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观·德国｜一场州议会选举的启示：默克尔连任并不代表稳定

【编者按】

德国联邦议会选举已经过去三周了。默克尔的新内阁尚未组成，而上周末举行的一场州议会的地区选举可能对柏林的政府组阁产生重大影响。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及同济大学中德人文交流研究中心与澎湃新闻国际部合作推出“同观·德国”专栏，特邀德国前驻沪总领事芮悟峰（Wolfgang Röhr）撰文分析社民党在上周末的下萨克森州议会选举中大胜，将如何影响未来新一届德国政府的组成。本文是“同观·德国”的第八篇。

在德国还有一场选举？ 三个星期前才举行过一场选举！ 不，上周末在德国又举行了一场选举。 但这只是下萨克森州议会的地区选举。这个位于德国北部的联邦州正是大众汽车公司总部所在地，该州以外的人们是否对这场选举感兴趣呢？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这场选举的结果也会对柏林的政府组阁产生重大影响。

社民党和舒尔茨终于赢了一次

如果我们再次近距离地观察就会发现：社民党主席马丁·舒尔茨在三周前的联邦议会选举中惨遭失败，但是社民党却是这次州议会选举的唯一赢家。也该轮到社民党胜选了，因为今年该党不仅在联邦层面遭遇失败，在此前的三次州议会选举中也是如此。但是在下萨克森州，其得票率从2013年上届州议会选举的32.6％提高到现在的36.9％，成为该州最大党。

其他主要政党在本次选举中都遭受损失：默克尔总理领导的基民盟的得票率从36％下降到33.6％，绿党从13.7％下降到8.7％，自民党则从9.9％下降到7.5％。

真正赢家还有两位，但是他们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仇外、甚至极右的德国选择党首次参选下萨克森州议会，得票率达到6.2％——但是这个结果只是三周前该党在全德范围赢得的得票率的一半；左翼党的得票率也有增加，从3.1％上涨到4.6％，但最终也没能越过5％的进入议会的门槛。

如果人们把目光投向下萨克森州首府汉诺威，细看之下就会发现，社民党的胜利也带着一丝苦涩：迄今为止，社民党和绿党占议会多数，并联合执政——但是现在看来，虽然此番选举社民党的得票率上升，但是由于绿党的得票率大幅度下降，这种组阁形式不再可能。因此，州长斯蒂芬·维尔领导下的社民党人必须寻求新的联盟伙伴。要么与基民盟组成大联合政府，要么努力与原来的联盟伙伴绿党以及自民党共同组成所谓的“交通信号灯联盟”（ 红色、绿色、黄色）。但是自民党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它不想成为被选下台的红绿联合政府重又获取多数票的垫脚石。

但是，选举失利的基民盟也有执政的可能。这并非那么不寻常，因为在过去四年，州长也不是由最大党、而是由第二大党的人士担任。所谓的“牙买加联盟”，即由基民盟、自民党和绿党组成的联盟（因为各党派的代表色与牙买加国旗颜色黑黄绿相同而得名），在州议会中也能达到多数席位，然而该联盟很可能被责备为败选者联盟。

因此，下萨克森州政府的组成将以何种形式收场，目前尚未可知。

默克尔连任意味着德国是稳定之所？

这对联邦政府组阁会造成什么影响呢？ 默克尔总理试图在接下来几周与基民盟的巴伐利亚姐妹党基社盟、自民党和绿党建立一个“牙买加联盟”。下萨克森州议会选举结果并没有使得这一情况变得简单：参与该联盟的三方都在下萨克森州议会选举中失利，因此它们会犹豫，是否要在自己的核心诉求上妥协、退让。

但最重要的是，基民盟内部以及它与基社盟之间的矛盾将会加剧。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许多党内反对派都谴责默克尔总理推行了过于倾向社会民主主义和难民友好的政策， 要求她在移民问题上实施更严格限制的政策——也就是右倾——的声音再次增多。下萨克森州议会选举当天，奥地利也举行了选举；极右翼奥地利自由党的得票率从20.5％大幅提升到27.4％，成为第二大党。这种来自邻国的极右势力的壮大也有可能对柏林的政府组阁产生影响，削弱默克尔总理作为中间选民代表的地位。

对于马丁·舒尔茨，这位不得不为三周前社民党的二战后最差选举结果负责的党主席，下萨克森州议会选举的胜利来得正是时候：因为此前不久，一份具有影响力的新闻杂志对其竞选作了报道，加深了人们对于其无法领导一个大的全民党的印象。在下萨克森州取得的好成绩给他带来希望，至少他可以继续担任社民党党主席。但是将来某一天由他再次领导社民党参加竞选，这似乎不大可能。

除此之外，不该忘记的是，默克尔总理在三周前再次使其所在的政党成为联邦层面最强有力的政治力量。由此，她也是唯一有望成功进行联合执政谈判的人物。默克尔也很有可能被新联邦议会选举为总理，不过，这将经过漫长而又艰苦的联合执政谈判，新政府也许要到年底甚至进入新的一年时才能成立。无论如何，由同一位总理执政12年以上，这使得德国在外界看来是稳定之所，但是，德国国内其实也是喧嚣尘上。

（作者系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德国前驻沪总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