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大选·观选记｜选举结果令基社盟热闹的选举派对一片死寂

德国时间9月24日傍晚，我们被邀请参加基社盟在巴州党部举行的选举聚会。该党各级党组织负责人及社会名流齐聚此地，一开始觥筹交错、气氛轻松，十足party味道。然而，18时刚过，德国各地投票站关闭，大屏幕显示第一次出口民调：基民盟-基社盟组成的联盟党支持率32.5%，社民党20%，自民党10.5%，绿党9.5%，左翼党9%，德国选择党13.5%。原本喧闹的聚会一片死寂，有人发出叹息声，错愕与失望笼罩会场。

随机采访了几个基社盟党员，他们普遍“对选举结果十分失望，心情非常复杂，因为这是基社盟自1949年以来表现最差的一次”。

联盟党虽然仍然保持议会第一大党地位，默克尔连任没有悬念，但较上一次大选（2013年）有很大幅度下滑，下降了8个百分点。更让人惋惜的是，带有强烈右翼民粹主义色彩的德国选择党成为当晚唯一的赢家，党首高兰德以议会第三大党领导人的姿态大放狂言，要继续“挑战”德国政府，对默克尔进行“围猎“。而之前与联盟党联合执政的社民党则是败得彻彻底底，社民党总理候选人舒尔茨表示将不再寻求与联盟党组建大联合政府，转而扮演反对党角色。

德国人的焦虑塑造了大选结果

本届德国大选结果，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默克尔连任虽是定局，但此番”惨胜“将会让她更加被动，特别是在组阁问题上会异常艰难。目前留给她的选择是没有前例可循的”牙买加联盟“，即联盟党、自民党和绿党联合执政。图兴政治教育学院院长穆赫指出，鉴于绿党在政治主张上和联盟党（特别是和联盟党中的基社盟）以及自民党分歧较大，组阁谈判将是一场拉锯战，极端情况下不排除出现再次大选的可能。

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塑造此次大选结果的是“德国人的焦虑”。在德国选择党的支持者中，89%的人认为“默克尔领导的基民盟在难民政策上一意孤行，没有考虑到人民的感受和担忧”，86%的人认为“默克尔执政12年，我们受够了”，74%的人表示“基民盟在过去这些年不断放弃自身保守政党立场，成为一个四不像党”，还有72%的人表示“基民盟和基社盟鸿沟渐深，相比基民盟，基社盟似乎表现更好”。简言之，德国主流建制派政党长期忽视德国普通民众的忧虑和诉求，默克尔为此吞下的苦果就是“约有100万的联盟党选民转投了德国选择党”。

纵观这几年德国经济发展，确实是交上了一份令人满意和让其他欧洲国家眼红的答卷。德国人本可以在歌舞升平中过自己的小日子，但2015年难民的涌入改变了德国人的心态和德国的政治光谱。原来和平稳定的德国社会笼罩在恐怖袭击的阴云下，难民引发的国内安全形势恶化让原本夜不闭户的德国人忧心忡忡。

右翼民粹主义的德国选择党2013年凭借反对欧盟救助希腊、反欧元起家，但随后几无建树，但难民问题像一块从天而降的馅饼助德国选择党青云直上。难民问题不仅撕裂了德国社会，也撕裂了曾肝胆相照的基民盟和基社盟。

基社盟只在巴伐利亚州存在，而难民抵达德国的路线几乎都是先从巴伐利亚州进入德国边界，基社盟苦不堪言，为此提出在德国设接纳难民数量上限。为此，巴伐利亚州州长泽霍夫领导的基社盟在竞选期间与默克尔的基民盟剑拔弩张，差点兄弟反目，泽霍夫在最后一刻虽放弃难民数额上限，力挺默克尔，但在选民心中造成的消极的影响无法去除。基社盟前主席胡伯在大选出口民调公布后将结果称为“灾难性的“，同时他批评基社盟”一会支持默克尔一会反对默克尔，让选民无所适从，对大选结果也应负有责任“。

险象丛生的路仍需要默克尔带领

德国人的忧虑还表现在对社会分配不公的愤怒。当前德国的经济增长和失业率下降某种程度上得益于当年施罗德时期提出的“2010议程”，但该场从福利体制入手的改革也激化了德国国内的社会矛盾，造成了贫富差距的进一步加深。

赛德尔基金会驻华代表比尔勒谈到，我们德国人最怕的就是失去自己本来拥有的东西。社会养老和福利体制的改革虽然刺激了经济，但动了普通百姓的奶酪，使得老年贫穷问题日益成为德国不容忽视的社会现象。而老年人恰恰是选举中参与率最高的群体。德国选择党选民平均年龄为51.4岁，高于德国选民整体平均年龄，可见他们在老龄群体中获得了人心。

此外，两德统一虽然已近30年，但是东西德地区经济发展差异明显，贫富差距激化，民众不满情绪蔓延。数据表示，在原东德地区。德国选择党已成为第二大党，支持率超过25%。在经济最发达的巴伐利亚地区，德国选择党支持率虽也超过了12.5%，但仍低于全德水平。

本届德国大选的落幕，也宣告了长时期以来大联合政府的结束。过去十几年，社民党和联盟党在政治主张上越发趋同，没有强有力的反对党对默克尔进行牵制，德国的政局走入了一条表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险象丛生的道路。这次德国选择党进入议会会狠狠敲打建制派政党，让他们用更加现实的政策来应对老百姓诉求。

在基社盟的大选聚会上，赛德尔基金会的克罗普弗女士从失望的情绪中平复过来。她说，凭借默克尔的执政艺术，她会在组阁问题上表现得体的，希望德国尽快组成新一届政府。毕竟德国是欧盟经济的火车头，唯有德国好，欧洲才会好。德国人最需要的是安全和稳定，目前看来这也只能在默克尔的领导下才能实现。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欧亚工作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