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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营造|台湾凤林用“鬼节”吸引年轻人返乡

李美玲/台湾花莲县凤林镇北林三村社区发展协会理事长
2017-09-25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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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凤林镇北林社区自2012年举办第一届百鬼夜行祭活动起,至今已持续举办五届。凤林百鬼夜行祭在地方文化特色的保存活化及社区参与层面具有典型意义,它是台湾“造节运动”的主要活动之一,是在地农业的产业节庆活动(荷花节、箭笋节)与在地文化延展型创意活动(管乐节)的重要组成部分。

借由活动的举办,我们渐渐厘清自身定位,于2013年6月获得意大利国际慢城总部授证,成为台湾第一个慢城(Slow Cities or Citta Slow)。截至2017年3月,全球共有232个慢城,凤林是台湾唯一的慢城。五年的百鬼夜行祭与国际慢城认证提高了凤林的知名度,使凤林镇的各种产业成为游客或消费者的选项之一。

凤林百鬼夜行祭。本文图片均来自作者

凤林镇位于台湾花莲县境内中段,北林社区则位于凤林镇的东北区,倚西侧中央山脉山麓平行,北以清水溪、南以凤林溪为界,东临花莲溪与海岸山脉为邻,幅地面积约4平方公里。社区内住户计248户,合计621人(男340人、女281人),有485人是65岁以上的老人,90%以上系从西部新竹、苗栗县等地迁徙定居,邻里间多半以四县、海风等客家语为主,系一典型的客家庄。

社区内居民世代务农为生,是传统农村的社会结构,现在主要作物有水稻、蔬菜、花生、金针等,而昔日则以菸叶、西瓜为主要经济作物。随着科技发达与农业结构急剧改变,加上人口老化,多半农地亦都配合政府政策办理休耕。近年来年轻人不断流失至都市发展,村庄人口外流趋势明显,同时社区趋向老年化。

源起:一时贪玩,玩出来的节庆活动

当时我们正在进行聚落文化保存计划,为几个菸楼小型艺术改造树立解说牌。收工后助理张小姐玩心大起,借来楼梯、白衬衫,将自己的长发翻过来,在楼房解说牌旁的一口古井边,拍了一张“古井贞子”的照片,并发到当时经营的粉丝专页。

这张照片就是百鬼夜行祭的由来,它意外引发许多网友讨论,上万人按赞,被疯狂转发,不乏关于这口古井在哪里的询问。对比我们做文化资产保存的信息发布只有两三百的浏览量,搞鬼效应真是疯狂!我们社区的人就说,“很好玩,我们何不就来搞鬼!”

“古井贞子”照片。

自己觉得好玩才能一直玩下去,但我们的搞鬼并不只停留在“什么鬼”的粗浅层面,首先我们一直在推动聚落文化保存,加上当时正在办一个日本移民村的工作坊,“菸楼迷路·百鬼夜行祭”就是结合了这两部分的内涵与特色。

所以,搞鬼不是天降奇兵,也不是一张古井女鬼的照片,百鬼节纳入了北林社区营造与文化资产保存一个阶段性任务的发展与行动策略,还把台湾各地成千上万的年轻人“骗”到凤林来体验历史建筑与文化。

困难:无法吸引青年人

百鬼节前,我们在乡土文化研究所积极推动文化资产调查,举凡耆老访谈、菸楼建筑调查、客家家户普查、老照片收集、日本官营移民村遗迹等各种相关活动,文化资产的保存是我当时的第一要务,但是推动效果都是相当无力与挫败。

以花莲县的各乡镇来说,凤林镇总是被视为文风鼎盛的小镇,以文化资产保存工作来说,由老人会馆改建的客家文物馆,是比较具象的文化保存工作项目,我们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去介绍自身的文化。

2006年,我办理了第一场菸楼导览解说员的训练,当时一边办理一边要盘点与串连凤林的导览景点,文物馆、菸楼以及移民村文史都是重要的解说点。来参与的凤林店家业者与对菸楼导览有兴趣的民众、老菸农等大约30多名。我执行过文化资产保存守护网的志工训练,招募志工都很困难,参与的学员都相当“资深”,我在心中呐喊年轻人在哪里?怎么不来投入参与或关心文化资产保存的工作?

