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童话里的精灵住在哪，就去阿尔贝罗贝洛看看

黎瑾

去阿尔贝罗贝洛纯属意外之旅。一场对我们而言突如其来、对意大利人而言司空见惯的罢工，将我们滞留在了港口城市巴里（Bari），海对面的希腊变得遥不可及。

我们在巴里的房东马克是个喜欢狗、辣椒和旅行的爱尔兰人，他和他的意大利妻子把周边三四个小镇的名字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给我们，看我们在地图上标出来。

关于阿尔贝罗贝洛（Alberobello），马克当时笑着说：“你们一定会喜欢，那里就像童话。”

俯瞰阿尔贝罗贝洛。本文图均为 纪韩 图

走进精灵小镇

意大利阳光在这个季节格外耀眼温暖，车穿过小镇与乡村，一路都有翠绿的橄榄树林相伴，我开始淡忘罢工带来的不快。意大利人常说“美好生活”，旅行者在这个国家待久了，大概也有了类似的心态。

在抵达阿尔贝罗贝洛之前，我们在沿途的乡村看见了好几所奇怪的房子——洁白的墙面，灰色石头叠搭成圆锥形的屋顶，最高处是形状各异的白色尖顶。越靠近阿尔贝罗贝洛，这样的房子越常见。然后，我们在进入小镇的地方看见了一个抽象化的尖顶房子路标。

如今很多人喜欢称阿尔贝罗贝洛为“天堂小镇”，因为它如此清新洁白、一尘不染，但我以为这些低矮、奇特的尖顶白房子更像是精灵的家园。

这个小镇建在山坡上，拥有遍布整个城区的1600多座尖顶小屋。这些外观特别的小房子名字叫做Trullo（意大利语，复数形式是Trulli），常被翻译为“楚利建筑”。

它们仿佛是童话里小精灵的住所，或连排成片，或独立一隅，尖尖的屋顶像斗笠一样扣在上面，拱门低矮，绿色藤蔓从墙角一直爬到屋顶，在白墙上开出粉红、淡黄的花朵。

不同屋顶代表不同的思想与信仰。

因逃税而生的尖房顶

阿尔贝罗贝洛的意思是“美丽的树”，从遍布小镇和周边的繁茂橄榄树可见一斑。在16世纪之前，这片地区并没有人定居的记载，直到40个家庭获得了这里的土地，来此耕种。

这些定居者用当地随处可见的石灰岩建造了房屋，这就是阿尔贝罗贝洛的第一批Trulli——没有白墙，一片片石头从地面开始层层叠叠地垒成锥形房子，比起长居的家，更像是临时住所。

后来，房子逐渐有了正常的墙，但始终保持着尖尖的石头屋顶。据说这是因为当时的意大利赋税很重，每户人家都要缴纳高额的税。于是，居民平常住在石头垒的屋顶下，一旦征税的人员前来，便迅速把屋顶拆了，假装这户没人居住，从而逃税。

拆装方便的石屋顶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古代意大利人的智慧与幽默，而这些房子作为成功逃税的纪念，完整地保留下来，被列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至今人们依然居住其中，并努力保留其原始风貌，只是往房子里塞了更多现代设施。如果有机会在这里的民宿住一晚，大概就能体会到当初居民想尽办法在这片地区生活下去的心情吧。

夜幕下宁静的小镇。

屋顶图案各有含义

如今，阿尔贝罗贝洛的尖顶小房子集中在Rione Monti区域和Rione Aia区域，前者的数量几乎是后者的两倍，也是游客最多的地方。

我们行走在狭窄的街道上，道路顺着地势高低起伏，两旁全都是Trulli。随着游客的到来，许多房子都变成了小餐厅、工作坊、纪念品商店等等，有时候店主就坐在门口，微笑着招呼你进去看看。

从室内观察，Trulli无柱无梁，建筑结构并不复杂：方形的石灰岩围成圆形的房舍，堆砌至一定的高度后，再用片状的石头往上堆叠，石片间不使用黏合剂，逐步收窄封顶，就成了锥形的尖顶。墙壁粉刷成雪白，屋顶则保留石头的原色，模样既简洁又好看。

从室外观察，最高处的尖顶各不相同，屋顶的灰色石片之上还常常有白色的简单图案。这些图案有些是原始符号，有些是宗教符号，还有些是魔法符号。

比如，一箭穿心上有个十字代表着圣母玛利亚的心，一个圆形里面嵌套字母I和H代表世界中心的耶稣，一个放射光芒的太阳里写着IHS代表耶稣，一个Ω里有十字代表着神……这些天真漂亮的尖顶房子的主人，把他们的思想与信仰都绘在了屋顶之上。

鲜花盛开的小径。

在古老的Trulli虚度时光

意大利的节奏总是比别的地方慢半拍。即便作为世界遗产而闻名，阿尔贝罗贝洛午后的时光依然是懒洋洋的，就像宁静的街道、屋门口空着的座椅、打盹的老人、倚墙拍照的零星游客。

半个下午都见不到什么人，店铺门口摆着明信片、意大利面、当地葡萄酒，店门却半掩着，店主不知道哪里休憩去了。

最有趣的纪念品是小作坊生产的各种各样的Trulli小模型。精致的模型会用小片的石灰石搭建，建造过程和方式和真的房屋毫无二致。甚至还有剖面图模型，足以了解Trulli的构造。

直到午休时间过去，才有精力充沛的孩子在街道上玩耍。我们此刻已经迷了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四周都是白墙尖顶的房子，挂着初夏盛开的娇艳花朵，偶尔有大妈坐在门口做手工，路过一两次之后，便知道自己又走岔路了。

但迷路也是无所谓的。反正意大利人罢工了，我们不赶时间离开，阿尔贝罗贝洛也不赶时间生活。跟作坊里的手工艺人聊聊天，寻找不同形状的意大利面，在小餐厅的庭院里吃了顿披萨……我们索性在这里一直逛到了傍晚，跟着暮色与猫一起流连在雪白的墙角、灰色的尖顶。

无意中竟然走上了一处视野极好的观景台，俯瞰着成百上千座错落有致的Trulli。恰逢华灯初上，昏黄的灯光中，古老的阿尔贝罗贝洛静悄悄的。毕竟这是天堂般的小镇、精灵居住的小镇，人类怎能轻易打扰到这童话般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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