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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守者|湖北一民警带女儿值班,持续两年习以为常

澎湃新闻记者 赵孟
2017-10-06 14:45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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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习惯了,派出所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这样。”提及带着女儿值班一事,民警骆红玖表现淡定。

对于48岁的湖北襄阳民警骆红玖来说,这两年多带女儿来派出所值班,已经成为生活的常态,即便十一长假也不例外。10月2日值班,他也将女儿带在身边,坚守岗位。

骆红玖偶尔有空时,可以辅导女儿作业。本文图片 襄阳市公安局樊城分局 供图

骆红玖是湖北襄阳屏襄门派出的一位普通民警,屏襄门派出所辖区复杂场所多,民警工作压力大,加班是家常便饭。骆的爱人在樊城区牛首镇泰友纸业有限公司值班,距离较远,早出晚归,经常需要出差采购原材料。不仅如此,两人双方的父母都已年近八旬,夫妻二人面临一个迫切的问题:谁来帮他们带孩子?

两年前,女儿薇薇从幼儿园毕业,小学期间的接送问题成了难题。警校毕业的骆红玖说,公安工作是他小时候的梦想,对女儿的爱让他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忠”“爱”如何才能两全?

几番纠结权衡之后,骆红玖与妻子商定,由自己带着女儿来派出所值班,尽量多些陪伴。

骆红玖值班时,女儿微微独自写作业。

骆红玖说,刚来派出所,他给薇薇解释原因,没想到女儿竟非常理解和支持爸爸,并且一直表示会在派出所乖乖听话。由于爸爸工作关系的原因,薇薇从小熟悉警察的工作,3岁就知道打110报警,每次说起抓坏人就很兴奋。

骆红玖从警将近30年,从警校毕业以后分配到樊城公安局,先后在派出所、治安大队、分局指挥中心工作,曾做过社区民警、视频侦查员、刑侦民警,是一个业务全面的工作能手。

就这样,两年多来,薇薇每周都要过两三次在派出所陪爸爸值班的生活,渐渐地熟悉了所里的一切,每个民警他都能认识是谁,所里长长的WIFI密码都能倒背如流。

一位民警告诉澎湃新闻,薇薇小嘴巴甜,爱叫人,所里的协警都喜欢给小家伙买好吃的,平时放学了,就在所里写作业。民警值班通常是一天一夜,晚上骆红玖还会出警,这时薇薇小小的身子,就躺在所里的沙发上,看起来让人心疼。

不知不觉中,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3年,所里的人也都习以为常了,甚至薇薇也被默认为派出所的一员了。

骆红玖谈起女儿,说薇薇在派出所也不是白白待着的,有时候,有报警群众带着孩子来报警,薇薇总是能和他们混熟悉,他们的爸妈来报警,有时候带着怒气,看着小家伙们在一起玩,慢慢地心情也能缓和平静下来,配合后续的接处警。

让骆红玖感到欣慰的是,女儿并没有因缺少陪伴落下学习成绩。现在薇薇各科都能考到90分以上,在班里的成绩属于中上水平,骆红玖觉得已经知足了。

因不擅于给女儿扎辫子,薇薇被剪成了短发。

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比如扎辫子。“其他都还好,这个对男人确实比较麻烦。”骆红玖感慨。无奈之下,不久前他将女儿剪成了短发,“更像个假小子了”。“开始她回来不高兴,说同学们都说不认识她了。”骆红玖心里感到酸楚,却笑着安慰女儿,“这样看起来精神。”

骆红玖觉得愧对女儿,但他又觉得从事公安工作大家都一样,自己的处境并无特别之处。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同事,因为妻子在广州工作,也经常将孩子带到派出所照看。

在屏襄门派出所,像骆红玖这样的情况的民警还有好几个,大都是夫妻异地工作,不能照顾孩子。所长梁建选体谅民警的苦衷,把所里的一个办公室改造成了小的活动室,里面还放了些孩子们爱看的书籍。民警们不忙的时候,还可以去照看下孩子们。

【对话骆红玖】

澎湃新闻:这个“十一”假期,你休息几天?值班是如何安排的?

骆红玖:我们5天值一次班,我是2号和7号值班,5号还有一个备勤班,以防当天值班的同事遇到事情较多,处理不过来的,我们就要上。值班都是一天一夜,24个小时,所以理论上可以休息5天,前提是当班的事情能处理完。公安工作跟别的不一样,必须保障晚上和节假日都要有人,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任何时候有事情,能调动警力。

澎湃新闻:前几年的假期也是这样吗?

