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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狼2》编剧董群是网文作家纷舞妖姬,未来他要拍《弹痕》

澎湃新闻记者 罗昕
2017-08-05 11:31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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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7月27日上映以来,《战狼2》票房一路飘红,截至记者发稿前已破24亿。

《战狼2》发布票房破24亿海报。

这个票房数字已与《捉妖记》持平,但《战狼2》的目标,似乎早已指向了周星驰的《美人鱼》。

其实在大家现在看到的上映版之前,《战狼2》已毙了三稿剧本:第一稿关于印度边境,第二稿关于缅甸边境,第三稿是冷锋现役版。编剧董群在微博@纷舞妖姬 里记录那段时间:“不停地尝试各种故事,一直原地踏步,大家折腾得焦头烂额脾气狂飚”。

董群在其微博@纷舞妖姬 谈《战狼2》剧本。

董群在编剧业内尚属新人。他的第一部编剧作品就是《战狼》,获得了第20届华鼎奖“最佳编剧奖”与及百花奖入围。在那之前,更多人知道他是因为他写了十一年的军事题材网络小说,是起点的白金作家。

“2013年,吴京在找我之前找过9个编剧,他找我算是一个无奈之举。因为我之前从没做过编剧。”8月4日,董群接受澎湃新闻记者专访,“写剧本和写小说有很大区别。写小说可以宣泄情绪,但我写剧本会高度紧张,因为剧本在逻辑上比小说要求高多了。”

为细节吵架,能把刘镇伟气走

前后算起来,《战狼2》的剧本磨了董群和另外两位编剧吴京、刘毅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吵架可谓家常便饭。

“刘毅性格还比较温和,我和京哥都属于特别偏执的,各执己见,往往能在一个细节上争一两个小时。”

董群回忆,有一次他和吴京就“冷锋初到非洲集市,街头是否要有一个有人呕吐的画面”而争执不下。吴京的想法是有,暗示这里有病毒蔓延。董群则认为这个包袱绝不能有——要是病毒蔓延如此,这个区域会被世界卫生组织列入红色警戒范围,那么海外船是根本不允许入港的。

就为了这一个小细节,吴京甚至急得拍桌子了,说:“你要这样那就不拍了”。

“冷静后还是他先主动道歉。”董群笑言, 大家可以固执已见,但导演还是有最终决定权。“后来电影上映,我发现这个‘穿帮’镜头还是被剪掉了,特别开心。”

6分钟水下一镜到底。

类似的争执不胜枚举。董群对细节特别较真。开场一段6分钟的一镜到底给不少人留下深刻印象,或许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了冷锋拿的是什么武器、如何拿出了武器。但这些非军事迷可能根本不会去注意的细节,让编剧们又争执了一天。

“一开始设定的是冷锋拿一把来福枪,瞄准几百米外海盗的脑袋还一击命中。我当时一听就急眼了,来福枪的射程也就五十米,这不是开玩笑吗?后来改成船长备下的打狮子的老步枪,我说这依然打不中。那么只能是军用狙击步枪,可货船上怎么能有军用狙击步枪?”

当时在一旁的监制刘镇伟听不下去了,和董群说:“照你这个方法,《速度与激情》是拍不出来的。”

“后来我把刘老师气走了,现在想想我都非常不好意思。但我想《战狼》之所以能成功,和我们死抠一些细节有很大关系。”董群告诉澎湃新闻记者,“真实分现实真实和影视真实,两者是无需划等号的。但一旦让观众对你的影视真实产生怀疑,这个片子的逻辑就崩盘了,观众分分钟就出戏了。比如《速度与激情》,从A楼跳到B楼是向下斜着的,是符合抛物线原理的。但如果改成从下往上飞,观众就受不了了。”

《战狼2》拍摄期间的董群。

“虽然电影的剧情、画面是夸张的,但它还要符合电影真实。我们这种军事片的观众,尤其是军事爱好者会对细节有更高的要求。”

“也有很多时候,电影不会去和观众解释,需要观众思考。”比如雇佣兵头目在只差一枪就能杀死冷锋时因军区领袖的命令选择撤退,有的观众会有质疑:“此刻一枪毙了不就好了嘛”。

董群说:“这里一是主角光环,二是有个战略层次的优先顺序。在当时的情境下,雇佣军已不把冷锋当对手,只是一个可以玩弄的猎物,叫嚣着‘赶紧回去’的军区领袖才是他们未来夺权的对手。如果现场不听命令就等于撕破脸。所以雇佣兵头目选择先回去干掉军区领袖。”

票房最早的预估是15亿至20亿

董群回忆道,2013年吴京刚找到自己时,网络氛围很差,“《战狼》上映后有著名影评人说‘我看得好羞耻啊’,《战狼2》还没上映前豆瓣上就有几千人给打了1星。喷子依然很多,但现在越来越多评论把豆瓣分数拉回来了。一般电影都是预期分高,实际上映后分数降低,我们算逆袭了。”

“其实我们能走到一起,首先我们都有共同的信仰。我们热爱国家,坚信我们的军队。”

