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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菜场和公厕旁的民间剧团,保留着非遗剧种最后的经典

澎湃新闻记者 潘妤 发自昆明和柳州
2017-02-22 16:25
来源:澎湃新闻
文艺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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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分钟纪录片《即将消失的桂剧》,记录了剧团的生存状况。由16岁广西柳州市高中生贺晓嘉带队拍摄。(06:26)
去年,有两个民间地方戏曲剧团,因为两组年轻摄影者自发记录的照片,不约而同地在网络上引发了巨大关注。

其中一个,是在云南昆明篆新农贸市场十年之久的滇剧花灯团,一个则是在广西柳州广雅综合市场公厕旁的文苑桂彩剧团。

年轻摄影者自发记录的照片在网络引发关注

两个剧团演出的滇剧、花灯、桂剧、彩调,都是国家级非物质遗产,其中很多剧目,都将随着这些老艺人离开舞台,面临失传。

两个剧团都存在了几十年,也因此,如今台上的演员大多已是唱了一辈子戏的古稀老人,台下也都是追剧几十年的老年观众。剧团已经难以靠门票收入维持,因此常常需要演员们贴上自己的退休工资进行演出,另外还有一些观众的资助。

春节过后,澎湃新闻记者在昆明和柳州实地探访了这两个剧团。虽然相隔千里,剧种也承载着全然不同的地域文化,但几天内穿行两地,看到的却是如出一辙的场地和境遇,实在令人恍惚惊诧。

这些栖身市井陋巷的戏台之上,还留有这些地方剧种几十出传统剧目的最后声音。在戏曲和传统文化形势一片大好的今天,这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民间剧团,却呈现着种种热闹背后,另一种戏曲的真实。

或许,它们是大部分中国地方戏曲消亡中的某种缩影。

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用他们的眼光记录下这些远去的背影。

有人感慨说,“我们的文化就是一颗闪亮的钻石,由于历史的沉淀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但用力擦拭后,就会一点点透出令人震惊的光芒”。

更有人期冀,这些看似走向消逝的传统艺术,或许,只是在沉睡。

昆明滇剧花灯团在菜场门口的演出公告。摄影:大刘  来自“那一座城”公众号

搬了七八次,在菜市场的三楼唱了10年戏

尽管此前已经看过照片,但在找到昆明滇剧花灯团的那一刻,内心还是震惊的。

篆新农贸市场是昆明乃至整个云南最大的农贸市场,集中了整个云南省各地的农产品和民间美食。走进市场瞬间有如迷宫,菜摊、肉铺、水产市场、各色水果、小吃摊、熟食摊,只进去一小会儿,内心最大的感受就是,那些东南亚的所谓美食夜市,真的是弱爆了。

但这里满地的烂菜叶子、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以及空气里飘散着的酸腐味道依然提醒你,这并非夜市般的旅游景点,只是个最市井的生活之地。

市场实在太乱太大,只能当街逮着一个保安问路,保安怔了一会说:“是不是就是那个敲锣打鼓的地方?”于是摸索着把我们领到了某个摊位边的楼梯口。门口那块写着戏码的小黑板证明,终于找到了。

沿着满地脏水的楼梯摸上二楼,眼前苍蝇横飞的景象还是让记者惊呆了。楼梯口有大叔在杀鱼,弱弱询问是否有一个剧团。大叔用眼睛斜扫了下楼上,此时已有锣鼓声传来,记者走到三楼,第一眼看到了几张麻将桌,而这个敞开式的棋牌室,和楼梯另一边剧团演戏的地方遥遥相对,平分了三楼的场地。

眼前的画面和照片中一样充满着荒诞现实主义的穿越感。简单的舞台,几排长条桌椅,黑色纱幕的顶棚,头上的吊扇在缓慢地转动中,台上有十来个演员浓墨重彩轮番登场。一旁的乐队看上去编制齐全,和演员一样,乐队也大多是老人家,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烟。有大烟筒,也有小卷烟,演奏几下,抽几口,锣鼓蒸腾,也总有几股青烟在指间升起。

