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外交｜杨洁篪日本行广泛接触各界，中日关系有改善迹象吗

中国和日本这两个双边关系冷淡已久的东亚国家正在谨慎地迈出相互接近的步伐。

5月31日，中国国务委员杨洁篪结束了访日的最后一天行程。据新华社报道，杨洁篪当天会见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时表示，中日双方应共同努力，增进两国关系中的积极因素，抑制消极因素，维护中日关系改善和发展的势头。妥善重大敏感问题，对两国关系行稳致远十分重要。中日双方应保持对话沟通，深化互利合作，加强人文交流，为两国关系积累更多正能量。

安倍则表示，日方希望同中方密切各层级交往，增进民间友好，深化互利合作，妥善管控分歧，加强双方在国际地区事务中的沟通协调。

而在上月中旬，日本刚刚派代表团参加了在北京召开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日本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当时向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递交了安倍的亲笔信。二阶当时曾对媒体表示，今明两年是推动中日关系全面改善的绝佳时机。

“尽管安倍政府采取错误的对华战略和政策，但中日之间还是存在很多共同利益。”上海社会科学院亚太研究所副所长、上海交通大学本研究中心主任王少普5月31日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在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美国逐渐抛弃对全球化的支持之后，作为全球化受益者的中国和日本之间的共同利益有所扩大，这为中日关系在一定程度上的改善做好了准备。

不过，北京大学教授梁云祥也指出，中日之间的问题并不能靠一两次高层访问就能解决。

“温泉外交”难掩“结构性矛盾”

中国外交部此前表示，杨洁篪此次访日是应日本国家安全保障局长谷内正太郎邀请，参加第四次中日高级别政治对话。

这也是时隔两年，杨洁篪再度访日参加该对话。

日本媒体注意到，杨洁篪5月29日与谷内正太郎所举行会谈的地点非同寻常。据《每日新闻》报道，会谈地点被安排在远离首都的温泉之乡——神奈川县箱根市。报道称，这是为了“展示融洽的氛围”。

尽管如此，双边对话的内容依然相当严肃。据日媒透露的一个细节，杨洁篪与日本外相岸田文雄的会谈持续了约80分钟；而更早一天、29日，他与日本国家安全保障局长谷内正太郎足足磋商了大约5个小时。

在谈及中日双边关系时，杨洁篪表示，中日关系“既面临新的机遇，也存在一些突出挑战。”双方应该本着以史为鉴、面向未来的精神，维护政治基础，妥善管控分歧，推动中日关系持续改善。

杨洁篪上一次访日，还要追溯到2015年。当时，杨洁篪在日本东京主持第二次对话时表示，2015年以来，在双方共同努力下，中日关系总体朝着稳定改善方向发展。中方重视对日关系，愿同日方保持对话接触。

不过，日本媒体称，从日方对杨洁篪高规格的接待上看，日本表现出了一种期待两国关系正常化的强烈愿望。据悉，除了会见安倍和谷内正太郎，杨洁篪访日的三天，还与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外相岸田文雄举行了会谈。四人均为日本政府高官。

此前，日本媒体还报道称，安倍上月中旬在经由二阶俊博转交给习近平主席的亲笔信中也提到，希望两国构筑稳定的友好关系、双方保持对话，争取在合适的时机实现互访。

在与日本官方接触的同时，杨洁篪也与日本民间人士进行了交流。据新华社报道，杨洁篪5月30日在东京会见多个日本友好团体的代表时指出，中方始终重视中日关系，愿同日方致力于睦邻友好，合作共赢。欢迎日方与中方探讨在“一带一路”框架下合作。日本友好团体表示，主张积极深化两国各领域交流合作，将在邦交正常化45周年之时和今后的岁月里，为增进日中友好和互信、推动日中关系不断改善和发展做出不懈努力。

杨洁篪此访是今年5月16日习近平在北京会见日本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之后，中日之间在本月举行的又一次高端对话。而此类对话或许将通过其他渠道继续进行，共同社援引日本自民党内部人士的表态称，中日双方目前还在就“日中执政党交流机制”框架下的另一次会议进行磋商。

“中日关系目前不如人意，可以说是结构性因素导致的，这并非一时的问题，也不是一两次高层访问就能解决。”北京大学教授梁云祥认为，自从冷战结束、苏联解体之后，中日两国失去了共同的安全威胁，这让中日关系一直处在微妙复杂的状态下，“一些原本不成为问题的事务，现在已经成为了问题；一些原本是次要的问题，现在却变成了主要问题。”

不过，梁云祥也认为，从二阶俊博访华，到此次杨洁篪访日，都说明尽管中日之间的结构性矛盾一时难以解决，但双方依然存在在当下时刻尽可能缓和关系的意愿。

当面警示日本对台“小动作”

值得注意的是，台湾问题本次罕见地出现在了中日对话的话题单中。在会见首相安倍晋三和外相岸田文雄时，杨洁篪都提到，希望日方在历史问题和台湾问题等“重大原则问题”和“重大敏感问题”上保持慎重态度，“言而有信”。

自从今年年初以来，日方在对台态度上动作频频。1月，日本与台湾“断交”后设立的驻台机构“交流协会”更名为“日本台湾交流协会”；3月初，与“交流协会”对应的台湾驻日本机构“亚东关系协会”也宣布将改名为“台湾日本关系协会”；3月25日，日本总务副大臣赤间二郎访问台湾并主持一个文化活动，这是中日关系正常化以来日本派出的最高级别的公务访台官员，对此，中国外交部华春莹于3月27日表示日方此举系“严重背弃中日四个政治文件精神”的“两面派”做法，“已给中日两国关系改善造成严重困扰。”

“我要强调，台湾问题涉及中国核心利益，坚决不容挑战。日方应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停止在涉台问题上‘两面派’的作法，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华春莹说。

而在此次与杨洁篪进行会见时，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表示，在台湾问题上，日方将继续遵循日中邦交正常化联合声明中确定的原则，这一立场没有变化。

于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时双方公布的《中日联合声明》中，日本政府宣布“充分理解和尊重”中国政府关于“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立场。在1998年的《中日联合宣言》和2008年的《中日关于全面推进战略互惠关系的联合声明》中，日方均表示要“继续坚持”这一立场。这三份文件，加上两国于1978年签署的《中日和平友好条约》，就是通常所称的“中日四个政治文件”，是中日两国发展合作关系的基石。

“安倍第二次上台之后，提出了以日本、印度、澳大利亚和美国夏威夷共同组成‘民主安全菱形’以制约中国的‘菱形战略’，在这一背景下，日方加强了与台湾之间的来往。尤其是今年年初以来抬升日台交往的等级，似乎已经不再是‘小动作’了。”王少普对澎湃新闻分析道，在中方此次当面提出警示、但“菱形战略”的大背景没有改变的情况下，日方在类似问题上的动作会变得更加隐晦，但完全收敛的可能性并不大。

就在杨洁篪此次访日前，5月22日至26日在印度举行的第52届非洲发展银行大会上，日本和印度曾讨论携手推动从亚太延伸到非洲的“自由走廊”计划。有分析认为，通过这项计划，印日试图平衡中国在该地区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