“从主创人员的角度去看,两部战狼都好。拍《战狼》时业内没人看好这种题材的电影,投资也小。我们只能把钱用到一个场景中,就是丛林狙击战。现在常有人比较两部《战狼》,说2比1好多了。是好多了,因为2投的钱是1的五倍啊。”

《战狼2》坦克

“但第一部《战狼》用极少数的钱拍了让大家嗨起来的电影,有了五亿多的票房收入,算是把这个题材小小打开了。拍《战狼2》时投资到位了,我们找的武术指导、音乐指导都是好莱坞的,整个流程有了好莱坞重工业电影的范儿,再保持了我们在《战狼》中对细节的坚持和专注。”

董群告诉澎湃新闻记者,自己一开始对《战狼2》的票房预估就是15亿至20亿,最低预期也有10亿。“因为我觉得它代表了中国重工业电影的崛起 。现在有太多流量小鲜肉、大IP,再请水军上网说‘过年图个乐’,试图降低观众的审美智商和标准,但观众不傻啊。当《战狼2》终于以一个接近好莱坞重工业电影的水准出现的时候,观众的热情一下子就爆发了。”

《战狼2》没有选用当红小鲜肉,而是选择了与人设更贴近的张翰。

不过董群也坦言军事题材电影还是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一个是专业人才,比如编剧紧缺,比如为了拍好角色真去特战大队待了整整18个月的中国动作演员太少了。另一个是对政策的把控,就是在 ‘小马过河’,哪稿过了就拍哪个。”

军事小说写得好,因为“蛮不讲理”

2015年《战狼》出来时有网友在贴吧里嚷道:“《战狼》的编剧是谁啊?敢不敢承认自己抄袭了小说《弹痕》?”

网友吐槽截图

可事实上,董群正是这部红极一时的军旅小说《弹痕》的作者。他以“纷舞妖姬”为笔名,还著有《第五部队之海盗王》《生存法则》《诡刺》《第五部队》《特别有种:我们曾是特种兵》等作品。

“冷锋无论是性格、为人处世、战斗技能都和《弹痕》主人公战侠歌有很大相似,但代入感还是有所不同。”董群表示自己现在还在写军事题材网文,只是相当于“练笔”,不在网上发表了。

“保证不了速度,就保证不了成绩。”董群说,“网文这行竞争特别激烈,我离开时(2013年)就有300万人在写,能拼杀出来的都是速度和质量并存的人。180万字的《弹痕》我花了11个月写出来,这个速度在网文圈还只属于中等。但现在更慢,有时一天就一两千字。因为现在写作对我来说是一个休息和消遣。”

“不过,现在网文作者的平均素质远远低于我们那个时期(2000年初)。”董群直言,“网文更新换代太快了。在网文还挣不了钱的十几年前,我们就开始写了,那是真正的文学爱好者,即使用不上 ‘信仰’这个词,起码也是有追求的。 现在网络文学形成一个产业了,还催生了抄袭现象,抄袭已经是普遍问题了。”

对于自己在军事题材网络小说史上的成就和位置,董群依然自信。“关键是我坚信一些东西。”他说,“有信仰的人写出来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弹痕》火了以后,网站还趁热举办了军事小说创作大赛,出现了一大批作者。 如果不是自己信仰的东西,文字便少了灵魂。信仰是蛮不讲理的,我觉得我写得好,就因为我蛮不讲理。”

《战狼2》剧照

未来拍的首片会是《弹痕》,要比《战狼》张扬

可以说,董群的“蛮劲儿”还体现于数次的身份转换:从网络作家到编剧,再到正在起步的导演。“我就是不喜欢原地踏步。”

“最初我写网文只是希望有人看,从2001年开始写,2005年成为全职网络作家;后来我想出实体书,2006年出书还是困难的。但到了第二年,《弹痕》卖出了100多万册,当时所有机场书店都有卖。”

一个心愿了了,董群又冒出了一个想法——把作品推到台湾去,出繁体版。“朋友们都说不可能,因为人家不看大陆的军事小说。于是我专门写了一个更符合台湾审美的军事小说《诡刺》,结果也在台湾出版了。我问出版社赔了没有,人家说小赚,那我就觉得值了,也不再考虑台湾出版了,因为我已经做到了。”

“再后来写网文写着写着也疲了,因为感觉一直原地打转。所以2013年吴京找到我时,我觉得机会来了。”

董群说,自己从去年开始在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进修。他坦言:“我未来的路并不是编剧,而是要做导演。我想尝试一下。眼下我会把大部分有效工作时间放在学习上:看电影、看导演书籍、学习如何运用镜头。”

“有读者想看原版《弹痕》拍出来,已经等了十年了。如果我做导演,我拍的第一部片子也会是《弹痕》,而且会比《战狼》 更张扬一些。我相信战侠歌这个名字一出来,书迷就会兴奋了。”不过董群表示也不希望把自己局限于军事题材,“比如做科幻片,总之不把自己的选择封住了。”

    校对: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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