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吴恩达的3年百度岁月和百度人工智能的“无”恩达时代

在李彦宏向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推介百度AI不到24小时后，百度人工智能团队负责人吴恩达就宣布离开百度。

3月22日中午，百度首席科学家吴恩达在社交网络上发布公开信，宣布将从百度离职，开启自己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新篇章。

此后，百度宣布将进一步深度整合包括NLP、KG、IDL、Speech、Big Data等核心技术，组成百度AI技术平台体系（AIG），并任命百度副总裁王海峰为AI技术平台体系（AIG）总负责人。

目前，吴恩达尚未披露他的下一站去哪儿。有传言说，吴恩达可能加入他妻子的汽车自动驾驶技术初创公司Drive.ai，不过这一说法未经吴恩达的证实。他唯一确认的是，他不会离开人工智能行业。

至于吴恩达辞任，对于百度人工智能的影响。有声音认为，百度的人工智能战略或因此受创。

吴恩达曾经的部下、新任百度研究院院长林元庆则在微信朋友圈表示，“他（吴恩达）决定去开启一个新的征程，知道他肯定又将是再一次的极大成功。百度的人工智能是一个战斗力超级强大的团队。Andrew的离开，是很遗憾（他心存远大），但我们将更加努力，实现梦想！”

在百度首席科学家吴恩达宣布离职后，百度内部给吴恩达举办了一场欢送会。

吴恩达为百度在美国打开了知名度

吴恩达是人工智能领域的顶尖专家。

在2016年4月中国汽车论坛的一场分享会上，原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总经理王劲曾表示：“全世界有三个最优秀的人工智能科学家——一个去了谷歌；一个百度曾参加竞标，最后还是去了谷歌了；另外一个就叫做吴恩达，他来了百度。”

不论吴恩达是否真的是“全世界最优秀的三个人工智能科学家之一”，他在人工智能技术领域的贡献和地位都是毋庸置疑的。2010年，时任斯坦福大学教授的吴恩达加入谷歌开发团队XLab，并与谷歌的同事一起着手组建“谷歌大脑”（Google Brain）项目。

在谷歌期间，吴恩达最为人所称道的事迹就是“机器识别猫”。他利用1000台计算机和16000个芯片组系统学习了“数百万张猫脸图片”后，只要再“看到”猫的图片就能将它识别出。吴恩达曾表示这一技术将运用到谷歌无人车识别行人、车辆和道路环境的系统中。

王劲回忆称，在百度邀请吴恩达加入之际，同时还有包括Facebook在内的两家美国科技巨头同时向吴恩达伸出了橄榄枝。彼时百度不是开价最高的那个，但百度最终赢得了吴恩达，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吴恩达是华裔，而百度是一家来自中国的公司。

吴恩达加盟百度，牵线人之一是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Institute of Deep Learning, IDL）的前常务副院长余凯。

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组建于2013年7月，李彦宏亲自任院长，现为地平线机器人科技创始人兼CEO的余凯任常务副院长。在此之前的2013年3月26日，吴恩达曾受邀来百度讲课。

2014年5月，经由余凯出面说服，吴恩达这位多年好友加入百度，担任百度首席科学家，负责百度研究院的领导工作，尤其是Baidu Brain（百度大脑）计划。据了解，时任百度高级副总裁的王劲还亲自到美国去“请”吴恩达。

在百度任职的近三年时间里，吴恩达多次为百度站台，向外界表达他对百度人工智能的信息，并对借助人工智能技术升级百度的广告、外卖等产品进行多次阐释。

2014年5月加入百度之后，吴恩达获得的第一个头衔是百度首席科学家，同时也负责百度研究院管理和“百度大脑”（Baidu Brain）的规划。

在吴恩达到来之后，百度人工智能研究逐渐形成了三大实验室、中美两地联动的基本格局。吴恩达为百度研究院的总负责人，其下辖四个实验室：硅谷人工智能实验室（SVAIL）、深度学习实验室（IDL）、大数据实验室（BDL）与AR实验室。

吴恩达在离职信中描述自己是“百度人工智能的架构师”，主导搭建了整个百度人工智能系统，“我的团队在过去的两年中，每年都孵化出一项新业务：一项是无人驾驶，另一项是 DuerOS 语音交互计算平台。”

