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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立兵就任安徽省公安厅党委委员,曾被称为“打黑英雄”

韩震震/微信公号“聊时局”
2017-06-28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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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7日下午,刘立兵以安徽省公安厅党委委员新职务,出席了安徽省公安厅“警营放歌献给党”专场演出。上述活动显示,刘立兵已就任安徽省公安厅党委委员。此前,刘立兵担任阜阳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

13年前,刘立兵曾是安徽省公安厅“打黑队”队长,破获多起黑恶势力重大案件。刘立兵在担任省公安厅“打黑队”队长期间,曾率领打黑队民警摧毁了8个公安部挂牌督办的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挖出了26名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的腐败分子,被舆论称为“打黑英雄”。聊时局(shijuguanzhu)专门找出13年前央视《新闻会客厅》对他的专访。

央视《新闻会客厅》:“打黑”大队亳州除恶

李小萌:您好观众朋友,欢迎走进《新闻会客厅》。在公安部的要求下,2003年安徽省公安厅正式成立了一支“打黑除恶专业队”,这支队伍可以说是由安徽省公安最精锐的刑警组成核心成员,当什么地方出现了黑恶势力的时候,这支打黑队就要上路了。

安徽省亳州市地处安徽北部,是中国四大药品集散地之一,素有药都之称。2004年10月9日,亳州警方接到报警,一个叫杨大中的人被一伙头戴面罩,手持猎枪和砍刀的歹徒活活打死在医院的病床上。

亳州警方经过分析判断,这起恶性案件与当地长期滋生的黑恶势力有关联。由于历史等原因,长期以来亳州市滋生着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组织,侵扰当地百姓生活,扰乱当地社会秩序。亳州当地曾经流传着“亳州三霸”的说法,其中排在首位的是一个小名叫宣传的人,这个人真名叫李伟,是一个民愤极大的黑恶势力头目。对于长期危害一方的黑恶势力,当地警方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出击机会。“10.09”案件的发生,使警方感觉到,铲除亳州黑恶势力的时机已经到来。

2004年11月4日,安徽省公安厅“打黑队”队长刘立兵率领“打黑队”秘密进驻亳州。13月之后,153名黑恶势力犯罪嫌疑人被抓获,并连带破获了247起案件,亳州的黑恶势力基本被打掉。那么这是一场怎样的较量,这13个月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小萌:今天我们节目请到的就是安徽省公安厅打黑队的队长刘立兵,欢迎你刘队长。打黑除恶专业队是一个常设的组织还是说当有类似的案件发生的时候,你们才会组织起来去工作?

刘立兵:它是一个常设的组织,是一个常设的机构。

李小萌:像刚才前面片子当中提到的亳州的案子,当时这个黑恶势力是怎么逐渐形成的呢?

刘立兵:有文化的影响,有地域的关系,也有相对管理控制上的一些问题,容易产生黑恶势力,亳州这个地方也是我们四大药都之一。

李小萌:您刚刚到亳州的时候,感受到这个组织的存在对当地的危害究竟到什么程度?

刘立兵:应该讲我感觉到这个危害,一个是对群众安全感造成的危害,大家都很怕他,谁也不敢惹他,只要是宣传李伟说的事,大家都要去办。第二个,对青少年的危害特别大,为什么?青少年引以为荣,以认识他为荣,以和他在一块吃饭为荣,所以这都是事后宣传李伟和我们说的。我坐一个出租车,因为出租车司机不认识他,他就问了,你们亳州谁混得最好,宣传李伟,宣传李伟混得最好,他说我心里很满足,我很高兴,我很舒服。还有他的一个朋友,小孩告诉他,叔叔,我们学校里面的很多小孩都很“崇拜”你。

李小萌:对他不仅仅是惧怕了

刘立兵:对,把他当作一个人物来“崇拜”他,这个结果是什么?这种危害是潜移默化的,而且将会造成很大的后续危害。

李小萌:你觉得这个组织在当地的存在,最大的危害是什么?

刘立兵:最大的危害,我觉得他把当地的社会治安搞乱了。第二个,对青少年正确的是非观有很大的损害。

李小萌:就像李伟这个组织来说,它已经存在了有多长时间了?

