,而且总是用错。

渴望认可的假小子 利娅

利娅是一个被赋予了希望的角色。她将她的忠诚、她对一个更好世界的希望和信仰从她的父亲转移到了她的丈夫身上。我想我可能最像利娅。

残疾的天才少女 艾达

我可能也很像艾达。实际上,艾达是我写过的所有人物中我最喜欢的角色。她的外表看上去有些异常,但她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很不同。她随时随地都在吐槽这个奇怪的家庭。

古灵精怪的五岁小女孩 露丝· 梅

我爱这个孩子,我太爱她了。她天真,善良,她成了这本小说里象征着精神和灵性的声音。她是树之眼,是无声的审判者,她不带种族、政治或任何一种预设的偏见。

    校对:张亮亮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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