在2016年的百度世界大会上，吴恩达曾表示，人工智能已经对百度的产品（搜索、糯米、广告等）有了巨大的影响，但百度应该跟各类科技公司和传统公司合作，帮助他们找到更好的项目机会，改变他们的行业。

吴恩达任职百度还有一个显著的作用是帮助百度打开了在美国的知名度。曾经有媒体报道，在硅谷的一场科技人士聚会上，许多人对Andrew Ng（吴恩达）的名字如雷贯耳，通过吴恩达他们才知晓中国有一家叫做百度的互联网公司。

事实上，在加入百度之后，吴恩达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美国硅谷度过的，对百度而言，吴恩达就是他们在美国科技界最好的一张名片。

尽管吴恩达已经离开百度，但他依然是中国互联网公司迄今为止引进的最重量级人物。在吴恩达前往百度之际，美国权威杂志《麻省理工科技评论》(MIT Technology Review)曾用充满激情的笔调评论称：“百度将领导一个创新的软件技术时代，更加了解世界。”

百度首席科学家吴恩达在百度语音开放平台三周年分享会上发表演讲。

在3月22日的公开信中，吴恩达这样总结过去近三年时间里他对百度的贡献：我们利用许多人工智能产品项目来为搜索、广告、地图、外卖、语音搜索、安全、消费金融等现有业务提供技术支持，提升产品，拉动收入。我们也运用人工智能开拓新业务。我们也正在孵化一些非常有前景的技术，比如人脸识别等。

“作为百度人工智能战略的首席架构师，我很自豪能够引领公司在人工智能方面飞速发展和崛起。”吴恩达表示。

一场事先张扬的离职

外界看来，这封离职公开信发布得颇为匆忙。但吴恩达的离开也并非毫无征兆。

3月18日，百度在其Twitter官方账号上发布信息称，李彦宏当天现身百度美国研发中心，与美国员工交流了很多与自动驾驶、深度学习等相关的当下最热前沿话题。值得注意的是，吴恩达并没有出现在李彦宏与百度硅谷研究中心员工的合影里。

2017年3月18日，李彦宏现身百度美国研发中心，吴恩达未在合影里。

3月2日，“深度学习技术及应用国家工程实验室”在百度公司揭牌，这是中国人工智能领域的首个国家工程实验室，但作为百度人工智能战略核心人物的吴恩达，也并未在仪式上现身。

一种分析认为，陆奇加盟后，李彦宏在人工智能战略找到了新的倚靠人。2017年1月18日，李彦宏接受媒体采访时大赞“陆奇是全球人工智能界的顶级人才”，并称自己对人工智能的了解不及陆奇的十分之一。

另一种声音认为，吴恩达的离职或许并非如某些分析所说，是由于百度内部派系斗争，或许只是吴恩达个人的一次事业重启。

一名曾在吴恩达身边工作的百度内部人士告诉澎湃新闻，吴恩达在3月23日上午还与之电话交流了工作上的问题，“可以感觉到Andrew（吴恩达）的感恩和愉悦心情。”

吴恩达也曾多次盛赞百度及李彦宏。他称李彦宏是“第一位高瞻远瞩，清晰看到深度学习技术巨大价值的大公司CEO，也是全球人工智能领域最优秀的CEO之一”。

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吴恩达曾这样评价百度，“百度是一家非常灵活的公司，公司的决策令人难以置信的快。它愿意尝试不同的东西，看看它们是否有用。我认为这就是为什么百度，能比其他公司推出更多深度学习领域的产品，其中包括我们商业模式核心的东西。”

对于吴恩达的离职，百度官方发布信息称，“我们的首席科学家吴恩达（Andrew Ng）将离开公司，回到美国专注于自己喜欢且擅长的新领域孵化和探索。我们衷心感谢Andrew这些年为百度人工智能发展作出的卓越贡献，也祝愿他未来一切顺利，更加美好！”

科学家吴恩达

作为百度曾经的首席科学家，吴恩达“科学家”的形象颇为深入人心。

1976年，吴恩达出生在英国伦敦，年轻时在中国香港和新加坡度过。1992年，吴恩达就读新加坡莱佛士书院，并于1997年获得了卡内基梅隆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学士学位。之后他在1998年获得了麻省理工学院的硕士学位，并于2002年获得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博士学位，并从这年开始在斯坦福大学工作。