刘立兵:它的存在应该说从90年代后期就开始逐渐有。

李小萌:为什么一直到2004年10月9号那个案子发生了以后,才成为一个突破口,才着手去对付他们?

刘立兵:应该说在这之前,亳州市公安机关就开始了一些调查摸排的工作,特别是它的新任局长祁述志同志去过以后,也不断接到群众的举报和群众的来信,反映亳州的黑恶势力猖獗,对人民群众的安全感有极大的威胁。他们也一直在寻找一个时机,给这个黑恶势力彻底打击的一个时机,正好“10.09”案件发生,公安机关重拳出击的时机到了。

李小萌:怎么理解说这个案子发生了,恰恰是打击这个组织的一个时机呢?

刘立兵:因为2004年的时候,这个命案发生过以后,正好也是公安部部署,全国开展命案必破的行动,我们的介入正好以这个“10.09”案件侦破命案为掩护,我们当时的指导思想确定了,以“10.09”案件为抓手,全面摸清亳州市的黑恶势力,边摸边打,边打边摸,彻底摧毁黑恶势力犯罪团伙。

李小萌:省公安厅的刑警已经进入到亳州来查这起命案,怎么反而是打击这个团伙的行动的一个掩护呢?

刘立兵:如果说我们直接介入过以后,就开始在亳州宣布打黑除恶开始,黑恶势力犯罪分子肯定会纷纷外逃,对于我们整个工作,下面的工作,将带来很不利的影响。我们以这个案件为掩护,就很好地掩盖了我们真实的目的,我们边破这个案子,边摸情况。

李小萌:你们来查这个命案他们不会闻风而逃吗?

刘立兵:不会的。

李小萌:为什么?

刘立兵:因为你在办这个案子,因为有好多的情况,我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我没有必要跑,公安机关在办这个案子,这是很自然的一种心理反应,所以我说就按照常规的说,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以“10.09”案为契机,刘立兵率领的打黑队秘密进驻亳州。为了便于“打黑”工作的开展,办案人员进驻亳州以后,集中在当地看守所内封闭办公。一场“打黑风暴”,在亳州秘密地拉开了帷幕。

首先“打黑队”对亳州黑恶势力情况进行了调查、分析,发现当地存在着数个黑恶势力团伙,各团伙之间关系又错综复杂。警方确定了以“10.09 ”案为突破口,逐步摸清当地的黑恶势力。

经过艰苦地排查,最终锁定了四名直接犯罪嫌疑人。而这四名犯罪嫌疑人在案发后已经潜逃,“打黑队”的调查取证遇到了困难。

李小萌:当时怎么就把“10.09”案子和李伟这个黑恶势力联系起来了?

刘立兵:当时在这个案子发生过以后,我们在现场走访和调查的时候,就有群众有反映,而且死者杨大中之前和李伟有过矛盾,从因果关系入手,有矛盾,首先是列入我们侦查视线。随着工作的进一步加入,他手下那些人不正常情况渐渐凸现处理了。在12月11号,我们抓获了他的团伙的一个骨干成员,叫叶涛,随着叶涛审讯的突破,这个案件就和李伟联系上了。

李小萌:一共前前后后工作了多长时间?

刘立兵:您说的是破案还是?

李小萌:就是在亳州。

刘立兵:在亳州我们从案件开始侦破到案件全案移送起诉总共是13个月的时间。

李小萌:这13个月,我看前面片子说是封闭式的工作,这个封闭是什么意义上的封闭?

刘立兵:封闭就是大家所有的工作,除了在工作地点以外,除了出差以外,所有的工作这个环节全部是在看守所。

李小萌:和家人,和以前的同事的联系呢?

刘立兵:这个联系都是没有的,你要和家人联系,必须经过专案组领导的同意。

李小萌:这是在针对打黑除恶这样的案件当中的特殊要求吗?

刘立兵:打黑除恶我们常规的做法基本上都是这样。

李小萌:为什么要特别注意保密呢?除了要防止犯罪分子知道你们的行动之外,还要防止什么风声传出去?

