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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子坟》不难看,但冲着“鬼吹灯”来的观众还是会失望

戴桃疆
2017-07-24 16:41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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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

除了《黄皮子坟》,导演管虎还要负责“鬼吹灯”系列的另外三部作品《南海归墟》《怒晴湘西》和《巫峡棺山》。第一印象很重要,《黄皮子坟》的表现尽管不能完全决定之后三部作品问世前能够提供的期待值,但至少会产生一定影响。

《鬼吹灯之黄皮子坟》并不难看,但它可能会令冲着胡八一、王凯旋等人物去,朝着盗墓题材大作“鬼吹灯”系列来的观众有些所望。

指望国产“盗墓题材”影视作品严格忠于原著是天方夜谭。对于导演和编剧而言,接到“盗墓题材”这个命题作文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大概有三点:

首先是,如何消解“盗取国家文物”这一行为的违法性问题;其次,如何处理好古代墓葬内部历险过程中的超自然现象解释工作;第三,如何保证故事中的悬念和趣味性。

刘潮饰王凯旋。

这第一点,对应的其实是影视作品的主题转换问题。此前问世的“鬼吹灯”作品中,“盗墓”的转化方向主要还是“历险”,但历险的动机各不相同。

把《鬼吹灯之黄皮子坟》解释为“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北大荒历险记”还没完,历险也需要为人物提供足够的动机,《黄皮子坟》里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没有为人物行为提供足够的动机。

阮经天饰胡八一。

阮经天饰演的胡八一历险初始动机,在精神层面是抓到偷鸡的黄鼠狼,为自己和王凯旋的冤屈昭雪;物质层面是拿黄鼠狼皮去供销社换水果糖吃;短期需求是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改善生活,长期需求是赚“工分”。这里的长短期目标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工分最终是要用来折合成人民币的,是“钱”。

用盗墓的本事抓了一回黄鼠狼之后,胡八一在护林员敲山大爷的提示下,自我身份意识开始觉醒,对历险的渴望从“为死去的鸡报仇”转向对家族历史中“摸金校尉”这个身份的探求。

靠着王凯旋那张贫嘴,革命话语中的政治色彩已经完全消失了,主人公的“知识青年”身份因此也变得并不严肃,站不住脚。只能为主要人物外来者、异乡人的身份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这唯一的合理性又被阮经天的台湾腔给消解了。一个说着台湾腔普通话的胡八一同志,把村里的混混徐二黑叫成了“徐额黑”,观众还要接受这样的胡八一和一口一个“你丫”、一口一个儿话音的王凯旋是“发小儿”的设定。

搞得阮经天版本的胡八一像和剧中那个特效做出来的黄鼠狼一样,细节做得再逼真、环境渲染做得再好,也还是肉眼可见的“假”。

除了口音与人物设定、整体环境有冲突,阮经天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表情的调用十分自然,话不多但比起碎嘴王凯旋的戏要活。

比起天降的台湾腔男主角及其嘴碎伙伴,屯子里的人尽管说的方言也不地道,但还是要真实许多。

《黄皮子坟》里知青驻扎的这个屯子比较像管虎电影《杀生》里的村子,没有电影里那么极端,但人物多样性丰富,赖头混混徐二黑(宋家腾饰)、刨坟为生的白狗(张继南饰)、好搞破鞋的黄牛(李思博饰)才是真正活在这个环境中的人。

这些人的动机单纯直接,但比起核心人物更具有说服力,他们本身就是唯利是图、逐利而生的地痞流氓,最关键的是这种颇具现实感和喜感的人物是导演管虎拿捏得最好的人物。

管虎擅长把握生长于环境中的人,先打造一个环境,再讲这个环境中人的故事。可盗墓题材,或者说“历险题材”不是这样的。

历险题材的故事模式更类似游戏,先塑造一个人物,再跟着这个人物去经历故事。管虎不是没有执导过这类影视作品,比较典型的是电影《厨子戏子痞子》,小酒店的环境是封闭的,戏全在人物身上,全靠演员表演在撑场面,戏曲感强烈,夸张又做作,故事本身并不过关。

梁静客串供销社大姐。

墓穴探险这样的故事又不同于《厨子戏子痞子》,人物面对的是开放的环境,人物的特性决定了他在特定环境中、面对突发事件时的状态和行为。人物的行为逻辑和个性特征比人物表现出的特色更重要。

所以观众需要一个有说服力的核心人物作为中流砥柱,不要那种随着故事的发展逐流而走的人,而是能够在浪里淘沙发现金子的人。

或许正因如此,许多观众才会怀念孔笙版本《鬼吹灯之精绝古城》中靳东饰演的那个支援边疆建设政府干部模样的胡八一。靳东版本的胡八一太过正派,但起码让观众相信这个角色是一个可以带领团队做任务的人。

电影《老炮》上映前后,管虎接受《当代电影》杂志采访时曾表示,拍电视剧不是他的理想,更不是他心里想要的,“感觉一直这样拍下去,手就得坏了”。

千禧年之初,国产电视剧蓬勃发展最初的年头里,管虎不仅拍过电视剧,而且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影响力最大的作品大概是陈道明主演的反映黑社会问题的《黑洞》。

《黑洞》尽管是虚构的,但人物仍然是那种受到特定的环境滋养生出的。像胡八一这样的人物,本不是导演最擅长处理的棋子,越是小心翼翼不想动他,不想改变人物身上的特质,不想改变演员身上的特质,就越是容易出问题。从《黄皮子坟》的表现上看,导演的精力似乎都倾注在生活化的配角身上了,胡八一变成了一颗棘手的棋,在祖国各地被调来调去。

东北山林里的故事其实只是故事正文部分的引子,这个故事多数喜欢“鬼吹灯”系列的观众已经十分熟悉了,即便没有看过小说,大概也曾做过乌尔善导演的《寻龙诀》的观众。

接下来的故事里,被原著和读者认可的女主角丁思甜会在辽阔的内蒙草原上出场,现在出场的女性角色都是可有可无的,主要作用是给影视剧增色调味,串讲封建迷信故事。

前六集中除了下一趟黄大仙墓室,历险情节的时长远不如主配角插科打诨的时间长,动作场景多数做了喜剧化处理,悬疑氛围主要依赖音效营造,且这种氛围会被迅速消解掉——陷入危机的人要么本身就是喜剧人物,要么就迅速被插科打诨以及更多活泼的喜剧情节抵消掉。

《鬼吹灯之黄皮子坟》整体呈现出一种轻喜剧的色彩,和片头营造的历史感厚重、悬疑氛围强烈的旋律并不和谐,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鬼吹灯之牧野诡事》中。

《牧野诡事》感觉是没救了,《黄皮子坟》是否能在后续的情节中逐渐严肃起来、吊起观众胃口来,观众仍然可以赌上导演管虎讲故事的能力予以相应的期待,毕竟片头被丢到荧屏前的是沧桑的胡八一,预留的悬念虽然不大,但那些没讲完的故事终究无法令人轻易作罢的啊。

    责任编辑:张喆
    校对:栾梦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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