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浸入式展览：花舞森林里，这到底是艺术还是科技景观

继上海多次举办“浸入式展览”后，日前，在北京举行的“teamLab: 花舞森林与未来游乐园”浸入式展览颇受关注，一个名为“teamLab”的团队依赖技术实现目眩的科技景观，向人类的生存问题发问。

5月20日至10月10日，“teamLab: 花舞森林与未来游乐园”在798艺术中心的佩斯北京画廊展出。佩斯北京1500平米的空间被改造成了若干个黑盒子，teamLab在这里创造出一个突破现实的色彩斑斓的虚拟世界。观众置身于这个大型的互动装置之中，开始一次浸入式的观展体验。

“teamLab感兴趣的是艺术的边界如何在数字技术的帮助下被拓宽。” teamLab的创始人猪子寿之（Inoko Toshiyuki）表示，“通过将科技与艺术相连接，也许可以让人们的生存变得更加积极。科技是人道主义的，数字化的概念本身就是去拓展人类的表达。”

展览的开端便是团队的标志性作品“花之森林，迷失、沉浸与重生”（Flower Forest, Lost and Immersed）。电脑程序打造出色彩绚丽的实时花朵动画，投射在展览空间的墙面上，观众仿佛置身于一个光影交织的虚拟花海之中。特别之处在于，动画不是事先设定好的，而是随着观众的一举一动而变化。近距离凝视、伸手触摸或者踩踏花朵都会影响空间中花的诞生、绽放乃至凋谢。

北京站还带来了在美国硅谷和日本东京展出时备受好评的作品“水晶宇宙”（Crystal Universe）。这是一个由无数LED灯组成的大型互动装置，观众在装置中移动会影响作品的光线变化。作品还邀请观众使用自己的手机远程操控“宇宙”中的某一个元素，即某个LED灯，打造独一无二的光影效果，实现观众与作品的互动和融合。

另一个互动性更强的空间是名为“未来游乐园”的儿童艺术展区。孩子们可以在这里绘画涂鸦，他们亲手绘制的人物、动物、植物等通过扫描、合成等电脑技术投影到墙壁的屏幕上，成为正在播放的影像中的一部分。

另一件作品《被追逐的八咫乌》试图用光来重新界定空间。观众到达指定观赏地点后，地板和墙壁的界线会消失，随后观众融入作品的世界之中。八咫乌互相追逐飞翔，也会识别观众的位置而躲闪，撞上观众后会化作花朵消散。观众处于一个由咫乌的光线所描述的立体空间之中。这件作品通过电脑程式及时演算并描绘，并非事先录制好的影像，所以每一个瞬间所呈现的画面都是独一无二的。

对当代艺术发展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佩斯画廊从2014年开始代理teamLab，并开始为teamLab在佩斯不同地区的空间举办展览。2016年佩斯进军收藏新贵聚集的美国西海岸，在Menlo Park开设硅谷有史以来的第一家画廊时，首展选择的就是teamLab的数字艺术装置。

同年，佩斯画廊启动“佩斯艺术&科技”项目。除了与teamLab合作，创作了著名体验式艺术装置“雨屋”的英国设计团体兰登国际（Random International）也被纳入旗下。自60年代末，佩斯就开始关注探索艺术与科技相结合的艺术实践，早期合作者包括如今大名鼎鼎擅长空间和光影的艺术家詹姆斯·特瑞尔（James Turrell）。

和大多数成功的多媒体、数字艺术艺术家接受过严格正统的艺术教育不同，现年40岁的teamLab创始人猪子寿之并没有艺术背景，是一个彻底的理工男。他在东京大学学习信息工程，研究生时对自然语言处理和艺术产生兴趣，毕业后成立了teamLab数字创意团体。

猪子寿之说做数字艺术的想法源于一次去法国卢浮宫的参观体验。为了一睹达芬奇名画《蒙娜丽莎》，人们挤在画作前，不能真正欣赏到艺术品的美，与艺术品接触的体验也不愉快。这是传统绘画艺术的局限。经验和直觉告诉他，数字技术的发展会给艺术创作，乃至创意产业带来颠覆性的变化。“我想通过把数字技术介入艺术，向人们展示，人与艺术的关系可以是积极的，人与世界、人与人的关系也可以是积极的。”

猪子寿之把想法变成了现实，并且大获成功。在teamLab的作品中，人和艺术作品的边界被打破了，人可以成为作品的一部分，甚至是创作者。在同一个空间的参观者，也不再是彼此互相打扰但毫无联系的陌生人。每个人都是艺术品的共同创作者。

teamLab有多红？ 2015年米兰世博会日本馆的teamLab展览排队8小时；2015年东京台场“未来游乐园”大展吸引50万人参观；2016年美国硅谷首展，延长展出时间，共吸引15万人。这次的中国首秀，前三日专场票一早就已经售罄。

teamLab身上有诸多当下爆红的元素，光震撼、绝美的视觉效果这一点，就足够让它在社交网络上引起话题性的传播和讨论。在被问到是否介意观众参观过程中花大量时间拍照时，猪子寿之表示，“我并不认为拍照会影响参观体验，拍照、在网络上分享也是体验的一部分。我也会在社交网络上了解观众的感想和反馈，对我们的创作很有帮助。”

擅长空间和光影的艺术家詹姆斯·特瑞尔（James Turrell）和道格·惠勒（Doug Wheeler）的沉浸式艺术品也是在数字技术的支持下实现的，但是，teamLab作品的完成高度依赖于技术，可以说，没有发达的技术支撑，就不可能有teamLab的作品。

teamLab的团队有400人，规模和一个中型公司相仿。每个成员都是“超级技术专家”，他们不仅包括艺术家，还有计算机工程师、数学家、建筑师、CG动画师、音乐人等跨学科人才。事实上，90%的成员是提供技术工作的。传播总监工藤岳（Takashi Kudo）认为，“科技是teamLab的创作的素材和工具，它是核心，但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在令人目眩的科技景观背后，teamLab对于人类生存问题发起提问。“teamLab试图通过数字艺术装置让城市中的人们重新感受到自然界中生命的活力，并激发人们去感悟自身与世界的关系。”

在西方巡展时，teamLab是不是艺术，曾经引起艺评人的讨论。事实上，这个问题也曾是佩斯总裁马克·格里姆彻（Marc Glimcher）思考的问题。据纽约时报的报道，格里姆彻回忆5、6年前第一次看到teamLab的作品时的情景：“最一开始我想：这不是艺术。但是紧接着意识到，我进行了一次真实的、全新的艺术体验。”“我想它正好促使了我们用更开放的思维，重新思考艺术的定义。我个人也在这一转变过程之中。”

事实上，艺术展览只是teamLab团队创作的一部分。teamLab更像一个创意机构，他们还为商业品牌定制富有创意的产品，提供视觉解决方案，从大品牌无印良品、东芝、奥迪到小机构都是他们的客户。作为探索人与城市关系的延展，teamLab希望未来可以建造一个属于teamLab的主题乐园，一个虚拟城市，让观众可以在teamLab幻境般的城市中体验一种个人与城市、人与人之间的新关系。

“teamLab：花舞森林与未来游乐园”于2017年5月20日至10月10日在798艺术中心佩斯北京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