刘立兵:因为打黑除恶的案件接手完了以后,它存在几种困难的情况,一种,这类案件我们接触多了以后,大多数对手都是有所察觉,他的防范意识很强,调查取证起来十分困难。第二,黑恶势力犯罪分子大都受过打击处理,有很强的反侦查的伎俩,审讯和取证的工作都相当困难。第三,群众长期受他们的迫害,在配合工作上也很难得到他们的支持。第四,这些人能够滋生蔓延,在当地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出于保密的需要,一个是要掩盖我们打黑除恶的真正目的,在没有揭开之前,其次是为了防止干扰。

李小萌:你说这四条其实都是针对取证难这一条。最开始怎么感受到取证确实困难呢?

刘立兵:我们找受害人的时候他回避我们,不愿意见我们,你登门以后他躲,就是你找到他,他也说我没有这回事。

李小萌:主要是惧怕,怕报复是吗?

刘立兵:是的。一个是怕报复,另外一个他搞不清楚,公安机关这次打击能不能彻底,他看不到你的决心和你的能力。

李小萌:怎么打开突破口呢?

刘立兵:打开取证的突破口,我们做了两个工作,一个,向群众宣传我们这次打黑除恶的决心。另外通过媒体的滚动宣传,他们的市局在电视台做了几期宣传广告,宣传的报道,就说打黑除恶没有时间表,群众很害怕打一段时间不打了。

李小萌:不是秘密调查的吗,怎么会又广告宣传?

刘立兵:12月11号,参加“10.09”专案的四个犯罪嫌疑人也在我们的另外一个市淮南市投案自首了,通过对他们的审查,这个案件的情况又清楚了,随之而来,我们根据原来掌握的情况,觉得公开的时机到了,这样从秘密转为公开了。

李小萌:“10.09”那个案子的直接犯案人自首了,这个出于什么目的呢?

刘立兵:他们当时投案自首的目的是为了保李伟,就是责任他们承担,把李伟保下来,保下来的目的,为了以后东山再起,他们去坐牢了,让李伟在外面,可以照顾他的家人,可以在外面给他打点关系,可以让他重罪轻处,他们当时是这个想法。

“10.09”案的四名犯罪嫌疑人突然自首,让警方非常意外,而四名嫌疑人投案时的轻松态度,却引起了刘立兵的怀疑,刘立兵判断自首的背后一定有阴谋,警方对四名嫌疑人立即进行隔离审讯。而就在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过程中,他们的头目李伟突然在亳州消失了。

通过对四名嫌疑人的审讯,结果不出刘立兵所料,他们妄图承担下“10.09”案的全部法律责任,保住他们的老大李伟。

审讯过程中,警方感觉到李伟犯罪组织,结构非常严密,投案嫌疑人在自首前又作了思想上的准备,这些都给审讯取证工作带来了困难。

李小萌:李伟的这个组织,主要维系内部关系的方法是什么?

刘立兵:维系内部关系的方法,一个是靠他本人的这种名声,他是一架成名的,李伟也就是大概1998年、1997年这个时间,在亳州火车站的一个广场打架,聚众斗殴,对方把他的肠子捅出来了,他把场子捂着,拿刀把对方捅倒了,一架,整个亳州都传遍了,宣传李伟够种。

李小萌:够狠。

刘立兵:对,人家愿意跟他混。他一架打出名以后,纷纷这些人员都跟在他后面混,他维系的是什么?一个,他管他们吃,管他们住,带他们玩,让他们有一种成就感,我们都跟着宣传混。第二个,他跟他的成员就要求,遇事要和我报告,打架不能后退,不准泄漏组织秘密,不准跳槽。他的一个所谓的叫后勤部长也是他的一个骨干成员,叫王维新,跟他人发生矛盾以后,没有跟他说,就安排手下人给一个叫白天鹅大宾馆的玻璃砸了,事后李伟知道了,就命令他的骨干成员李亚、罗亮把王维新带到家里面,跪在关公像面前,叫李亚用皮带抽他。他这种惩戒的方法也就告诉其他人,你必须要按照我说的做,你违反了就要受到惩罚。李伟在法庭供述的时候就说了,要混事就要打架,不打架怎么叫混事?他看了香港的电影《蛊惑仔》,他是从头到尾看了十几遍。

李小萌:是不是在他的概念里如果组织成员单个偷抢打架是为了个人,但是如果是以一个所谓集体的利益做就是对的,就是正常的?

刘立兵:是的。他的潜意识里边肯定有这种想法。

李小萌:他这个组织整个有多少人?

