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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宿五台山

2017-08-07 12:3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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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uel Gao

“唯有儿五弟把性情改,带发修行他出家在五台”——我没有同胞手足,也没有带发修行,只是去五台山看一看。

我与友人乘夜车从北京出发去往五台山:夜半发车,清晨而至。作别绿皮火车后,我们登上了去往‘五台山景区’的大巴车。

大巴车上人很多,还有一些穿着僧袍式样衣服的人。一路上大雨倾盆,但司机在崎岖山路上开得很凶猛。进山后,暑热全消,甚至有些寒意阵阵。五台山平均海拔有1000多米,故而气候寒冷,又被称为“清凉山”。

路上曾有邻座向我们借充电宝,但她们并不说‘谢谢’,而用河北口音说“感恩”。车子快行驶到景区入口的时候,售票员突然站起来,告诉我们该如何购买景区门票:一张若干元,三个人可以买两张混过去,不买票也行,可以给她若干元即可混入云云。在我听来混乱复杂,不明就里。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了景区关卡外。外面依然大雨倾盆,而所有乘客被要求下车买票。车厢内开始嘈杂起来:

“阿弥陀佛,咱们几个买三张票怎么样,感恩。”

“阿弥陀佛,我有修行证就别买了,感恩感恩。”

“今天有领导查票,不行。”

一群人蜂拥到售票口前,我和朋友尽量避开雨水和混乱的人群买了票回到了车上。

离开大巴车又搭了一段出租车后,我们终于到了要下榻的寺庙。据出租车司机说,这里很多寺庙都可以让香客借宿,除此以外就是旅店了。

“赶快放下行李吃饭。”,主持一见到我们就说。尽管我们很想洗一下自己,但还是客随主便,将行李放到了山门右手边的门房,而后在主持的指引下进了伙房。今天因为用斋的人较多,平时供客人吃饭的“五观堂”已经满了,我们只能在伙房站着吃。

即便是在伙房,也有很多人。伙房是一间长方形的屋子:一边有水槽,灶台在另一边。每人一碗烩菜,米饭不够可以再添。

饭后我们本以为要自己刷碗,但发现那好像是几位居士特意争取来的工作,我们并没有资格。“那我们干些什么?”有其他的居士问道。“随便随便,到大殿扫扫地什么的。”一个胖和尚答道。

寺庙的布局纵深只有一进,横向有三间:大殿居中,伙房与寝室各在一侧。无论是本庙的和尚,挂单的僧侣还是客房都在一座院子。我们的房间潮湿,且有许多苍蝇,厕所里洁具和墙壁都已被污秽遮盖了本色。正当我在为洗澡做心理建设的时候,方丈邀约我们去他房中喝茶。

方丈居住在一个套间,共有一间起居室和一间卧室。我们在沙发上落座,发现这间屋中似乎并没有苍蝇。方丈一边招呼着我们吃零食,一边烧水沏茶。我注意到他用的烧水壶来自知名的英国品牌Russell Hobbs。喝了两盏茶,我的心神渐稳,开始与方丈攀谈起来。

方丈是南方人,家贫,十几岁便离家闯练。而后不久便在这间庙中修行。当初想出家是出于对武术粗浅的兴趣,觉得做了和尚便可以习武。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并没有得偿所愿。而今,他很关注年轻人的教育,庙里现在有几个孩子在修行,都是父母送来,想调整孩子身心。他还谈到某武打电影大腕儿常来这里闭关、供灯,还与某家资巨富的艺人之子共同在北京开办太极禅院。

我们起身之际,方丈嘱咐我们下午四点半有在印度获得认证的来自台湾的师傅在大殿讲经,不要错过。

这座庙起初出名是因为相传某位菩萨曾在后山的一座洞中修行。从庙中到洞的距离其实并不长,应阶而上数分钟便到了。洞很小,里面有佛像和贡品。与下面的几座殿相同,这里的贡品五花八门,包括烟酒、饼干以及营养快线。我们去的时候,洞口有一个和尚坐着看手机。

洞下还有一间小屋专门用来供灯,据和尚说,其中一部分灯是长期由那位国际知名的打星供奉的。

我们到大殿的时候讲经已经开始了。虽然是大殿,但其实并不大,坐了二十余人就已经满了。和尚示意我们席地而坐(尽管地上并不干净),然后递过了一张纸和一本书。众人此刻正在诵经,其中方丈的声音最为洪亮。仔细一看,他用了麦克风。诵经之后,正座的和尚开始讲经。他戴着眼镜,台湾口音,黄色条纹袜子与其它僧人的袜子比起来格外出挑。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很考究的保温杯。

讲经过程中,在座一位胖和尚几次提醒我不要将那本书放在地上,但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即便有麦克风,讲经的声音并不大,而且始终保持一个语调。终于,正座不讲了,大家又开始念经了。念着念着,突然有两个和尚从座位上窜了起来,迅速走到桌子前面,一个拿起那支考究的保温杯,另一个拿起桌子上的纸朝门外走去。正座紧随其后也出去了。

第二天是个响晴白日,我和朋友得空去游览五台山的五台。虽然一路颠簸,但山上的风景层峦叠翠,格外秀美。五台山上有大片的高山草甸,上有农民放牧的牛群马群徜徉,十分安宁惬意。

五台山的高山草甸 图 Samuel Gao

而五座台上的庙宇又是另一番景观:香客们互相推搡,和尚或是在用电子琴弹唱着八十年流行歌曲改编的佛经,或是吆喝着大家上各种名目的香。

佛堂和香客们

晚上,我陪朋友去供灯。据庙里的人说,只有本庙的僧人才能供灯。当然,我的朋友是提前打过了招呼。似乎破例的人也不少,除了我们,还有另一群人也来供灯,他们中有一个僧人和同行的人说道,“庙里请了我好几次当二当家的,我都没去!”

整个过程太平无事,直到来的那天我们在寺庙门房遇见的一个哑嗓秃头操着关外口音大吼一声:“不让你点就是不让你点了,你没听见啊!”

至今我也没弄明白那个哑嗓秃头到底是不是庙里的和尚,因为他始终穿着一身花哨的运动服。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我也没弄明白,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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