台下的观众只有二十几个,大部分都是白发苍苍。他们每人几乎都带着一个水杯,有些人聚精会神看戏,有些人昏然瞌睡。演出的门票6元,包含免费茶水。演出的同时,也总有几个观众在观众席后面打麻将。经常有观众在演出中途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走到后面倒一杯水,和麻将桌边的人聊几句天再坐回座位。而此时,一只鸡不知道从哪里蹦跳出来,在茶桌旁抖落起翅膀。

剧场内景。澎湃新闻记者 潘妤 图

每天下午两个小时的戏已经散场。一种属于菜场的味道始终弥漫在这个剧场里。团长高芹英今年已经75岁,送完观众收拾完场地之后,她终于坐定下来。这个昆明滇剧花灯团是她退休后自己和一些朋友一起成立的,剧团的很多演员退休前大多在云南省滇剧院和昆明市滇剧团工作。已经27年过去,剧团前后搬了七八次地方。而委身在这个菜市场的三楼,已经有十年之久。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在在昆明盘龙区青少年宫内的剧场里演出,每场一千多人几乎都能满座。经常有观众找不到座位,自己带着小马扎来,或者直接站着听。而如今,剧团的观众平时就固定在二三十人,人少的时候,也有十几人。有些老观众几十年日日来听戏,甚至有自己的专属座位。但也有一些老戏迷,突然间,就再也不出现了。

门票收入每天一两百元,只能维持一个月3000元的场地租金以及水电费。剧团的演员乐队大概二三十人,最重要的主角也就是一场20元钱的报酬,龙套的话经常只有6-8元,每天来回车费都不够。为了能够挣回场租,剧团几乎天天演出,风雨无阻,一年至少演出三百多场。即使这样,高芹英每月两千多的退休工资也几乎全部都贴给了剧团的日常开支。

“现在还在每天坚持,就是因为这些老观众,让他们每天都能有个去处。这么几十年了,他们都不希望我们剧团散掉,来听戏也是支持我们。”高芹英说,演员们来这里演出也早就不是为了报酬,而是因为感情。

演出后台。澎湃新闻记者 潘妤 图

边听戏边打麻将的老人。澎湃新闻记者 潘妤 图

曾经唱遍大街小巷的剧种,如今只有三个剧团还在演出

滇剧和花灯戏,是云南省最重要的两大地方剧种。而高芹英这个民间的滇剧花灯团,可能是目前整个云南省唯一能同时演两个剧种的剧团。

“八百年的花灯三百年的戏”,这“三百年的戏”,指的就是号称“滇粹”的滇剧。迄今有两百多年历史的滇剧,其形成和京剧几乎在同一时期。明末至清乾隆年间,当时由于外省来滇的军士、移民逐渐增多,他们把各自家乡的戏曲都带到昆明,除了滇剧浓郁的地方特色,也保留了大量中原戏曲的遗存。

和很多地方戏曲一样,滇剧和花灯都曾经历过自己的辉煌年代。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云南曾有80几个滇剧团,在昆明的大街小巷,几乎都有演出剧场。而剧团的每一场新戏都会满座,也因此,所有的演出票都对观众实行“限购”。

如今,据称在昆明还能演出传统滇剧的只有三个剧团。除了国家院团的云南省滇剧院,以及农贸市场的这个滇剧花灯团,再有就是2005年宣布解散、又在2014年恢复重建的昆明市滇剧艺术团。

正在上演的是《珍珠塔》。澎湃新闻记者 潘妤 图

而事实上,这个重建的滇剧团在很长时间内也是一个民间剧团。2011年,一位滇剧戏迷张雄拿出自己做生意积攒下来的200多万元,把原来昆明市滇剧团四散各处的演员召集在一起,在官渡古镇成立了“古渡梨园”滇剧传习馆,坚持每天演出传统滇剧。直到三年前,昆明决定重建滇剧艺术团,才把“古渡梨园”和其他滇剧民间演出团体集合在了一起。

