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夫妇以“家庭学校”为幌囚禁13名儿女，孩子长期挨饿怕生

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教育局的网站上，佩里斯市河滨县的这座土黄色平房被登记为“沙堡走读学校”，这所私立学校涵盖了1年级到12年级，看上去和其他学校没什么两样。

但1月14日，从这里逃走的一名17岁少女却揭开了房子里的恐怖真相：住在这里的大卫·特平（David Turpin）夫妇囚禁了包括少女在内的13人，年龄在2岁到29岁不等，明显营养不良，有些被铁链锁在床上，而这些被囚者全部是大卫夫妇的孩子。

随着调查的深入，家人和邻居纷纷提出了关于大卫一家不同寻常的细节，而“家庭学校”的建立也暴露了监管部门的漏洞。

与原生家庭关系疏离

今年57岁的大卫·特平毕业于弗吉尼亚理工大学，2010年前曾在军工制造商洛克希德马丁当工程师，此后又在另一家军工制造商诺斯洛普·格鲁门工作，每月挣1.1万多美元。路易斯则是家庭主妇。据路透社17日报道，2011年，这对夫妇申请破产，债务超过了24万美元。

在父亲詹姆斯·特平眼中，儿子大卫是个“很好的人”，大卫与妻子路易斯对宗教“非常虔诚”，并且认为生许多孩子是他们的使命。

大卫和路易斯相差8岁，他们在社交媒体“脸书”上有共同主页，晒出了多张他们与孩子们的合照。2015年，他们在拉斯维加斯带13个孩子庆祝了结婚30周年纪念，此前也在2011年和2013年重温结婚誓言。

但在其他亲属眼中，大卫一家的生活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大卫的小姨子伊丽莎白·弗洛里斯（Elizabeth Flores）向美国广播公司（ABC）透露，她在读大学时曾和大卫家一起住过几个月，当时大卫夫妇已有了几个孩子，他们看上去非常严厉，但不像是虐待儿童。然而，弗洛里斯洗澡时，大卫常会进来看着她。她当时很害怕，不敢告诉任何人。

而大卫的夫人路易斯也与原生家庭关系疏离。弗洛里斯说，她几十年来总是恳求姐姐，想见见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哪怕是通过网上视频也好，可路易斯从不肯答应。

多年前，路易斯的母亲曾开了好几小时车，想去看看女儿，但路易斯和大卫却不让她进门。路易斯的父亲也有一次买了机票想去看看女儿和外孙们，可路易斯却在电话里拒绝了他的来访。

另一名姐妹特蕾莎·罗宾奈特（Teresa Robinette）则对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透露，即使是在自己的父母去世前，路易斯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参加他们的葬礼。

罗宾奈特回忆说，她曾提醒路易斯说孩子们太瘦了，可路易斯只是一笑置之，说这是因为大卫又高又瘦。

搬家数次邻居都觉诡异

1999年前，大卫一家住在得克萨斯州沃斯堡市。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报道称，此后住在那里的家庭透露，他们从大卫家接手这座住宅时，屋里的地毯充满了污垢，门上还有划痕。当时他们认为这是动物的抓痕，不过看到囚禁案的新闻后产生了不同的猜测。

在那之后，大卫一家搬去了得州的里约维斯塔市，住到了2010年。他们的邻居雪莉·温亚德（Shelli Vinyard）称，大卫家的房子感觉就像“宗教建筑”。当时大卫家的孩子看上去还很友好，和其他孩子一起玩，但当温亚德询问其中一名女孩的名字时，那个女孩却回答说，不能告诉其他人自己的名字。此后，大卫家的孩子就再也不和温亚德家的孩子玩了。

目前这座房子的所有者发现，主卧的壁橱里有奇怪的通风口，担心可能也曾有孩子被关在里面，靠通风口呼吸外面的空气。

2011-2014年，大卫一家搬到了加州穆列塔市。住在对面的麦克·克劳福德（Mike Clifford）说，常在午夜后看到大卫家的孩子。有时，他会看到约6个孩子跟着他们的父亲一起上车，他们看上去都不到15岁。有时，他会透过窗户看到大卫家的孩子们在自家2楼围成一圈走路。

