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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似乌托邦的南澳乐园

2017-05-26 10:31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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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

他们不说电视节目、投票和分歧,只谈论葡萄酒、动物出没的踪迹,还有来自太平洋的风。

我有多久没有见过这幕风景了?它好像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到阿德莱德的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天空是一种久违的正确的蓝,大块白云镶嵌其中,凝视它们的时候,不由得会意识到脚底下这颗星球的缓慢转动。因为太开心,于是跑到根本没有车经过的车道中间拍照(当然这种行为在任何时候都不是明智的)。

一阵风卷过,金黄色的树叶簌簌落下。这是南方,热烈的寂静的慢悠悠的南方。

本土

“任何人在阿德莱德都会慢下来。就像这辆脚踏车,快不过25公里。”有着一头稻草样金发的小伙子Fred对我保证。他正踩着脚下的那辆EcoCaddy带我们四处晃悠。这种新型交通工具最近才刚刚出现在阿城街头,车身由竹子制成,采用混合动力科技,堪称由内而外的环保。话虽如此,但在这样一个静态的城市里,或许因为相对论的关系,我还是觉得这辆车快得吓人,我们像一阵风似地掠过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刚刚对步出教堂的新人说完“恭喜”,落到耳朵里的那句“谢谢”已经变成了远方飘来的两个单词,细微几不可闻。

阿德莱德新型游览工具EcoCaddy。 本文图均为 Jing 图

虽然是南澳最大的城市,不过如果你如果想在阿德莱德寻找一些都市魅力的话,恐怕会感到失望。这里没有摩肩接踵的街道、时髦紧绷的上班族或是插入云端的高楼大厦,道路的尽头通常不是道路,而是山丘、海滩、草地。

或者葡萄园。嘿,怎么能没有葡萄园?就像锅子放在灶台上那样理所应当,葡萄园在南澳是最自然不过的存在。这里天干物燥,温差巨大,是最讨那种紫色小浆果喜欢的气候。南澳的葡萄酒酿造历史始于1841年,比同样为新世界代表的美国纳帕谷还要早了近半个世纪,据说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喝到的第一口新世界葡萄酒就是来自这里。目前整个澳洲有差不多一半的葡萄酒皆出自此地。

奔富酒庄一景。

无论口味还是中文翻译都颇为契合国人趣味的奔富酒庄(Penfolds)占据了阿德莱德市郊的大片土地,创始人克里斯托弗•罗森•奔富原是一名英国医生,他投入这一行业的初衷只是为了研究葡萄酒的药用价值,为此他把法国南部的葡萄老藤带到了南澳,却误打误撞诞生了日后有澳大利亚葡萄酒标杆之称的葛兰许(Grange),这种浓厚的果香无法复制,只能来自高龄低产的葡萄树。

我迟钝的舌头尝不出太多葛兰许Bin 95的复杂风味,倒是实验室看上去更好玩一点,也更符合医生的作风——穿起白大褂,在试管、量筒、广口瓶的世界里寻找更多的可能性。经过不多不少的三次实验,我找到了最喜欢的那款酒——25%的歌海娜、65%的设拉子与10%的马塔罗,灌装、封口、写上自己的名字——它就是我的葛兰许。

奔富酒庄陈列墙。

另外一项能把酒精与私人记忆联系起来的体验发生在沙普酒庄(Seppeltsfield)。比起要从导游的讲述中去想象奔富酒庄的历史来说,沙普的过去一目了然。

那些棕榈树是大萧条时期种下的,如今已高大得遮天蔽日,某个房间里有家族成员的黑白肖像,一代又一代人,全都在墙上,笑容生动,眉眼分明,让人想起霍格沃兹的校长办公室。

据说有位沙普的海外后人曾特意参加旅行团来到此地,在这些肖像前她驻足很久,久到让所有人都疑惑,最后她说出了真相——“我只是想来看看自己的曾祖父长什么样子。”

作为游客的我,印象最深刻的却是沙普夫人。画像上的她有张苍老凶悍的脸,而据说她原本是位非常美丽纤细的女子——在漫长的婚后生活里,她每天要操心庄园300多人的吃喝,以及抚养十几个孩子,教人不得不感叹时间那潜移默化的魔法。