我们能够将收集来的文物、史料、故事累积成一个文物馆,实属不易,而持续经营维护管理并非易事,但是,我觉得这些“被固定”的文化标本,始终无法像其他的景点,如菸楼、神社一样让身处其中的游客,有较多贴近文化生活的真实感受。

在我担任导览解说员接团过程中发现,每到文物馆时,游客通常会自动散开,自顾自逛起来,游客的兴趣与游客年龄成正比,年纪越大的游客越喜欢站在文物前面讲他们以前的农耕经验与生活故事。年轻人则迅速地走一圈后,偶有人停在某一个东西前面询问“这是什么”,大多数就这样路过,很快地就问我:“可以离开了吗”,即使我卖力解说,但从游客表情不难看出那种不耐烦。

小学生的反馈更加清晰,每当我宣布:“各位小朋友我们校外教学要去参观两馆。”大多数小孩非常失望高喊: “去过了”,“很无聊”,“老师去那里做什么”。

要素:社区营造产生的内生动力

1)长期服务老人

百鬼夜行祭之所以能够推动,背后是十几年的社区营造工作累积的村民认同感与人际网络,蓄积运作一个大型节庆活动所需的各类资源。

最初与村里长辈谈办百鬼夜行祭的时候,老人家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却有人冒出一句,“反正美玲办的,就是支持到底!不用讲那么多意义,告诉我们该做什么就好了!”大家就开始进入分工的讨论,谁要表演、谁要负责餐点、谁负责场地布置等等,就进入了运作的情境之中。

我们长期做老人的服务,周一到周五有供餐,每天有6个小时的活动——相关的课程、运动。长期的服务与陪伴,获得了很多老人的认同,老人们觉得不管我们要办什么活动都会信任并支持到底。

社区的老人服务,上图为公餐服务,下图为每天6个小时的活动。

2)社区妇女就是主力军

社区妇女就是主力军,她们相对于长者是较为年轻的群体,虽然年纪偏大,却成立了妈妈土风舞班。社区举办的各种增能课程,无论是电脑、生态、手工艺课程,都是以这些妈妈为主力军。

对她们而言,平时社区里的这些课程都是对于她们的一种照顾、也是福利,享有福利的同时,又愿意对社区有所贡献。所以,社区的大小活动,妇女都要一起帮忙。

开玩笑的说法是,她们在家没什么事做,是为了家庭和睦来做志工。因为每天在家对着老公,很有可能会吵架,造成很多不幸福的家庭,而参加社区活动既长本领,又避免家庭日常冲突,何乐而不为呢。

社区手工艺课程。

3)儿童的多元陪伴,萌芽出的年轻活力

儿童福利活动,不强调辅导课业,是尝试各种社区型的孩子学习活动,是开启儿童认识社区的各种可能与方式。儿童从社区生活中,认识自己和在地文化,创造各种儿童可以与长者相遇的场景,我称之为儿童的多元陪伴。

虽然这两年社区因为少子化与智能手机的普及,儿童的陪伴活动显得困窘,需要陪伴的孩子数量大量减少,我们仍坚持着。但是,近十多年的儿童陪伴工作也产生了效益,随着孩子的长大,社造的种子在萌芽,他们长成了北林的青年。

在办百鬼夜行祭之前他们就常常来找我:“玲姐,我们可以做什么?”我就让他们去做菸楼的解说员,他们很开心地介绍自己家乡的历史建筑。在一次青年驻村活动中,我让他们带领东华大学和其他大专院校的学生去认识农田,他们都做得很棒。而他们在百鬼夜行祭中找到落地行动的主体,很自信地投入并积极自诩为活动执行的主角,扬言“百鬼就是我们的事”。

百鬼节年轻志工。

我们面临着普遍的社会现象,村民都把最优秀的小孩送到最好的高中去读书,然后送到台大,再有能力就送出国。常有人说,我们一流小孩都出国了,二流小孩在台北打拼,三流的留在花莲市,最底流的留在凤林镇,很糟糕吧?

可是我们觉得孩子对家乡是有想念的,怎么样让他有想念,是要让他认识自己的故乡。我们社区的活动就是偷偷地放一颗种子在他的背包里,他可能到了三四十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农村生长的景象——跟老人家学习传统的食物,跟其他孩子一起玩耍。那时这颗深埋在心中的种子就会真正萌芽,我们的孩子就有机会回来故乡。

我们做多元陪伴,首先是引入外部资源,让孩子认识东华大学的大学生。其次,陪伴活动在没资源的情况下也可以运作。我们持续推行很朴实的活动,到社区的路上捡捡垃圾、拔拔公园的草、到阿婆的芭乐园采果,几乎不需要经费,需要的是我们持续做下去。

开展的儿童多元陪伴活动。

4)“绑架”家人,青壮年出钱出力

北林是传统的农村社区,大多数农地休耕,青年人口在外打拼的情况很普遍。正值青壮年的人群,不在我们推动社区营造对象中,我总觉得他们负担着家计,能够参与的时间真的有限。但是,这群青壮年并没有遗忘这个故乡,父母还住在北林,有些把孩子送回来由父母照顾。社区营造“ 绑架”了他们的爸爸妈妈和孩子,也就等于绑住了他们。所以我们社区有大型活动,他们会寄钱回来,出钱出力。

