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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很高兴有机会替汤显祖、曹雪芹做一些事
《白先勇:姹紫嫣红开遍》中有一幕:1963年1月份,在台湾松山机场,白崇禧送儿子白先勇出国。白先勇回头看这位戎马一生的将军,开始逐渐地理解父亲。
余秋雨认为白先勇出国时跟父亲的那次告别,像是完成了某种交接:是上一代不得不骑在马背上和下一代要搞艺术的这个交接。
2012年5月,由白先勇编撰的《白崇禧将军身影集》在大陆出版,全书分《父亲与民国》与《台湾岁月》两部分,收录500余张珍贵照片,记录从1927年至1949年白崇禧前半生的军政活动,以及1949年后在台湾十七年的暮年活动。
活动现场,白先勇在观众席中。除了在小说中的实践,白先勇这些年着重在昆曲领域推广着自己的艺术实践。
“我在推广昆曲时,其实是拿昆曲做一个实验,像昆曲这么一个古老的剧种,如何把它近600年的历史搬到现在的舞台上,让它重放光芒。如果这个推广成功了,即把现代跟古典连接起来的话,那么我们几千年的各种文化也许都有推广与复苏的可能性。”白先勇说,“所以我在做《青春版牡丹亭》的时候,我就在想,21世纪我们的审美观都不一样了,如何给它一些新的元素,把它重新改装成一个21世纪的艺术品,但是又牵动了我们几百年的昆曲那套美学。”
白先勇在改编《青春版牡丹亭》的时候,将原来的55折删成了29折,并将舞台做得恢弘漂亮,演员的服装繁缛靓丽,配以声势浩大的背景音乐,甚至是起用非常年轻的演员来挑大梁演主角。
《白先勇:姹紫嫣红开遍》截屏图。纪录片中放置了很多白先勇作品的选段。白先勇回忆了创作的历程:“我们的原则是只删不改,汤显祖写的那些曲牌的词太美了,所以我们是没有改动的。但是我们把它那个场次给调动了。先是《游园惊梦》,梦中情人先出来,真实人物再出来,这个地方的前后调动是很厉害的。”白先勇说,“我们分成三天的戏:第一天的主题叫做梦中情,最重要的一折是梦中情人相会;第二天的是人鬼情,杜丽娘死了,变成鬼魂以后再回来跟她的恋人柳梦梅相会;第三天的是人间情,就是杜丽娘还魂了以后,跟柳梦梅最后成婚,大团圆。”
“我们改编的时候,召集了很多位汤显祖研究的专家一起讨论。专家在一起有一点麻烦,他懂的太多了,你一讲他们就用哪一页、哪一折来驳你。我们还好有一个共识,就是先定主题,比如它讲的是情,我们就围绕着这个主题来下工夫,我们先挑抒情的片段留下来,有一些不抒情的,我们就尽量把它删去。”白先勇说,“传奇的形态结构是非常宽松的,它有很多枝节的东西,我们在编的时候,有点像电影剪辑。”
“反反复复大概五个多月,开了N次会,完了以后还不做准,只是案头,就是文学本。案头看起来好像那个片断很美,唱的时候太长,太拖拉也不行。汪世瑜和张继青他们两个试唱说不行,就退回来,我们又开会,所以来来去去好几个月,才把它磨成了。编剧是这个剧的灵魂,编剧编不好,那个剧演不好的。”白先勇说。
“我最近在台湾大学教了一年半的《红楼梦》,我把我的那些讲义统统出版了。我想到了21世纪的时候,可能我们对《红楼梦》又有一些新的看法。而且这个《细说红楼梦》完全可以给我们一些文艺复兴式的灵感。我的一生有两本书对我的影响最大,一本是《牡丹亭》,一本是《红楼梦》,我也很高兴有机会替汤显祖、替曹雪芹做一些事情,我希望这两本书可以成为我们将来的文艺复兴的两根台柱。”白先勇说。
余秋雨认为,白先勇所做的事情可以用三句话来概括:第一是要有一个古典的范本,即有一个先在的古典文化的基础;第二是要用现代观点、现代思维面对古典,给古典以现代生命;第三是坚守感性艺术来推动社会往前走,即强调艺术家、艺术作品先于艺术理念的主导地位。
白先勇和余秋雨对谈余秋雨谈起白先勇的短篇《游园惊梦》:“《游园惊梦》写出了历史的兴亡感,但是他写这个兴亡感,不是直接去写和兴亡直接有关的政治人物,他写了一些从我们角度看起来很不重要的人物,就是政治人物们的姨太太。”
“白先勇小说中几个重要段落当中的文笔完全是《红楼梦》的,非常细腻地表现出那种场景的文学美感,呈现了一些细节的颤动力,这是很《红楼梦》的。但是他不全是《红楼梦》,它也有西方现代艺术的意识流,就是意识流和《红楼梦》紧紧地融合在一起,即以纯粹的中国传统古典阐释和非常娴熟的西方现代风格在写一个历史变迁中的沧桑感,这三种概念连在一起,我觉得这是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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