“凭票入场”的告示。澎湃新闻记者 潘妤 图

“滇剧的‘传’字辈那一代老艺术家们会600多出折子戏,现在我们团能演的还有一半,接下来年轻人会的就更少了。而全省的专业演员也不过150人”。这是剧团重建成立那天,团长张雄的感慨。

农贸市场的剧场人去屋空,夕阳斜照在舞台一侧的黑板上,上面是每日手写的当天戏码。高芹英说,只要他们想换戏码,一年365天可以天天不重样。剧团至今能演大约300多出传统滇剧,还有花灯戏,基本都是最原汁原味的演法,很多戏省滇剧院也演不了。团里的演员大多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不演了,这戏就再也演不了了”。

公厕旁的民间剧团,保留着非遗剧种最后的经典

而在距离昆明一千公里之外的广西柳州,对于文苑桂彩剧团的团长韦雪英来说,让她始终觉得不对劲的事情是一样的,“那些戏,我们不唱,就没人会了”。

文苑桂彩剧团的团长韦雪英

韦雪英年轻时候的剧照,演出剧目为《人面桃花》。

韦雪英退休前是柳州市桂剧团的业务副团长,唱了一辈子桂剧,尽管今年也已经76岁,却依然肤白如雪,开朗健谈。她是唱小生的,过去常常给来柳州的领导演戏,她记得那时候但凡是重要的嘉宾来柳州,市里面就会要求他们演《人面桃花》。这是桂剧最具代表性的看家戏,有如越剧的《红楼梦》、昆剧的《牡丹亭》。但现在,这个戏,除了他们这些退休老人还能演,市剧团也已经演不了了。

即将失传的剧目远不止《人面桃花》。还有《碧玉簪》、《杨家将》、《玉蜻蜓》等等。这些桂剧里的经典剧目,现在的年轻一辈都已经不会了。桂剧延续了很多地方戏曲“幕表制”的传统,很多戏只有剧情提纲没有固定台词,诸如《杨家将》这样的戏,可以连演7天,很多地方需要即兴发挥。但对他们这些演了一辈子戏的老演员来说,上台前对一对,大家就彼此有了默契。

文苑桂彩剧团成立于1978年,演员大多都是专业剧团退休下来的。它们也是广西唯一既能演出桂剧和彩调两大地方剧种的民间剧团。如今,剧团从最初20几个演员到如今十几个人,年纪最长的有81岁,最小的也有65岁。几十年来,除了周一周二休息,几乎天天演出,周末更是一天演出两场。

本文部分桂剧相关图片由含笑拍摄。

剧团藏身在一个综合市场纵横交错的铁棚内,里面同样摆放着几排简单的长条凳子,舞台和后台只是用简单的旧布隔开。相比昆明的菜市场,这个以廉价小商品和衣物为主的市场显得干净很多。但剧场的入口却紧挨着一个公厕。柳州地处岭南,夏天的时候高温湿热,整个铁皮棚唯一通风透气的地方就对着公厕,其间异味可以想象。

更糟糕的是,因为市场背后有居民区,常有居民嫌吵用不明石砖砸击,铁皮棚外已经有好几个清晰的砸痕。

韦雪英退休后被剧团请来当团长,期间经历了好几次搬家,她坦言,现在的这个场地他们自己也不喜欢。但在有限的经费里要找到合适的场地确实困难,之前剧场是在一家男科医院楼上,而现在这个场地,每月也需要2600元的租金。演出门票每张5元,剧团的固定观众有三四十个人,勉强可以维持场地的收入。剩下的钱,还需要买胭脂水粉化妆品。

至于演员的收入,韦雪英笑笑说,“有多余的钱大家就拿点报酬,没有钱就不拿了。有时候大家还要自己贴钱买服装道具。我每天演出来回打车的钱都不够,但我们剧团的心可齐了。”

剧团内景 含笑 图

虽然条件简陋,但在这个剧场的后台,一应道具服装却被收拾得井然有序,摆放也十分专业。只是,每个演员各自找来的化妆桌椅和服装衣柜看上去都经风历雨年头久远,跟随剧团搬了几次家,更让这个后台显得岁月斑驳。