社区营造编织出的社会网络。

5)社会网络跟社会资本的关系

我通过实践,归纳总结社会网络跟社会资本的关系。社会资本分成两种:内聚型和桥接型。

(1)内聚型社会资本(bondingsocial capital)主要是指家庭成员或好朋友之间的关系,功能在于强化特定的互惠性及熟人之间的连结。

(2)桥接型社会资本(bridgingsocial capital),又可称为外聚型社会资本,则是指与较疏远的朋友或同侪之间的关系,能够连结外部资源并促进资讯的畅通。我们会引入包含大学、公共部门的人力财力及建设等等。

根据百鬼节经验分析社会网络与社会资本关系。

我们拥有丰沛的社区营造土壤,才有内生动力举办百鬼夜行祭。通过我们平日的“功德”点滴累积,十年磨一剑的努力“修炼”,而不是妄想迅速成功。地方发展没有捷径,我们只求一点一滴的改变与进步。

经费筹集的波折

举办第一届百鬼夜行祭最大的困难是经费的来源。我以往的工作模式是:申请计划-等待计划通过-执行计划-核销结案。这次却是已经决定要做了,活动计划开始运作,已经开展宣传、筹备、工作会议等,经费还没有着落。伙伴与社区居民对我满怀着期待,我推进工作时心中忐忑不安,钱从哪里来?

我凭借着写计划的能力,四处游说与拜托,陆续争取零星计划经费,而理事阿土伯则是通过传统的人际网络,向家家户户介绍活动并募款。那时,一位当时与我们共同发起的友人,原本答应资助的十万元,却因为误会而退出,当然也把资金抽回。整个事件来得太突然,资金的大缺口让我陷入焦虑的情境。

看着我焦虑与到处诉苦的样子,平时静静观察与默默支持的老公找他的国小同学,尤其是在外面事业有成的同学,请他们资助社区的活动。加上,有些远方的朋友知道我有资金困难,纷纷捐助一两万元,活动经费才有了着落。因此我们特别精打细算地用经费,活动后结算经费发现,经费奇迹般的打平了。抽资事件,意外引入老公的人际网络和青壮年人群,我才了解到这些人都知道我们平时照顾老人、孩子以及做的许多事情,他们才愿意用赞助来表达支持。

另一个挑战是社区的老人怕鬼。很多人当时不看好我们的活动,因为我们的社区有600多人,里面有485位是65岁以上的老人,大家都知道老人怕鬼。信仰的问题,我们用信仰解决!

办百鬼夜行祭前,先办普渡,台湾的普渡是把鬼喂饱。我们利用这个习俗让老人家们安心,告诉他们,鬼吃饱了,不会害你们,不用害怕。但是有些老人家还是很怕,我们就去请寿天宫的平安符。寿天宫是我们的信仰中心,进去的村民都会发一个平安符,大家挂着平安符来参加活动。

如何使节庆有持续性

台湾经常被称为是仿冒之地,在节庆活动或社区产业上是一看到成功案例,其他人只要条件许可,就会快速模仿,即便你是原创社区也会快速被取代。在这个现象之下,必须找到地方上不可取代与无法模仿的在地元素,方能产生区隔与独特性。百鬼夜行祭就拣选了两个重要的、不可取代、不易模仿的文化资源——移民村史迹、菸楼建筑群。

寻找好玩的元素,就是创造在地的原有脉络和人际组织加入的因素,也创造吸引外人前来的诱因。百鬼夜行祭像是突然跳入小镇节奏与生活情境,有一小撮人提出了一些做法,微微地松动了原来的社会体系。我自己作为行动者,通过在其中的各种尝试、反省及改变行动的策略,面对不同的人、不同位置的观点及合作伙伴的样态,并观察社会反响,回应在地孩子的需求。

给大家的建议是活动要创新、好玩,但不能脱离初衷,我们要保持真诚、真实的进步,才是社区营造的发展观。我们更要善用媒体影响力,达到四两拨千斤的营销效果。

百鬼夜行祭今年迈入第六届。第一届闯出些许知名度之后,政府部门大多肯定这个节庆带来的观光产业行销效益,乐于给予社区一些资金支持并宣传推展。我们则在反思不足之处,第一届办理完毕之后,有人称我们为台湾的万圣节,他们看到的是活动内容,比如:扮鬼踩街游行、鬼屋、表演竞赛、闯关游戏等,没有深入了解我们举办这一活动的意义。

由此引发我们深思,背后的意义再伟大,若没有能够与他人共同对话,就是一个浅层的扮鬼嘉年华。首先,我们的活动提倡环保,不产生难以降解的垃圾,全部禁用塑胶的物品。不要小看这样的决心,背后有各方有心人士的辛劳付出。比如去年活动时,台湾社造联盟理事长、台湾社区重建协会理事长卢思岳来当志工,他帮忙洗了约两千只碗。