在酒窖中的那些木桶面前,我再度感觉到时间那不温不火却固执异常的流动,在这里我品尝到了一百年前封存的波特酒。1916年的夏季,一战正酣、波音创建、中国开始军阀割据混乱年代,而在巴罗莎的这座庄园里,工人把刚刚酿好的酒液倾入木桶,贴上封条。他一定等不到这桶酒再被打开的那天,但他也许想象过彼时场景。原本辛辣浅薄的酒液被漫长的时光蒸腾得甜蜜厚重,非要配上某种郑而重之的表情才能一口咽下。

离岛

揣着些许醉意,我们登上前往袋鼠岛的渡轮。这个面积差不多是四个崇明岛那么大的岛屿,居民却只有区区5000人,与前者近70万的规模相比,简直算得上是渺无人烟。

通往海滩的荒凉之路。

不过,岛上并不冷清。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才是此间主人,漫山遍野的袋鼠自是不用说了,还有难得一见的野生考拉。如果行驶中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那别问,不是撞到了袋鼠就是遇上了考拉,若是后者过马路,那可要等上好一段时间,这种每天要睡上20个小时的家伙步伐不是一般的慵懒,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下车,亲自推着它的屁股让它挪得略微快一点。

在袋鼠岛,时间被完全模糊了,日升月落一日三餐变作某些刻度,而不是已经习惯的小时与分钟。毕竟海豹湾的海狮们从早到晚只是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而已,Clifford's蜂蜜农场的冰柜里也总是有着最后一个蜂蜜冰淇淋。这种自制美味只在夏季供应,淡黄色的霜体被盛在毫无装饰可言的白色塑料罐子里,与朴素到简陋的外表形成对比的,是第一口就能百分百确认的曼妙滋味。

考拉也是岛上居民之一。

作为一个中国游客,我早已厌倦了那些指着随便一块石头告诉我它像什么的导游词,然而走同一路线的“神奇岩石”与“旗舰拱门”还是以它的别具一格征服了我。

我不能向你说出那些具体的美,它不是那片惟妙惟肖似足狮子侧脸的花岗岩,也不是那只瞳孔中映着太平洋的巨大眼睛,更不是那座不再使用的白色灯塔、那些从近海的嶙峋岩石上涌出的奶油色泡沫,它们像节日烟火般短暂,刚刚绽放就被后来者覆盖。如果非要说,那是电影《金色梦乡》里描述的“魔幻时刻”,光线、颜色、气息、遭遇缺一不可。

每日傍晚,这名老人都会来到海边喂鹈鹕,十多年来只缺席过一天。

在袋鼠岛,时常遭遇思想上的谜之黑洞,譬如岛的得名来自于当年殖民者们在岛上大吃袋鼠维生的经历(要是吃了许多泡面难道要叫泡面岛吗?)。或是海豹湾保育公园里的居民其实并非海豹,而是与它长得很像的亲戚海狮。关于后一点,连见多识广的向导费先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游客中心放着以正视听的告示板,指出海豹和海狮的区别,也算是解了我多年的困惑。简单来说,海狮的鳍状后肢可朝向前方,所以能够在陆地上行走,而海豹则不能。此外,有如小指头般的耳朵也是海豹所久缺的特征。

午后时分,海狮们全在沙滩上晒太阳,远看像一尊尊灰黑色的雕塑。只有从海里捕食归来的母海狮才能打破这种宁寂,它们抖一抖身上的水珠,发出高亢的叫声,呼唤自己的孩子前来进食。一群小海狮扭动着拥了过来,有一只认出了自己妈妈亲热地贴了上去,其余的则默默走开。

“如果母海狮在海里发生了什么不测,那它的孩子也会饿死。我们不会进行任何干涉。”保育公园的工作人员特别指出,“必须遵循自然法则,哪怕它是残酷的。”这让我想起布鲁斯•查特文在《歌之版图》中描述的那些属于澳洲土著的信仰——万物有地、有灵、有后代,它们以歌为梦,划下大地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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