2012年，吴恩达领导的一个团队教会一个由16000台计算机组成的网络系统，在数以百万计张照片中辨认出猫的照片。此事在当时轰动一时。

知名主持人许戈辉曾这样描述他：台上台下的吴恩达，有一种中国式的含蓄，他就像一个典型的科学家，思路清晰，逻辑严谨，但是说话的语气非常轻柔，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尽可能地简单又不失周全。

“我敬仰他，不仅仅是因为工作，更是因为他的人品。从他身上我学到如何全力以赴工作，如何保持终身学习，如何待人接物，如何辩证思考问题。”一名曾在吴恩达身边工作的百度内部人士告诉澎湃新闻。

日常生活中，吴恩达也保持着科学家规律、简单的行事风格。

吴恩达认同坚持的力量。“当我和研究人员，或是想创业的人交谈时，我告诉他们如果你不断地阅读论文，每周认真研究六篇论文，坚持两年。然后，你会学到很多东西。这是对你长期发展一个极好的投资。”吴恩达表示，“确实，要想成为一个伟大的研究者，就要大量阅读。”

吴恩达还透露，他每天早晨花七分钟用手机应用锻炼，“我发现更容易每天做同样的事情，因为我只有一个选择。”

霍芬顿邮报（Huffington Post）曾在报道中写道，“他（吴恩达）每天穿着一样的牛津蓝的衬衫。他的妻子Carol Reiley从事外科手术机器人的研究，当同事们谈及他和妻子之前那张机器人主题的订婚照片时，他也会脸红，但又非常自豪。”

吴恩达和Carol的结婚照。

吴恩达不时在社交网络上秀恩爱。2016年4月11日，吴恩达在微博上发布他和Carol登长城的照片，并写道“结婚两周年之际和Carol一起登上了八达岭，愿长城见证我们的爱情”。

吴恩达与妻子Carol Reiley在结婚两周年之际登上八达岭长城。

2009年，在美国电子电气工程师协会（IEEE）于日本神户举办的国际会议上，吴恩达和Carol相识。Carol Reiley是约翰霍普金斯（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的双料博士、人工智能专家，曾就职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多项专利的拥有者，曾获”2016年硅谷最有影响力女性之一”称号。

吴恩达的下一章

这两日，某人工智能资讯平台在其专家群里发起的调查显示，比起“百度人工智能走向”，专家更关心“吴恩达本人及去向”。

有一种说法称，吴恩达可能会加入其妻子治下的Drive.ai。Drive.ai成立于2015年，主要利用深度学习来研发无人驾驶技术，成立以来已经获得了1200万美元的融资。据《华尔街日报》网络版报道，Drive.ai在2016年4月获得了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测试无人驾驶汽车的执照，成为第13家获准在该州测试无人驾驶汽车的公司。与之相比，百度在2016年9月初才获得该执照。

Drive.ai自动驾驶技术。

在2016年8月发布的Drive.ai一份官方介绍中，Drive.ai方面称，“我们正在研发汽车自动驾驶技术，希望以此来从根本上重构人类、汽车与世界的关系。”

Drive.ai方面称，他们的目标是赋予汽车全面了解世界并在特定情形下作出正确判断的能力，然后将这种判断传达给汽车之外的驾驶人员和其他人。

“我们将以更聪明、更有效率的方式来呈现感知、运动规划以及控制程序。我们的标注和注释数据的方法可以实现半自主学习。我们并非在一点点拼凑出汽车自动驾驶的技术，我们想从源头设计出自动驾驶的解决方案。” Drive.ai方面表示。

吴恩达曾公开表示过对无人驾驶领域极有兴趣。2016年4月14日，在一次线上交流活动中，他曾透露，“我很幸运我之前做过几次无人车的项目。但是，这一次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前路如此的清晰，来让无人驾驶成为现实！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前路如此的清晰！”

不过，也有分析认为吴恩达不会加入Drive.ai，因其在百度的工作涉及大量的无人驾驶技术，加入Drive.ai可能会违反同业竞争禁止协议。

另有一种呼声认为，吴恩达应该回到他曾任教的斯坦福大学，向全球顶尖人才教授人工智能。

2016年4月，吴恩达在《机器人，人工智能，还有机器学习会如何影响就业？》文章中指出，30年的工作经验因为人工智能而突然变得不那么有价值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我们有道德责任帮助这样的个人获取新的技能，追求新的机会。”