刘立兵:整个组织成员22个人。我说的这个组织成员就是我们把他界定为他的组织成员,但是他的外围人员很多,这个团伙我们是打击了51个人,我说的是27个人就是他的组织成员。

李小萌:几十个人得有他的管理办法,有他的章法吧,怎么结构的?

刘立兵:他这个结构,李伟是当仁不让的老大,下面有李亚、罗亮,有一个层级的管理,李亚、罗亮下面,包括他们下面又有一些亳州当地叫小孩,宣传有事安排李亚和罗亮,他们去具体实施这个事情,

李小萌:你们在跟这四个自首的人审讯过程中他们一点都没有透露李伟的任何信息吗?

刘立兵:在开始的时候没有,开始最初审讯的四五天都没有,而且他们四个人的供述完全一致,一模一样。

李小萌:所以你们反而有了疑心对不对?

刘立兵:他当时投案的时候就引起我们的怀疑,应该说投案是一个一个的,没有四个人一起去投案,投案的时候到了我们这个派出所,到了我们淮南市的一个朝阳派出所,而且四个人是嘻嘻哈哈进去的,弄得我们接待的民警都觉得很奇怪,投案嘛应该很沉重,我有罪了,来投案,他们很轻松地去了,所以我们接待的民警也很奇怪,这样更引起我们的怀疑,再加上供述完全一致,我们认为里面肯定有猫腻。

李小萌:为什么会轻轻松松地来投案?是因为他们的主使已经给他们承诺了,没有后顾之忧了?

刘立兵:有这个承诺,而且在他们逃的这段时间,从“10.09”到12月份,近两个月的潜逃时间,他给他们钱,安抚他们,带他们出去玩,所以有个安抚的过程。

李小萌:可这毕竟是一起人命案,他自首他根本不知道有可能面对的最严重的是什么吗?

刘立兵:在这之前他们也咨询过,我自首本来就是一个从轻的情节,我可能就能保住命,能保住命,我下一步就一步步往前走。

李小萌:那四个自首犯罪嫌疑人最后是怎么慢慢慢慢把李伟供出来?

刘立兵:这个我们有一个以情打动的问题,还有一个讲政策的问题,还有一个给他指明出路的问题,因为犯罪分子也是人,我觉得他们审讯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说服人的过程,是宣传法律的过程,是宣传道德,宣传人性的过程,所以应该讲是政策、人性感召了他们,讲实话。

李小萌:他们交代了什么最有用的信息是什么?

刘立兵:他的交代,为什么要去做这起案件,是谁主使的,这个关键问题,把他的老大给交代出来了。

李小萌:为什么从这四个人投案自首之后,调查黑恶势力,调查李伟这个组织调查行动就从秘密变为公开甚至高调了呢?

刘立兵:一个,我们的想法是 “10.09”案件破了,当时“10.09”案件在亳州市的影响是很大的,光天化日之下在医院这么一个公共场所持枪杀人,影响很大。一个就跟群众宣布,这个案件破了,这个案件是什么人做的,同时我们掀开了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目的也就是号召群众,一个是给群众以信心,一个是号召群众检举揭发,扩大我们案件的线索。

李小萌:其实从打击黑恶势力来看,先期你们是先把这个组织已经摧毁掉了,但是李伟这个主犯逃跑了,到这儿为止,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告一个段落,划上一个句号?

刘立兵:也可以划上一个句号,但是我们总觉得李伟不抓获,就不能显现出我们公安机关,张显出打黑除恶的能力。

潜逃在外地的黑恶势力组织老大李伟非常狡猾,他不使用现代通讯工具,又经常改变藏身处所,故意制造各种虚假信息,使办案人员多次抓捕落空。

尽管抓捕李伟存在种种困难,但是打黑队的成员立下军令状,无论李伟逃到什么地方,无论李伟藏在哪里,都一定要将他抓捕归案。

李小萌:您讲李伟人间蒸发了,到处都找不到他,最后在实施抓捕的时候怎么确定他在哪儿呢?

