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空气质量连续4年改善，正开展省级督查根治“散乱污”

6月30日，从济南市区驶往长清区的路上，下着阵雨。

山东大气污染省级督查第一组一行5人，来到山东通发实业有限公司。澎湃新闻（ww.thepaper.cn）看到，此时的通发实业公司正在停产整顿，厂区内，湿漉漉的地面上，随处可见大面积油漆喷洒的痕迹，远处一座新的喷漆车间正在搭建。

“油漆桶是干的，说明没有生产。”一位督查人员到危废储存室内检查后判断说。

该企业负责人说，由于产能提升，厂区内相应的环保设施没有跟上，5月31日，环保部督查组到公司检查时发现，“企业正在露天喷漆作业，刺激性气味较大，无VOCs收集处理设施，厂区地面现大面积油漆喷洒痕迹，油漆桶露天随意堆放，并且公司内无危废储存场所，不能提供危废合法转移处置的相关资料。”

“我们希望利用这次机会将环保设施全面提升，”6月30日，该企业负责人一边向山东大气污染省级督查第一组的督查人员介绍整改进展，一边表达环保整改决心。

督查第一组副组长赵辉手拿环保部督查组移交的问题清单，一一检查企业的整改情况，并提出整改意见，要求该企业7月底前必须整改到位，待巡查组检验合格后，才能从“黑名单”中销号。

2017年是国务院“大气十条”中期考核年，也是山东省《山东省2013-2020大气污染防治规划》二期行动计划考核年。

4月份以来，环保部组织针对京津冀及周边传输通道“2+26”个城市的大气专项督查，山东部分“散乱污”企业频遭通报，先是济南市一家企业阻挠督查人员执法，后又发生多家企业擅自撕毁封条违法生产的情况。

为落实《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017年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方案》，督导各市开展自查自纠，把存在问题尽快清查消除掉，推动问题整改落实，山东省环保厅决定从今年6月28日至2018年3月31日，对传输通道城市开展大气污染省级督查，6位厅级干部包干入驻济南、淄博、济宁、德州、聊城、滨州、菏泽7市开展督查。

“我们希望通过问题的曝光，举一反三，把问题真正解决了，”山东环保厅副厅长董秀娟向澎湃新闻表示，近年来，山东在水、大气的治理上，一直坚持高标准、严要求，“我们省级层面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有时候确实会存在‘上面热，下面冷’的情况，到了基层疲塌了，所以我们通过这次督查，希望能把压力传导下去，并指导基层执法人员提高专业水平，比如‘散乱污’企业的整顿，必须做到‘两断三清’才算整改完成。”

8年行动计划，威海率先达标

无论是山东，还是京津冀及周边其他省市，都处在一个高污染排放量的情况下来改善环境，高污染排放量的背后是复杂的经济社会活动，包括偏重的产业结构、能源结构。

以山东自身为例，长期以来，山东省一直作为国家重要的能源和基础原料产品输出省，为全国其他省市经济和社会发展提供支撑的同时，导致能源结构和产业结构偏重，各类污染物排放量和排污强度居高不下。

山东省环保厅提供的数据显示，2015年，山东全省煤炭消费总量达4.09亿吨，炼油产能占全国的1/4，橡胶轮胎产量占全国的50%左右，铝加工能力全国第一，全省二氧化硫（S02）排放量达152.57万吨，氮氧化物（NOx）排放量达142.39万吨，居全国第一位。

“我们自身的污染物浓度还处在较高的水平，包括整个京津冀地区都是这个特点，”7月4日，山东环保厅大气处处长肖红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说，早在2011年，山东在水环境治理取得一定进展的情况下，他们就意识到，接下来大气污染问题一定会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她说：“当年，山东省委省政府决心开展大气治理，并开始在在线监测数据、评估模式等一些基础性工作上下功夫，以便摸清污染源底数。”

两年后，山东省出台《山东省2013-2020大气污染防治规划》（下称《规划》），计划用8年时间，分三个阶段推动全省空气质量持续改善，即到2015年，全省空气质量比2010年改善20%以上；到2017年，改善35%左右；到2020年，改善50%左右。《规划》的出台比国务院“大气十条”早两个月。

肖红认为，造成山东大气污染的主要因素，还是以工业为主，所以结合山东自身的特点，在《规划》在设计上，一期、二期行动计划都突出了工业污染防治。

据她介绍，山东率先实施工业企业超低排放，对企业污染物排放标准体系逐步加严，同时采取了严抓在线监测质量，打击数据造假，健全激励约束机制等一系列措施。”