韦雪英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她和她的那些老伙伴们最感到难过的,还是有些剧目总有一天就没有人演了。作为国家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广西桂剧同样有着200多年历史,在他们手里至少还有几十出的剧目能演,同样可以一年都不重样。但在年轻一代的演员手里,翻来覆去也就只能演十几出了。

“没有人找我们去教,也没有人说想学。不像我们那时候,每个年轻演员进团时候都会配一个老师。”韦雪英说起事情总是乐呵呵的样子,并没有痛心疾首,但说道“好多戏只有我们这些退休的能演”时,她的表情还是有些黯然。

观众也越来越少,但韦雪英觉得不是没人看,而是没有人培养市场。“以前我当副团长的时候,每周末都会安排剧场演出,经常满座。现在市剧团的戏每周都在东门戏台免费演出,看的人还是挺多。但总是免费,去剧场买票看戏的人可能就真的没了。其实,市场培育一下,还是可以的。”

“可是那些就要失传的剧目为什么也没有人整理和录像呢?”韦雪英笑笑说,“不知道。还是没人重视吧。”

2010年,和全国很多地方一样,柳州市将原来的市歌舞团、市桂剧团、市彩调团、市粤剧团和柳州文化艺术中心合并成立了柳州市艺术剧院。在韦雪英的印象中,原来就不景气的桂剧和彩调在合并后就更不受重视了。

“可能还是歌舞比较有市场吧,很多桂剧和彩调演员就都在歌舞演出里当配演。学戏传承和固定剧场演出的事情,就更没人管了。”

“彩调”演出公告 含笑 图

年轻网友的摄影记录,让一切有所改变

然而,就在去年,文苑桂彩剧团一下子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韦团长至今不太清楚,为什么几个月内,剧场内忽然出现了这么多记者和年轻人。甚至还有个中学生来向她拜师学艺,并真的学会了一出戏。

去年底,剧团还被评上了柳州市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团体,每年可以拿到一万元的政府资助。

而这些的起因,都是三个月前网友“含笑”在自己微博上发表的一组照片。照片以“即将消逝的桂剧”为题,记录了剧团的台前幕后。之后,不仅有记者络绎不绝前去采访,甚至有当地媒体因此发起了“桂剧,我不能失去你”的走进非遗主题活动。

正在上妆的演员。含笑 图

在柳州,记者见到了含笑。在一家大型国企有稳定工作的他爱好摄影,去拍摄剧团也是因为有朋友说起:“我以前来过好多次这个市场,但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个剧团,更不知道柳州还有桂剧演出。所以那天就想去看看。”

“其实这也是我第二次来”。陪澎湃新闻记者一起到广雅综合市场再度探访,含笑指指前方一个书画馆的大红招牌说,“第一次来的时候,本以为是在那里,没想到,竟然是这里”,他指着右手边一条幽暗的入口,里面赫然是一个简陋公厕。如果不是熟人指路,很难发现,这里竟有个剧场。

他告诉记者,去年这组照片放到网上后,光自己微博就有了100多万的点击量,这还不包括其他平台的转发。之后,有年轻网友根据照片画了漫画,主动拍了纪录片。更有很多网友私信留言,有希望捐赠剧团的,也有人想拜师学艺的。含笑起初还是有些意外,“后来我想,大家可能并不是对这些传统的东西不感兴趣,而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网友根据照片画的漫画

一起同来重访剧团的还有网友“老街”,过去几年,他一直热心地传播着柳州本土的传统文化,关注文苑桂彩剧团也有好几年。

因为父亲喜欢彩调,老街从小就对这些传统戏曲有认知和感情。他曾经写文章在网上介绍剧团并感慨,“我们在获得大量新的物质和信息的同时,也在悄然失去一些东西,或者正在目睹这些东西慢慢消失,比如彩调。”

“我曾经带过不少媒体和摄影来师记录他们,还发起过两次青年体验彩调活动。但含笑的这组照片是影响最大的,他是带着自己的感情在拍。最后几乎引发网友沸腾。” 现在有一家视频制作公司的老街,对传统艺术推广有很久的思考:“其实这一次的传播现象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有时候,官方还是可以在传播手段上有更多的尝试。”