刘立兵:2005年8月初的时候,当时齐局长就跟我说了,杨立兵,李伟小名叫宣传,宣传抓不住,我们这个案子画不圆,所以他感觉到,一个是他领导的要求,包括我们的崔厅长和陈小平副厅长都说过这个话,你们要想方设法把李伟抓住,一个是领导有这个要求。另外,抓不住他,我对不起我牺牲的战友。还有一个再抓不住他,我怎么面对这些亳州的老百姓,公安机关有这个能力吗?为什么抓不住李伟。基于这三个方面的原因,我们就采取了两个动作,一个就是向公安部申请发B级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通缉李伟、和超;第二个我们在亳州开展了悬赏通告,满大街贴悬赏通告,要求群众检举揭发,就形成一种声势。第三个我们对包庇的这些人员开始实施了讯问,特别是他的父亲李忠富和他的老婆董晓娇,采取了一些措施。随着这些新闻工作的凸现以后,他的潜逃方向我们就清楚了,但是当时我们出发到杭州的时候,也没有肯定,只是说他在杭州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出差的时候是很秘密的,我记得是9月1号,正好是下午,亳州市的市委书记到专案组去慰问,当时因为31号李忠富已经做了一个初步的交代,我在杭州给过李伟钱,我见过他,确定这段时间他应该在杭州,在杭州肯定有潜址,再加上他的哥哥李杰在杭州做药材生意,结合这两点,李伟在杭州潜逃的可能性很大。这样我们两个9月1号晚上出发,赶到杭州的时候是9月2号凌晨,一天一夜开车赶到杭州。

李小萌:在抓捕李伟的时候您现场吗?

刘立兵:我在现场。

李小萌:真的跟他相见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怎么样的?

刘立兵:开始抓住李伟过以后,我们一定要见见本人,是不是他,当时心情确实很激动,所以抓到他以后我看了,是李伟、和超,所以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小黄,人抓住了,第二个才是和领导说,抓到了,我和我们总队长,和陈厅长汇报的时候,两个人都很高兴,陈厅长在电话里面一连可能讲了几十个好,大家都很兴奋。9月7号我们把他从杭州押解回亳州,9月9号亳州电视台就放了李伟抓获的消息,每年9月9号都开药交会,药品交易会,我们在看守所的三楼上,那天晚上要放烟花,是一个盛会,看烟花。我们就看到看守所后方里面很骚动,人都围着电视看,我以为是什么事情,那天电视正好在放李伟被抓获,押解回亳州的这么一个镜头。李伟抓获的效果在什么地方?一批在逃的犯罪嫌疑人投案自首,他们想李伟都给抓住了,我们能跑到哪儿去?跑不了多远,肯定要给抓住,所以我不如来投案。

安徽省“打黑队”和亳州市公安局历时13个多月,累计审讯嫌疑人600余人次,调查取证1000余人次,全面查清了以李伟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团伙大量违法犯罪事实。

今年5月31日,安徽省亳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李伟等31人特大涉黑团伙犯罪案,进行公开宣判,以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非法持有枪支罪、故意杀人罪、放火罪等10项罪名数罪并罚,一审分别判处被告人李伟等三人死刑,犯罪组织的其他成员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李小萌:听到市民这样的反映,我想你的感觉应该跟我听上去是不一样的,是怎么样?

刘立兵:我觉得很满足,应该说我们打的成效老百姓确实感觉到了,作为一个警察,你这个职业的要求就是给人民群众创造一个安定和谐的环境,让人民群众有平安感,这是警察的一个责任。

李小萌:在13个月当中,你跟你的同事都是在什么样的一种工作效率、工作状态,在针对这个案子工作着?

刘立兵:可以说是超负荷的,满负荷的工作,大家的精神是绷紧的,应该说大家除了睡觉,一般的情况下大家谈的都是案件,这个案件怎么办,我怎么把证据搞扎实,犯罪分子没有审下来,我怎么想办法把他审下来,逃犯没有抓住,我怎么去抓,围绕着一个核心,就是怎么把这个案子办好。

李小萌:像这种封闭的工作状态,是经常会有的吗?还是这个案子很特殊?

刘立兵:在我们省公安厅打黑队,这种封闭办案的情况是经常的,也可以说是我们办案的主要模式之一,因为办这类案件,要是很零散,也不利于案子最终能够完整地突破。

李小萌:一年多的时间,所有工作人员正常的生活规律都被打破,和家人难得见面,难得联系,这时候对大家的心理考验是什么?