克劳福德当时猜想这些孩子可能有什么特殊需求，但并没有意识到应该把这些发现告诉其他人。

此后，大卫一家搬到了佩里斯市。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6日报道，大卫家的一名邻居金伯利·米利根（Kimberly Milligan）在两年中从未看到大卫家的孩子在后院玩耍，也从未听到他们兴奋的尖叫声。

一次，米利根和儿子正巧看到大卫家的三个孩子在屋外布置圣诞装饰，便过去称赞他们。但那些孩子立刻僵住了，看上去就像是“吓得要死，看得出来他们都吓坏了”。米利根和儿子试图安慰他们，但他们却一言不发，此后就再也没有外出布置过房子。

而《洛杉矶时报》17日报道，几个月前有邻居发现，大卫家的孩子们深夜还打着灯在庭院里铺草皮，这让邻居们感到很奇怪，但他们也没觉得应该报警。

在附近一家超市的披萨店工作的马修·帕迪拉（Matthew Alex Padilla）时常见到路易斯。她有时和大卫一起前来，有时则带着个小女孩。帕迪拉对英国《每日电讯报》回忆说，路易斯在披萨店通常只点一块意式香肠披萨，或者一个不加番茄的鸡肉三明治。所以帕迪拉根本想不到她会有13个孩子。

当地另一家墨西哥餐馆的经理也说，路易斯每周都会来好几次买外卖，但都不是足够一家人吃饱的分量。

直到大卫家一名17岁少女在本月14日跳窗逃走、打电话报警后，人们才发现了房子里的恐怖真相。这13名被囚禁的孩子似乎长期挨饿，处于严重的营养不良，房间里散发着恶臭。收容了其中7名孩子的加州科洛纳市地区医院的首席执行官马克·乌佛（Mark Uffer）说，他们的长相都比实际年龄年轻，其中最大的29岁，但看起来却只有12-14岁。

虐童事件凸显“家庭学校”监管漏洞

2011年，大卫·特平在加州教育局注册了“沙堡走读学校”，自己担任校长。实际上，这是一座专门教育大卫家孩子的“家庭学校”。

加州教育局在声明中说，法律规定私立学校必须进行登记，以豁免学生在公立学校接受义务教育，但加州教育局不会对这样的学校进行监管和检查。“我们很乐意努力改革法律，以避免这样的悲剧在未来重演，”声明说。

据NBC报道，这样的学校需要每年通过加州或当地消防局进行年度检查。然而，佩里斯市助理书记官却说，没有对“沙堡走读学校”进行消防检查的记录。

佩里斯市政府的发言人则说，大卫一家没有向市政府告知学校的运营，也没有申请商业执照。

“家庭学校”的监管漏洞已频频造成类似的虐童事件。“负责任的家庭教育联盟”执行主任蕾切尔·科曼17日在《洛杉矶时报》援引2014年威斯康星大学的一项虐童事件调查称，47%处于学龄的受害者都是从学校退学后在家接受教育，另外还有29%的受害者从未入学。

科曼所在机构的数据库显示，超过40%的严重甚至致命虐童事件与囚禁有关，超过45%的事件与禁止孩子进食有关。在学校读书的孩子几乎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因为老师和管理员会注意到孩子在挨饿，同时法律也要求学生接受体检或接种疫苗。但有的家长使孩子退学，以完全控制他们的进食情况，而且在家读书的孩子也没有体检规定。

科曼称，极少数的州政府要求对在家接受教育的孩子进行监督，这使一些孩子与世隔绝、数年遭受虐待都不会被发现。她呼吁强制在家上学的孩子与监督员保持联系，比如州政府规定定期由教师和医生进行评估，以及时发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