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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思想周报丨《纽时》盛赞沙特王储;埃及恐袭与IS有关?

卢南峰
2017-11-27 10:29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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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赞颂沙特新“阿拉伯之春”

沙特MiSK基金会论坛上,众人站在沙特王储穆罕默德的画像前。视觉中国 资料

11月23日,《纽约时报》刊载著名记者、《世界是平的》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采访沙特阿拉伯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的专栏文章。在这篇文章中,萨勒曼王储炮轰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是中东“新希特勒”。伊朗外交部随即发表声明,指责萨勒曼王储是独裁者,其言论“不成熟、不可预测和无意义”。

近期沙特及其王储萨勒曼频频成为世界主流媒体的焦点。在国内,国王颁布命令允许沙特妇女驾车,被视作伊斯兰温和化改革的信号;王储发布了雄心勃勃的未来城市计划,致力于建设“沙漠中的达沃斯”;11月初王储主导的“反腐风暴”短短几日内抓捕了包括众多王子和高官在内的500余人。而在国际上,黎巴嫩总理哈里里访问沙特期间忽然宣布辞职,引发外交危机;沙特干涉也门内战,打击胡塞武装,与此同时也门国内爆发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而对于宿敌伊朗,沙特采取了日趋强硬的立场。

弗里德曼在文章开头写道:“我从未想过我有生之年能写下这句话:今天,在中东所有地方进行的最重大的改革进程都在沙特阿拉伯。是的,你没看错。虽然我来这里的时候是沙特的初冬,但我发现这个国家正以沙特自己的风格经历阿拉伯之春。”

萨勒曼王储接受采访时表示,有人暗示反腐是为了夺权,这是可笑的。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沙特经历了很多腐败,根据专家估算,每年大约有10%的政府开支被贪污。多年来政府发动了不止一场“反腐战争”,但都失败了。而他的父亲、现任国王在担任利雅得省省长的50年间从未受到腐败的指控,国王在2015年登上王位后发誓要阻止这一切,也就是说,早在11月初“反腐风暴”的两年前,国王就已经开始派人收集腐败的信息。萨勒曼王储认为,如果反腐是透明的,将给沙特的未来带来美好的前景,给外国投资者灌注大量的信心。

采访的第二个问题是关于伊斯兰温和化改革。1979年,弗里德曼本人在黎巴嫩贝鲁特开始了作为记者的职业生涯。当年发生了三件大事:占领麦加大清真寺的极端分子指责沙特统治家族腐败、不虔诚、臣服于西方价值观;伊朗伊斯兰革命;苏联入侵阿富汗。这三件事吓坏了沙特统治家族,促使它授予瓦哈比教派神职人员更多的权力,对全社会实行更加严厉的伊斯兰体制,并开始了与伊朗原教旨主义进行全球竞争。而萨勒曼王储对弗里德曼表示:“不要写我们正在‘重新诠释‘伊斯兰教’——我们正在‘恢复’伊斯兰教的起源——我们最大的工具是先知的做法,以及1979年以前沙特阿拉伯的日常生活。”

沙特的一位部长向弗里德曼展示了1979年之前的照片和视频,当时沙特妇女无须佩戴头巾,可以穿着裙子,在公共场合和男人一起散步,还能去音乐会和电影院。弗里德曼引用一位沙特银行家的话:“我们这一代人在1979年被扣为人质,现在我知道我的孩子不会成为人质了。”而如今,沙特社会正在变得重新温和化和世俗化,女性开始参加音乐会和运动会,广泛的教育改革正在开展,但仍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弗里德曼表示,尽管许多改革姗姗来迟,但迟做总比不做好。

然而,萨勒曼王储拒绝谈论黎巴嫩总理哈里里访问沙特期间辞职的外交危机,只是坚称,逊尼派穆斯林哈里里不会继续为黎巴嫩政府提供政治掩护,黎巴嫩政府实际上由什叶派真主党民兵控制,而真主党实际上由伊朗控制。关于也门战争,萨勒曼王储表示目前形势向亲沙特的合法政府倾斜,后者控制了85%的国土,但考虑到亲伊朗的胡塞叛军占领了余下的部分,并向沙特首都利雅得的机场发射导弹,在百分之百收复之前,局势仍然是有问题的。萨勒曼主张在特朗普政府领导下,沙特与阿拉伯盟友建立联盟对抗伊朗。而在弗里德曼的下一个段落,萨勒曼王储指责伊朗的最高领袖是中东的“新希特勒”。

在接近结尾处,弗里德曼热情地称赞萨勒曼王储:“他们有一个年轻的领导人,他正说着高科技的语言,推动宗教和经济改革,而他最大的罪过可能是他想要走得太快。如今(沙特的)大部分部长都是四十出头,而不是六十岁的花甲老头。解除伊斯兰令人窒息的、清教徒式的压制,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去重新思考他们的国家和他们作为沙特人的身份。”

这篇文章刊登后引发较为重大的国际影响,包括伊朗外交部的回应,批评纷至沓来。

法新社记者戴夫·克拉克(Dave Clark)在推特上讽刺道:“沙特政府刚给我寄了一份弗里德曼关于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的文件,以免我错过了。”暗示了这篇文章是沙特国家的公关行为。《洛杉矶时报》撰稿人亚当·约翰森(Adam H. Johnson)则表示,弗里德曼整天在王储的宫殿里闲逛,然后在那里做了一个调查。法新社的萨拉·侯赛因(Sarah Hussein)则提及也门的人道主义噩梦:“利雅得在也门发动了一场战争,下次你听说也门的孩子饿死时,记得托马斯-弗里德曼告诉我们,沙特王储‘最大的罪过可能是他想要走得太快’。” 乔治敦大学历史系助理教授阿卜杜拉·阿里安(Abdullah al-Arian)表示,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纽约时报》发表了一大堆类似的狂想式报道,每一次都发誓说,新的沙特统治者——不管事后证明是多么反动落后——是一个能将民主和公平带给海湾国家的改革者,就像今天的弗里德曼一样,确信自己能从马嘴里得到宝贵的洞见,并急迫地昭告天下。