刘立兵:所以我和队员们就说了,我讲到打黑队来工作,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因为在封闭办案的场所,你接触的除了自己的同志就是犯罪嫌疑人,没有第三人,没有其他的人,你的圈子就是工作睡觉、工作睡觉,很两点的一个东西,和家人的接触也就是靠电话,轮休的时间也是很有限的。有个例子,我们从黄山市抽了一个女同志在我们专案组,她小孩才刚刚一岁,作为一个母亲,想儿子这是很正常的,所以我那天说放三天假,两个月以后,开始说第一个月,我讲你再坚持一个月,确实人员很少,作为一个女同志在里面确实也很敬业,你再坚持一个月放你假,给她放了三天假,我通知她的时候,她哭了,当时哭得我很莫名其妙,怎么哭了,你应该高兴,三天假回去了。后来我一算,从我们的办案点回到她的家,车程整整要一天,来回就是两天的车程,她在家只能待一天,我后来想了,我也蛮不忍的,我说三天够不够,她讲够了。我说她可以说在那个专案组,可以说是第一个休假的。

李小萌:这种情况下你都没有多给她一天假吗?

刘立兵:这个案子在那儿压着,时间有要求,我很愿意给她假,但是确确实实任务在那儿摆着,案子在那儿压着,时间在那儿逼着,你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李小萌:您平常会去了解你的同事或者你的下属对这种工作状态的感受是什么吗?

刘立兵:我了解过,他们也和我聊过,应该说这种快节奏的工作环境,大家都比较适应,但是你说谁没有家庭?谁都有家庭,像我们队里面的同志,大多数都是三十岁左右,上有老下有小,正好处在人生中应该讲比较艰难的年龄段,你和他谈困难的时候,没有谁去跟你说家庭的困难,一讲上案子,大家嗷嗷叫都上去,没有人说。家里有什么困难,没有,没人说这个东西。

李小萌:凭借的是什么呢?因为像那些生活上的要求,情感上的需要,都是非常正常的。

刘立兵: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我想可能是这个队伍整体上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你置身在这个队伍,置身在这个群体里面,好像就被一种力量推着,大家都这么干,大家都拼命这么干,好像你不干,大家觉得变成一个落后分子,在我们公安厅打黑队,像发烧、生病、带病坚持工作,这是很正常的一个现象,我们队里面有个张守刚同志,肾结石,医生叫他到医院去做手术,去了,打麻药打下去睡着了,睡着了完了以后起来,医生讲你要休息一个礼拜,他讲我哪有时间休息,第二天又回专案组了。还有我们一个周亚民同志,扁桃腺发炎,发炎的程度,边打吊水边工作,这是很正常的,像我这个当队长的,在这种环境下,你不带头去拼命干,大家都这么干,不好意思,所以没人提这些困难。

李小萌:所以大家给你起一个外号你听说了吗?

刘立兵:没听说。

李小萌:我们来告诉你,我们来听听。

采访刘立兵的同事:我们给刘立兵取了个外号叫“刘扒皮”,因为他在工作上非常严格地要求我们。

李小萌:听到同事给你起这个外号,我发现你一开始很严肃,后来才笑了,为什么?

刘立兵:我可能也就是工作上面,我的要求比较高,要求也是比较严,所以他们在起这个外号的时候其实也是一种牺牲,扒皮,皮子给他扒了,扒累死了,但是一旦看到老百姓,确实通过案件破获过以后,你看到老百姓生活得很安静,确实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很舒服的感觉。

李小萌:所有参与这个工作的工作人员,大家心里都是这样的感受吗?

刘立兵:是的。一个侦察员告诉我,刘总,我晚上开车出去的时候,看到华灯齐放,路上平平静静的,我特别满足,特别舒服,觉得我当警察值,再苦再累好像所有的疲劳都没有了。

刘立兵,男,汉族,1967年1月出生,安徽肥东人,中共党员。

1986年2月-—2000年6月 在合肥市公安局工作;

2000年6月—2011年12月 历任安徽省公安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经侦总队副总队长、经侦总队总队长等职;

2011年12月—2013年月 任安徽省淮南市政府党组成员,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

2013年2月 起任安徽省阜阳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

2016年9月,任安徽省阜阳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

(原标题为《 时局人事 | 安徽省公安厅党委班子迎来新成员,曾是打黑英雄》)

    校对:栾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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