澎湃新闻注意到，在环保部公布的2017年第一季度排放严重超标的国家重点监控企业名单中，山东无一家企业上榜。肖红说，这在工作一开始推动时，无论是地方各级财政还是在鲁企业都付出了很大努力，“正是在重点行业、重点领域取得了较好的突破，树立了山东大气污染治理的信心。”

来自山东环保厅的数据显示，山东省空气质量自2013年以来连续4年同比改善，2016年PM2.5平均浓度比2013年改善32.7%，提前完成“大气十条”确定的山东省2017年PM2.5的考核目标。

2016年，威海市率先达到环境空气质量国家二级标准，填补了山东省内空白。

排放量刚性增长如何削减

在看到治霾取得成绩的同时，肖红也感觉到，从去年开始，减排似乎遇到了“瓶颈”。

长期以来，山东省一直作为国家重要的能源和基础原料产品输出省，为全国其他省市经济和社会发展提供支撑的同时，导致能源结构和产业结构偏重，各类污染物排放量和排污强度居高不下。

“从目前来看，这种现状难以在短时期内根本转变，” 并且，肖红认为随着工业化、城镇化进程加快和消费结构持续升级，全省经济总量还将进一步扩大，能源需求仍将成刚性增长，结构调整难度逐年加大，污染物排放量持续削减难度大。

她认为，山东虽然之前一直在加严标准，但随着二期行动计划的实施，随着工业污染治理的深入，工业污染排放量越来越小，减排的空间就会缩小。

然而，山东涉及大气污染排放的重点行业量很大，在保持城镇化工业化高速发展的情况下，还要保持空气质量的持续改善，这种增量和减量之间如何平衡？这考验着决策者的认识和智慧。

“我们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据肖红介绍，从去年开始，山东在非道路移动机械设备等方面开展摸底工作，这一方面是“摸清家底”，另一方面也是在寻找和挖掘减排潜力。

并且，从2020年开始，山东省区域大气污染物的排放标准就不再按照行业划定，而是按照项目所在区域的生态功能区划设定标准，决定项目是生存还是下马。

“我们分为一般控制区、重点控制区和核心控制区，你只要在核心控制区内上项目，都要达到最严的排放标准。我们对企业的转型升级和结构调整已经留出了空间，让企业有足够的时间选择最好的工艺和最先进的生产水平的方案来谋划企业的发展。现有的企业，如果他们认为2020年以后技术上达不到这个标准，现在就已经开始选择出路，是提标改造转型升级还是说选择离开。”肖红说。

山东与京津冀大气治理“互益”

在整个京津冀及周边地区的大气污染协同治理过程中，山东仍暴露出不少问题。在环保部近期持续开展的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强化督查工作通报中，山东“散乱污”企业数量仍然比较多，部分问题突出。

截至6月底，山东对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上的济南、淄博、济宁、德州、聊城、滨州、菏泽等7个地市共排查“散乱污”企业3.8万余家，清理取缔1.2万余家。

但上述7个地市依然存在底数不清、许多“散乱污”企业未纳入排查清单等问题。

肖红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认为，这与 “散乱污”企业的界定不清有关，也与基层的认识和重视程度有关。有些“散乱污”企业，在环保部门看来早就该取缔了，但在地方上看来这些企业是当地的纳税大户，“也有地方上舍不得的情况发生”。

“所以在落实方面、压力传导方面，还是有差距的。这与基层各级党委政府如何认识这件事儿有关，有很多工作部署，如果基层党委政府的职责不发挥的话，不牵头不主导、没有责任意识的话，单靠一个部门去推动是很难的，所以基层党委政府为主领导带动相关部门去做。这种机制是行之有效的，因为地方环保部门的工作有时候布置下去，清理整顿也好，关停也好，涉及工业企业、供电部门，涉及职工安置，这些都是系统的工作，单纯靠环保一个部门是难以解决的。”肖红说。

2017年是国务院“大气十条”考核年。年初，环保部印发的《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017年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方案》对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治理措施进一步加码。对环保执法人员来说，今年是他们感受到的执法最严格的一年。

截至发稿，山东大气污染省级督查的7个督查组，仍在传输通道沿线7个地市执法检查。

“我认为包括我们山东在内，整个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京津冀改善了，我们山东也受益，山东改善了京津冀也受益，没有哪个省市能独善其身，所以都是在一个统一的目标下，进行治理。”肖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