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市价14%拿地，日本右翼运作的“安倍小学”到底有无猫腻

最近一段时间，在日本恐怕没有比森友学园更“出名”的私立教育机构了。

先是这家教育机构开办的幼儿园被曝发放含有侮辱、仇恨中国人和韩国人言论的材料，紧接着又有消息传出，该机构筹办中的小学曾以“安倍晋三纪念小学”（以下简称“安倍小学”）名义进行办校募捐，并邀请日本第一夫人安倍昭惠出任名誉校长，而为建立该小学而购买的国有土地的价格仅为市场价的14%。 

这所学校是因为有直通首相的渠道才低价拿到了地吗？日本民众与媒体对此不断追问。尽管安倍晋三竭力撇清与该小学的关系，但许多日本民众却认为“其中必有猫腻”，而已经浮出水面的一些事实，也给了人们这么怀疑的理由。

第一夫人“感动得落泪”

一切还得从森友学园的理事长泰典笼池说起，此人的另一重身份或许能解释为什么森友学园筹建的这所小学将是“日本首家神道小学”。

泰典笼池是日本最大右翼团体“日本会议”大阪分部代表和运营委员，“日本会议”则与执政的自民党及安倍本人关联密切。

右翼见右翼，感觉分外亲。三年前，作为第一夫人的安倍昭惠在访问森友学园开办的冢本幼儿园时，曾被那里的教育成果感动到落泪。塚本幼儿园的“办学特色”是什么？媒体披露说，该幼儿园要求学童背诵军国主义时代的《教育敕语》，还发放含有侮辱、仇恨中国人和韩国人言论的材料。

森友学园和安倍家的关系在“安倍小学”的筹建中显露得更清楚。“安倍小学”网站主页上原先有安倍昭惠的照片和致辞。这位第一夫人在致辞中写道，自己被笼池的“教育热情”打动，接受出任名誉校长的邀请。她认为，学校“道德教育出色”，会培养出“以日本人为傲的坚强孩子”。安倍晋三本人先前也表示，很荣幸获得独家冠名权，不过为了避嫌，希望留到他卸任后再使用这一校名。

在政治生态逐步右倾化的日本，森友学园和筹建中的“安倍小学”本没有成为舆论聚焦点，但最近曝出的低价拿地风波却让它受到了媒体的集中“照顾”。去年６月，森友学园与日本国土交通省、近畿财务局签署一份土地买卖合同，以1.34亿日元（1人民币约合17日元）购得大阪府丰中市野田町一块面积8770平方米的国有土地，用来建造“安倍小学”。然而，与其仅一街之隔的另一块同等规模的国有土地（9492平方米）售价却高达14.23亿日元，是前者的10多倍。自此，森友学园和“安倍小学”彻底“火”了。

这块地为什么打了九折？

近畿财务局对低价卖地做出了一番解释，但很快又被查出了新破绽。

据日媒报道，近畿财务局对“安倍小学”所在地块的估价为9.53亿日元，但由于这块土地埋有生产废料和生活垃圾，垃圾处理费据估算需要8.19亿日元，因此土地最终成交价就是9.53亿日元的估价减去这笔钱，为1.34亿日元。

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签定买卖合同之前，森友学园已经从土地原所有者国土交通省大阪航空局获得约1.32亿日元的垃圾清理费。换句话说，森友学园只掏200万日元就拿到了地。

更为狗血的是，这笔划算买卖看起来只对森友学园独家开放。据日媒报道，早在2011年，另一家办学机构曾有意购买这块土地，当时向近畿财务局报价是７至８亿日元，后因需留出２.５亿日元垃圾清理费，报价降至５.８亿日元。当时，近畿财务局以对方出价过低为由，没有同意。当初5.8亿嫌便宜，现在却1.34亿就卖了，莫非过去5年，日本地价大跌了？

与森友学园的卖地合同签署时，近畿财务局并没有按规定对售价进行公示。近畿财务局解释称，此举的理由是森友学园强烈反对公开成交价，担心过低的成交价会牵出学校用地埋过垃圾的实情，影响招生。这么看，近畿财务局的工作的确做得很有“人情味”。