从第二届开始,百鬼夜行祭每年都会依照社会的趋势走向、社区居民或孩子关心的议题推出年度主题,来激发公民讨论的可能。这些年度主题也是记录着当年社区最关切的议题,作为公民倡议的内涵。

第二届的年度主题是眼球,眼球的想法来自于那一年水保局办理的大专生洄游计划,有十位驻村青年参与社区的工作。他们想要背着眼球去环岛,对外宣传百鬼节活动,沿路收集一千双眼睛,并诉求用心看农村、看世界,也让每一双眼睛说一句话,说出他最希望大家共同关切的问题。收集完成后,在社区创作一个千眼墙,成为公共艺术创作,继续说故事。

第三届的年度主题则是守护犬,那年因为社区有许多流浪狗议题,我们跟着孩子一起关爱这些小狗,并在过程中学习流浪狗的成因、如何养狗,甚至与孩子一起行动,协助办理猫狗结扎活动。这年大家认识了很多爱狗的朋友,与许多人聊起他们记忆中都有一只爱犬,最后离他们而去。我们就通过守护犬告诉他们,爱犬离去,也会成为在天上守护我们的守护犬而不曾离去。

百鬼夜行祭守护犬主题海报及活动。

第四届的年度主题以灯笼的意象创造话题。第五届的年度主题则曾经轰动台湾的红衣小女孩灵异事件为灵感,这个事件的发生地点就在凤林的林田山。据台湾媒体报道,老人跟着红衣小女孩走到深山中,但一位医生则分析说其实这是失智症的典型症状之一。所以,惊悚的鬼故事背后,却提醒着我们关注长者失智的议题。

村民的自豪与认同

一届一届地办百鬼夜行祭,累积产生了村民自豪与认同感。詹锦堂阿伯告诉我:“百鬼夜行祭很好,以前全家会团聚一次,儿子、女儿、媳妇、女婿、孙子在过年都会回来,现在都会团聚两次,一次是过年,一次是暑假。”

另一位温玄锦阿伯,经常带着有凤林字样的帽子。他跟我说,他前两天去新竹遇到人问他,凤林有一个很有名的百鬼夜行祭,他非常骄傲地说,“那就是我们的村庄办的,我们就是那个‘有鬼’的社区,欢迎来玩。”他那自信与充满荣誉感,对于地方的认同与骄傲,也是我们非常珍视但难以测量的社区意识的凝聚。

有一位来参加驻村大专生洄游青年计划的同学,她说百鬼节让她最感动的画面是百鬼节当天早上清晨五点,她住的窗外,土地公庙前棚架下,骑着脚踏车和走路前来的阿公阿嬷陆续集合,他们有拿板凳的、拿竹筛的、搬米的,全都没有人指挥。大家各就各位,泡米、磨米、烧热水等等,一切都如此默契。

100升的糯米变身为热腾腾的客家麻糬,刚做好的麻糬沾上花生糖粉,是为一千多位晚上前来参加百鬼夜行祭的朋友而准备。这就是乡村办喜事的场景,手做的喜事麻糬,不是贩售而是迎宾,而是分享村民的热情,发扬传统美食。

社区的阿公阿嬷为来参加百鬼节的朋友做客家麻糬。

从台北回村创立工作室的青年游焰炽分享他的感受。以前在台北认识新朋友,大家都会自我介绍,自己从哪里来,他总是会说来自花莲,也不会有人再去细问来自哪个乡镇,就算说了大家也都不知道。但前两年,他开始有一些家乡的意识,他认识新朋友会主动介绍说我是凤林人,而那个人居然知道凤林,因此他萌生了回故乡发展的念头。

村民对家乡的自豪与认同,为凤林的持续发展注入了活力。年轻人愿意关注凤林,对我们的村庄发展有很重要的改变。或者说不止凤林,整个台湾,还有日本、韩国,甚至美国,全世界都在面临乡村缺乏青年的社会现象。我们也是从身边没有年轻人开始推动社区营造,到年轻人愿意返乡,这是一个必然的发展过程。

百鬼夜行祭以社区营造为目标的造节活动,是以“人”群聚的共同行动。给大陆朋友的建议是小镇品牌行销,不要去追逐现代化、资本化单一“发展”的价值观。凤林走在“慢城”的路上,看上去慢了,绕路了,其实我们并不慢,凤林的知名度提升,引来了更多行动。欢迎来凤林实地感受一个平凡村落的不平凡。

(本文经《乡愁经济》媒体社授权转载,原文《李美玲:地方文化特色的保存活化及社区参与——凤林百鬼夜行祭实作探究》于2017年9月1日发表于“乡愁经济”微信公众号)

    校对:施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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