骆红玖:好像从我们参加工作就是这样,二三十年就是这样。这个也不只是我们这里,全国差不多都是这个模式,区别不会太大。

澎湃新闻:你的假期妻子休息吗?为什么2号值班也将女儿带过来呢?

骆红玖:我爱人是1-4号休息,2号她本来放假,但是她身体有点问题,要去医院检查,我们两边的老人都年纪大了,所以她一走,就只有我带了。

澎湃新闻: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带着女儿来值班的?

骆红玖:大约有两年多了,女儿读一年级的时候我就偶尔带过来陪我值班了,之前读幼儿园的时候,那时候不着急,她妈妈还可以接送,上小学后时间就来不及了。

澎湃新闻:你妻子在哪里工作?可否简单介绍一下你家里的情况?

骆红玖:我爱人上班的地方离我们家有十几公里,她早上8点多值班,6点半就要起来,7点钟就要出门,她送不了小孩。她晚上倒是能回来,如果孩子放到家里的话,又遇到我值班,第二天还是没有人送孩子。虽然我早上可以赶回去接小孩,但招呼她吃饭,送学校,耽误的时间更多。所以不如头一天就带在身边,第二天早上就在派出所边上吃点饭,然后送她往学校去,只要一二十分钟就回来了,这样更方便一些。

澎湃新闻:你和妻子两边父母多大年纪?能帮你们带孩子吗?

骆红玖:我父亲前两年就去世了,当时已经83岁,我母亲也七十八九了。我爱人那边,她母亲也去世了,她父亲也七十多了,也身体不好。他们就算是想带孩子,那么大年纪了,我们也不敢让他们带。

澎湃新闻:你值班期间,女儿在派出所做什么呢?

骆红玖:我们这里每天出警大概二十多个,10月2日天气不好,出来的人相对少,所以案子也少点,不是太忙。女儿上午一直做作业,写到下午两三点,我们一个同事的老公不值班,带着我孩子出去玩了。晚上她妈妈在家,可以回去。

澎湃新闻:带着女儿值班这么长时间,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吗?

骆红玖:其他都还好,就是扎头发是个问题。她小时候一直留的是长发,上幼儿园都是她妈妈给他梳头,那时候不着急嘛,上小学后,她妈妈就来不及了,一般6点半就要起来,她想让孩子多休息一下,也不能那么早叫醒,这个我就不行了,所以今年暑假之前,给她剪成短发了。

澎湃新闻:剪短后她有意见吗?你怎么解释的?

骆红玖:开始有点意见,现在慢慢也习惯了。第一天去学校回来,说同学都说不认识她了,回来生气得很,小孩子嘛,我就哄她嘛,我告诉她剪短发好精神啊,哄哄就好了。我总结的是,跟着爸爸长大的孩子,性格都开朗一些。

澎湃新闻:这个假期准备带女儿去哪里玩吗?

骆红玖:我们10月1号下午带她出去玩了玩,三四号准备再带她在市内转一转,没有办法去远的地方,我5号还有个备勤班,相当于只有两天连在一起,稍微远的地方一个来回就没有时间了,这几天天气也不好。

澎湃新闻:像你这样的情况,在你单位多吗?

骆红玖:这种情况在公安上很常见,带孩子来值班的也不只我一个,坐我旁边的同事也是,他爱人在广州值班,他有时候也带孩子过来。公安工作加班比较多,我们慢慢都习惯了,年轻的时候加班比现在还多。

澎湃新闻:接下来,预计这种带女儿值班的生活,还会持续多久?

骆红玖:我们准备给她报个托管班,她也8岁了,托管班也可以给她辅导一些作业,我们的工作时间太不规律了,孩子都是贪玩的,我们没时间监督。

澎湃新闻:女儿成绩如何?

骆红玖:基本上都能考90分以上,在班上算中等,不是特别拔尖,只是马虎丢了不少分。她小学嘛,我对她的要求是基础知识要掌握好,考到90分以上就行了。

澎湃新闻:女儿有没有说过以后想做什么?你对她有没有什么要求吗?

骆红玖:她小时候受我影响,说要当警察,后来觉得当警察辛苦,又说要当医生,她害怕打针,说“我当医生就给别人打针,自己不打针了”。(笑)她以后想做什么,我觉得还是应该顺着她的天性发展,我们不强求,这点我们是比较开通的。

澎湃新闻:从警这么多年了,你现在的状态如何?你如何评价自己的工作?

骆红玖:我是1969年的,今年过完年就49岁了,现在不像年轻的时候,熬个夜第二天明显精神就不行了。工作嘛,就像男女朋友谈久了,又爱又恨,但还是不会离开她(笑)。

    校对:丁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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