剧团的台前幕后。含笑 图

老街说,照片发布后,很多专业人士对“即将消逝”的说法颇有微辞,因为这几年,国家剧团始终还有创作演出,桂剧和彩调每周都还是会在柳州的东门戏台免费上演,彩调进校园的推广普及活动也在开展。

年轻的关注者越来越多,但吸引新观众,却不太可能

事实上,在昆明农贸市场呆了十年之久也不为人知的昆明滇剧花灯团,同样也是因为一组在网络上发布的照片,一夜间广为人知。这组名为《这个菜市场的三楼,有一群奇怪的老头儿老太太》的照片,以年轻人的视角,审视着传统艺术的落寞和坚守,打动了很多的同龄人,在网上广为流传。而照片拍摄者,是一位追随了剧团几十年的老观众的外孙。

图片来自公众号“那一座城”《这个菜市场的三楼,有一群奇怪的老头儿老太太》 摄影:大刘

和文苑桂彩剧团一样,滇剧花灯团随之也迎来了络绎不绝的记者,以及年轻好奇的观众。还有热心人在不久前,为剧团捐赠了这些长条桌椅。

记者在昆明连续两天去滇剧花灯团时,两次都遇到了年轻的拍摄者,有做记录片的,也有摄影的。

从事视觉艺术的和达好久前就发现了这个剧团,没事就会来这里坐坐。这一天他带了一个摄影的朋友,两人一下午拍了近千张照片。第一次来的朋友被这个地方深深震撼:“太像电影里的场景了,这里就好像时空凝滞,每一个细节都可以反复体会。”

来拍摄照片的摄影爱好者 澎湃新闻记者 潘妤 图

团长高芹英说,去年开始年轻观众确实突然多了不少,但大部分来看了一次也就不来了。这些,改变不了剧团什么。

和达和他的朋友承认,剧团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价值。但这样的环境和演剧方式可能吸引不了什么真正的新观众。

含笑和老街也坦言,在整个柳州和广西,已经很少有年轻人知道桂剧和彩调为何物,平时看戏的就更少。照片在网上引发关注后,不少年轻人会有兴趣来看看,但在这样的演出环境里,要留住青年观众,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去年11月,一个16岁的柳州市高中生贺晓嘉在看了网上照片后,立马通过朋友圈召集了8个伙伴搭建了团队,前后花了一个月时间,志愿拍摄了一部7分钟的纪录片,记录了剧团的生存状况。而这部片子,竟然也是迄今柳州第一部和桂剧有关的纪录片。

贺晓嘉告诉澎湃新闻记者,自己过去从不关注戏曲,当时就是被那一组照片震撼才萌生的念头:“这个市场离我家非常近,但我在那附近生活了十多年,却从来不知道里面有个剧团。”为了拍摄,贺晓嘉和小伙伴一共去了五次,这也是他们所有人第一次去完整地听一场桂剧。

虽然并不是能全部听懂,但贺晓嘉还是为台上台下老人家的情怀动容。

“我觉得每一个地方的戏曲都不一样,唱的都是当地人的文化或者生活,他们应该一直这样流传下去”。贺晓嘉这样理解传统戏曲的价值和意义,虽然,他才刚刚接触这个东西两个多月。

但贺晓嘉也觉得,剧团这样的演出环境和状态,对他的同龄人来说很难接受,在他看来,很多地方还是需要创新。“就好比跆拳道创新出了跆拳舞,二人转也在创新让很多人接受了。但桂剧创新光靠老人家可能做不到,还是需要艺术院团和政府的支持。”

至于具体怎么创新,他也不知道:“我只能说,如果它改变的话,我有可能会去喜欢它。”

他脑海中始终记得那些老人家和他说的话,“唱了一辈子的戏,就是不希望它消失”。

【后记】1956年,我国曾对全国的地方戏曲做过普查,当时还有360多个剧种;而前几年统计显示,地方戏剧已萎缩到100多种。

50多年来,全国已有200多种地方戏在逐渐萎缩、消亡。而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校对:栾梦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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