日本最大在野党民进党一个国会议员调查小组2月21日对近畿财务局和大阪航空局官员进行质询，要求其提供清理垃圾需要花费８亿多日元的根据，对方却只是口头表示“计算恰当”。再往前，日本共产党众议员宫本岳志１５日在众议院追问此事时指出，大阪航空局曾认为清除到地下３米的埋藏物需花费８６３２万日元，为何仅仅再挖深８０厘米，费用就涨到８.１９亿日元？

或许是因为涉及了首相，兹事体大，安倍的铁杆朋友、副首相兼财务大臣麻生太郎也出面回应此事，称财务上的一连串手续“没有瑕疵”。

垃圾处理费如此高，工程量按说应当不小，可建筑工地却并没有见到相关动静。大阪航空局当初设想的垃圾处理方案是运走１.２２万方残土，然后更换１.１１万方干净土壤。民进党众议员福岛伸亨指出，运走残土和运来新土需要4000辆翻斗车的工作量，但是据当地居民反映，并没有见到翻斗车来往。在学校施工现场，也依然能看见埋藏的垃圾。甚至连日本财务省理财局局长佐川宣寿也表示，无法确认是否实施了垃圾清理工程。

民进党众议员玉木雄一郎24日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的质询中透露，垃圾清除施工中参与砂土运出作业的京都府一家公司证实称：“混有挖出的垃圾的砂土有一半没有运走，在用地内填埋了。”据玉木介绍，该公司于去年11月受校舍施工的转包方的委托，截至12月进行了为期两周的作业，被委托运出的砂土约2000方。然而，如果真按8亿日元的标准计算，被运出的砂土量应该是这个数字的5倍。据悉，公司当时接到指示称“由于处理花钱，尽可能减少运出的数量”，已挖出的砂土仅运走一半左右，剩下部分填埋于操场建设用地内。

安倍令人意外的大阪之行

2015年9月初，日本国会正处最繁忙的时刻，旨在解禁集体自卫权的系列安保法案正在国会审议。然而，就在这个档口，安倍晋三却于9月3日，特意与山口县老乡、时任财务省理财局长迫田英典举行了会谈。第二天，上午11时58分，安倍晋三抵达大阪伊丹机场。

日本媒体当时报道称，在参议院正在审议安保法案的关键时刻，安倍去大阪出差实属意外。就连来自自民党的参议院和平安全法制特别委员会委员长鸿池祥肇，都对安倍在这个节点去大阪表示不解与不满。

巧合的是，9月4日上午10点到中午，在近畿财务局9层会议室，负责森友学园小学项目设计、施工的两家企业负责人与近畿财务局、大阪航空局的相关人士举行了会谈。

再往后一天，安倍昭惠在塚本幼儿园就任“安倍小学”名誉校长。

这些都纯粹是时间的巧合吗？

日本媒体认为，要想解开迷雾，迫田是关键人物，应该接受质询。2月24日，民进党曾要求迫田出席预算委员会理事会，但由于执政党的反对未果。

围绕森友学园低价拿地风波，日本在野党连日来向安倍进行了多次质询。在民进党众议员福岛伸享的质问下，安倍晋三23日表示：“我、妻子以及事务所均未参与。至于其他的政治家，作为首相我无法作答。”日本时事通讯社24日称，安倍再次否认参与森友学园超低价购地，并表示妻子已辞去该学校名誉校长职务。该报道认为，安倍与森友学园保持一定距离，是为了实现灭火目的。与此同时，森友学园23日也在网站上删除了同首相夫人相关的信息。

无独有偶，事件的另一个主要当事方，近畿财务局也祭出了“删除”这一招。面对广泛质疑，近畿财务局对外表示，当初与森友学园谈判的相关记录已经销毁。

大阪市前市长、律师桥下彻指出，为了避免以后出现问题对相关记录进行保存是一种常识，尤其是在进行某些特殊的交易时，更有必要保存相关文件。在他看来，这次极为特殊的土地买卖，恐怕单由某个政府部门无法完成，很有可能由政治上的介入。在此刻的日本，怀有同桥下彻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原题为《“安倍小学”与安倍晋三真没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