被美国司法部要求登记为“外国代理人”的今日俄罗斯(Russia Today)则把这些批评言论都辑录到一起,放在网站首页的醒目位置,其中有一条是记者迈克尔·特雷西(Michael Tracey)说的:“今日俄罗斯每天可以发布50条彻头彻尾的宣传稿,但永远也比不上这篇荒谬的、即便从弗里德曼标准来看也够差劲的、明里暗里歌功颂德的稿子。”

埃及清真寺恐袭,被遗弃的北西奈

当地时间2017年11月25日,埃及北西奈省首府阿里什市(El-Arish)以西阿贝德镇(Bir al-Abed),发生恐袭的清真寺外部。视觉中国 图

埃及总检察长11月25日发表声明说,24日发生于埃及北西奈省首府阿里什市附近城镇一座清真寺的恐怖袭击已造成至少305人死亡、128人受伤。制造袭击的恐怖分子持有极端组织“伊斯兰国”旗帜。

西奈半岛是《出埃及记》中摩西受“十诫”的宗教圣地,也是大卫·利恩经典史诗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里流沙肆虐、寸草不生的被遗弃之地,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在埃及和以色列之间多次易手,屡遭战火洗劫,如今则滋生出新的动荡与苦难。

据美国《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今年早前的报道,北西奈至今是一个氏族部落占据主导的地区,贝都因部落掌握着大部分的商业、财富和居民。自从埃及与以色列达成和平条约、重新控制西奈地区以来,当局就对其居民保持怀疑态度,本地居民不得担任本省任何高级职位,也不能在军队、警察、司法和外交部门中任职。过去40年间,北西奈几乎没有开展开发项目,许多村庄没有学校和医院,也没有现代化的饮水系统,居民仰赖雨水和仿佛从中世纪沿用至今的水井为生。

北西奈被恐怖主义搅扰多年。在2011年“阿拉伯之春”中,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被迫下台后,数百名极端分子从阿富汗返回,数百人从埃及监狱中被释放,其中许多人聚集在这一地区。2013年,埃及穆斯林兄弟会领导人、前总统穆尔西被军方解除职务后,极端分子立即在该地区开展对抗国家安全部门的行动。军方也随之采取持续的军事行动,打击恐怖主义和极端分子。此后,阿里什的街道被军方封锁,数百亩橄榄树林被强行推平,以防恐怖分子隐匿。在“伊斯兰国”发动垃圾收集车炸弹袭击后,如今城市的街道因缺乏垃圾车而垃圾遍地。枪声可能持续整夜,大量居民外逃。然而在三年后的今天,对安全人员和检查站的恐怖袭击一直持续,“伊斯兰国”势力仍在蔓延。

根据《外交事务》采访,当地年轻人愤怒地表达道,当局对西奈的不公与压迫只会为“伊斯兰国”招募成员提供肥沃的土壤,军方把西奈变成了恐怖主义的温床。

《大西洋月刊》11月24日的一篇报道援引了美国詹姆士顿基金会的迈克尔·霍顿(Michael Horton)今年6月份的报告,报告写道:“事实证明,西奈半岛是一个顽固的叛乱集团理想的行动环境。……有三个主要原因:首先,半岛拥有相对较多的贝都因人口,几十年来他们被边缘化,被剥夺公民权。其次,西奈山区地形崎岖,为恐怖袭击和叛乱训练提供了充足的掩护,道路不畅让安全部门的巡逻举步维艰。第三,从武器、毒品到人口交易的黑暗网络遍布西奈半岛。”

尽管11月24日并未有组织宣布对清真寺恐袭事件负责,《大西洋月刊》当天发布的另一则评论推测此次事件可能与“伊斯兰国”有关。2015年,一架俄罗斯飞机在西奈上空爆炸,224人遇难,“伊斯兰国”宣布对此负责。在北西奈,当地的“伊斯兰国”分支Ansar Beit al-Maqdis在过去三年间在阿里什周边地区稳定地扩张,杀害警察和士兵,但在大部分暗杀都没有在西方媒体上报道,其宣传特点将安全人员骑摩托车的照片和被爆头的照片视频剪辑在一起,并收集他们的身份证以证明其死亡。“伊斯兰国”憎恨并宣扬屠杀它所认为的“叛教者”,如被活活烧死的约旦飞行员Mu’adh al-Kasasbeh和2014年6月在伊拉克前美军基地斯派克营(Camp Speicher)被杀害的一千余名什叶派穆斯林。

而此次清真寺恐袭疑似与伊斯兰教苏菲派圣人Eid al-Jarir有关,后者创立了与本人同名的神秘主义。对“伊斯兰国”而言,任何宣扬与神直接联系的神秘主义都是异端邪说,任何形式的圣人崇拜都破坏了神全部和不可分割的力量。因为同样的原因,一年前在西奈半岛,“伊斯兰国”以宣扬异端邪说的罪名斩首了百岁的神职人员Suleiman Abu Haraz。而就在三天前(11月21日),该组织在尼日利亚的分支“博科圣地”因类似的原因杀害了一座清真寺里约五十人。然而,目前仍不能确定周五的祷告者是否是苏菲主义者。

    校对:张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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