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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岛:巴黎警察入室射杀中国公民,这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侠客岛”微信公号
2017-03-30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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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日至今,位于法国巴黎19区的警察局成为愤怒的华人聚集之地。

目的只有一个——为在自家被警察射杀身亡的同胞,讨一个说法。

蹊跷

当地时间26日晚,在巴黎待了20多年的刘某在自家中枪身亡。开枪者,是巴黎警察。

之后,巴黎媒体报道称,警察在执行公务时被伤,袭击者被杀。比如法新社的“警方版本”报道:

“26日晚8时左右,巴黎19区的反犯罪大队警察接警,一位住在19区Villa Crucial建筑内的居民,称他楼下邻居家里有很大噪声,叫警察来干预。随后,警察来到被投诉地址,在敲门被拒后,警察破门而入。门内手持剪刀的男子试图袭警,在刺伤一名警察后,警察开枪将其击毙。此时,死者的暴力倾向、袭警形象呼之欲出。而且,有消息指该名男子酗酒、早在2012年就因精神问题而留有案底。”

但作为目击者的刘某女儿,则给出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事发现场——当时,正在厨房中杀鱼的父亲受不了楼上的噪音,拿着剪刀上楼理论。由于刘某对邻居说话声音很大,导致楼上法国邻居报警。2男1女共3名警察随后来刘某家敲门,此时刘某仍在拿剪刀杀鱼,应声开门的刘某被警察击毙身亡。 随后刘某女儿表示,他们被警察扣留2个小时,期间中断与外界联系。

在死者女儿的叙述中,刘某在没有任何机会解释、没有接到警察任何警示的情况下被击毙,除了投诉起于噪音之外,刘某女儿的叙述与之前警察描述的情况,整个事件呈现了两个不同版本。

其中的关键分歧,就在于手持剪刀的刘某当时是在杀鱼,还是“持刀袭警”——29日上午,死者家属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死者家属再次表示未见其父用剪刀袭击警察,其父不是酒鬼,也没有精神方面疾病。

而且,有媒体报道,事发小区的保安人员声称,报警后来该小区的警察人数有50人之多,而且荷枪实弹。如果只是一出邻里纠纷,为何会有多达50人的布警? 是报警者在虚张声势,还是警察出警另有原因?

自此,刘某的死亡变成了一出警察与目击者的罗生门,而事发时法国媒体对警察版本的片面报道,更导致了事件的后续发酵。

发酵

死者刘某来自浙江著名侨乡青田,20多年前便背井离乡远赴法国务工。刘某家所在的19区,是华人在巴黎的三大主要聚居区之一。可以说,在刘某不明不白被警察枪杀后,在法华人的愤怒和焦虑瞬间被点燃,也令在法华人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感到担忧。

27日晚,愤怒的巴黎华人在19区警察局举行大规模示威抗议活动,并为死者进行了烛光悼念活动。当晚,悼念活动升级,悼念人群与法国警方发生冲突,演变成了暴力冲突,巴黎警方除用催泪瓦斯、胡椒喷雾等驱散人群,还逮捕了35名华人。然而,这一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令华人更加愤怒。28日晚,数千华人和其他族裔再次聚居在警察局门口,要求警方给予公正透明的说法。侠客岛在法岛叔表示,今晚,巴黎华裔将继续在埃菲尔铁塔下的战神广场进行示威活动。

事关中国公民利益,外交部也反应迅速。3月27日,外交部紧急约见法国驻华使馆负责人提出交涉;3月28日,华春莹表示,外交部对此高度重视,已经采取了多项相关措施,同时也希望旅法侨胞以合理合法的方式表达诉求;同日,中国驻法使馆发布《处理旅法中国侨民被警察开枪打死事件有关进展情况》,要求法方尽快查明真相,就事件给出公正合理的解释。

多管齐下,28日下午,巴黎警察总局局长与在法华界代表举行会谈,表示三名涉事法国警察已经被停职关押审查,35名被捕华人已有26人被释放。此外,警察总长表态,多方可疑线索,都将会在进一步调查中呈现,整个调查也将是透明公开的。

法国警察总长对此次事件的回应,以及法国外交部“保护所有在法中国公民安全是法国政府的优先考量”的表态,或许可以看成是此次华人维权的初步胜利。正如在法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执行会长王加清所说,与警察总局的会面,是中国外交部严正声明、中国驻法使馆交涉、华裔青年奋力抗争的结果。

爆发

几年来,法国安全局势并不稳定。查理周刊、巴黎和尼斯恐袭等一系列事件,令法国警察在反恐、维稳上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由于安全形势紧张,法国警察任务重、警力不足使警察在社会中颇受同情。

近期大选中,法国极右翼领导人勒庞的一大策略,就是提出要增加警力,改善警察待遇,放松警察执法条件,可以说是看准了警察的痛点。据调查,勒庞的观点广受警察认可,超过60%警察表示愿意投极右领导人的票。而在一个月前,法国刚刚通过公共安全法案的修正案,放松了法国警察执勤时的正当防卫条款,扩大了警察权力。

除了对警察过度执法、暴力执法的怀疑,在法华人对此次事件愤怒的另一个原因,是法国政府和警察历来对华裔的轻视。华人的质疑在于:如果是其他族裔,警察会二话不说掏枪击毙吗?毕竟,相比于其他少数族裔,华裔在法国一向以勤劳、不惹事著称。但是“欺负老实人”“人善被人欺”的阴影,却日益在华裔族群头顶挥之不去——

2016年8月7日,旅法温州籍华侨张朝林在巴黎遇暴力抢劫后身亡,一个月后,万余华侨华人走上巴黎街头,举行以“反暴力要安全”为主题的示威游行;

一个月前,一名22岁的黑人男子在巴黎被4名警察当街盘查,遭警察用警棍捅下身致重伤。在巴黎市民的抗议示威下,4名警察被停职,该男子获赔90万欧元,法国总统奥朗德更前往医院看望。前例在先,作为同样的在法少数族裔,华人也希望获得同等的尊重,更希望法国政府和主流媒体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声。

所以,此次枪杀事件后华人的一系列反应,可以说是长久积怨以来的爆发。

真相

在岛叔看来,在法华人此次敢于发声,一方面在于外交部发声的及时、快速,在这背后是中国国力的上升给在法华裔更多的底气;另一方面,也是“华二代”成长的结果。

“半路出家”、从国内到国外奋斗的一代华人,低调、勤劳、不惹事甚至忍气吞声,是他们的特点,这些特点则往往由身份边缘、语言差造成;但是对土生土长的“华二代”来说,语言和对当地社会的了解已经过关,他们更希望融入到主流社会中去,加之成长起来的“华二代”更懂当地法律法规,在维护自身权益上自然比其父辈母辈更有底气。

据岛叔观察,法国不少华人社团都成立了青年委员会,“华二代”的影响正逐步显现。参与27日抗议示威的法国华裔青年余仲就告诉侠客岛,希望此次事件能够引起法政府对华人不公正待遇的重视,提高华人在法国社会的地位。

同样,法国华裔青年协会会长王瑞也希望以更理性的观点看待此次事件,避免死者家属被“爱心”绑架。他观察到,在示威的队伍中,混进了不少如“警察的仇家”,“谋杀警察协会”这样的组织。

现在,真相仍在调查中,但是,“真相只有一个”是个不争的事实,希望法国警方能够尽快拨开迷局,给旅法华人刘某的非正常死亡一个真相。

(原题为《巴黎警察入室射杀中国公民,这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校对: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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