截至目前，吴恩达的下一步走向尚无明确消息。不过，吴恩达在接受MIT科技评论采访时说，他决定在一切都很顺当的时刻摆脱自己现有的角色束缚，希望能看到一些新的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会去做什么，但我想AI不只是给百度这样的大公司，而是给各类企业家都提供了很多机会，去推进基础研究。”吴恩达补充说，他计划去寻找一些其他的机会，来利用AI帮助人类生活。

“无”恩达的百度人工智能

可以预见的是，百度不会因为吴恩达的离开而在人工智能方面退缩。

过去一年，是百度全面奔向人工智能的一年。李彦宏200亿元押注O2O失利后，在2016年6月百度联盟大理峰会上，百度方面首次提出人工智能是互联网的下一幕的理念，在同年9月的百度世界大会上，更是声称“人工智能是百度核心中的核心”。

百度风投也于2016年9月正式成立，专注于人工智能，以及AR、VR等下一代科技创新项目，集中投资于早期项目，第一期基金规模将达2亿美元（约合13.4亿元）。

目前，百度的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完成研发部门、实验室及产品等各体系搭建。在图像识别、语音识别等技术层面居世界领先位置。不过，百度人工智能技术的产品化、商业化在过去几年难言成功。

值得注意的是，百度前几年研发的人工智能产品百度无人飞行器、智能自行车DuBike、新的实体搜索入口BaiduEye等并未获得大规模应用。

眼下，百度的人工智能体系已经全面掌控在王海峰为首的百度“搜索派”手里，百度搜索派一向在商业化方面反应积极。百度的人工智能战略面临新一轮重构和调整。

对于吴恩达的离去，吴恩达曾经的部下、新任百度研究院院长林元庆则在微信朋友圈表示，“他（吴恩达）决定去开启一个新的征程，知道他肯定又将是再一次的极大成功。百度的人工智能是一个战斗力超级强大的团队。Andrew的离开，是很遗憾（他心存远大），但我们将更加努力，实现梦想！”

3月23日，在博鳌亚洲论坛2017年年会之“创新者的DNA”分论坛上，张亚勤在演讲中表示，“两个月前，我们吸引到了陆奇，他是全球在这个领域方面的技术领袖，非常的幸运。当然，昨天非常遗憾的是吴恩达离开了。”

有人曾说，吴恩达是百度的一股清流。现在，这股清流“流”走了。

附：澎湃新闻不完全统计的百度内部与人工智能相关的软件研发部门、智能硬件部门、实验室、产品、对外投资、主要技术实力如下：

1，软件研发部门：智能驾驶事业群组（IDG），下辖自动驾驶事业部（L4）、智能汽车事业部（L3）、车联网业务（Car Life etc.）；百度自然语言处理部（NLP）；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IDL）；语音技术部（Speech）；大数据部（Big Data）；深度学习技术及应用国家工程实验室、百度美国研发中心等。

2，智能硬件部门：度秘事业部、智能家居硬件业务（部门）。

3，人工智能实验室：百度现有增强现实实验室（AR Lab）、硅谷人工智能实验室、深度学习实验室与大数据实验室等四个人工智能实验室。

4，产品应用层面：百度大厦“免工卡刷脸通行闸机”系统、乌镇景区“人脸识别”闸机、百度人脸识别技术在百度金融等产品上已进行应用。人脸识别方面，百度内部已经确定闸机、交通、金融、手机四个应用方面，并且在加速推进商业化。

5，对外投资：2014年12月以300万美元投资的视频捕捉技术公司Pixellot；2016年7月18日，百度宣布投资金融科技公司 ZestFinance（一家将机器学习和大数据分析结合，从而为客户提供精确信用评分的金融科技公司）；2016年8月15日，百度与福特公司1.5亿美元的共同投资激光雷达公司Velodyne LiDAR。

6，主要技术实力：百度无人车在2015年底提出来的目标是3年商用，5年量产。2016年11月世界互联网大会期间，18辆百度无人车将在桐乡市子夜路智能汽车和智慧交通示范区内首次进行开放城市道路运营；

百度近期宣称，目前百度人脸识别准确率达99.7%，在人脸识别技术两个最为权威的国际评测——FDDB与LFW中已经获得了双料世界第一；

2016百度世界大会上，李彦宏称百度语音识别的准确率能够达到97%，已经超过了人对语音的识别能力。2017年3月中旬，百度推出了一款能将音频转化为文字的SwiftScribe网页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