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敢叫超级英雄换肤色

今年漫威推出的第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主角是黑人，这在漫威宇宙中是革新，也是致敬。漫威之前的雷神、蜘蛛侠、美国队长、钢铁侠，甚至死侍都笼罩白人至上主义的阴影，而其创造的黑寡妇、女绿巨人、女武神等都没有单独成集，2019年预计上映的《惊奇女士》（ Captain Marvel）是突破，但正在美国如火如荼上映的《黑豹》（Black Panther）却占了先机。

电影《黑豹》可谓“一黑到底”：黑人导演瑞恩·库格尔（Ryan Coogler），演员几乎是黑人（坏人就设计成了白人），Hip-pop（嘻哈背景乐）、Rap（饶舌）插曲以及动人心魄的非洲打击乐伴奏，浓重口音的英语，在南非、赞比亚以及乌干达摄取的壮丽而奇异外景，户外篮球运动，甚至连气氛、色调都偏暗，有时候都暗得让人喘不过气，要睁眼细查，情节里面插入了暗黑的间谍这一元素，但最重要的是塑造了一个黑人超级英雄——黑豹。

故事更是有意思，非洲四个部落偶然得到外星稀有的吸音金属Vibranium，吃了金属滋养的心形草的第一个“黑豹”联合大家建立了神秘的国家——Wakanda（瓦坎达），并与世隔绝。它虽充满蛮荒气质，却依靠Vibranium创造出绝对高科技。之后黑豹就世代沿袭，保护Wakanda，也捍卫着地球的安全。所以，这是一个独立、先进、富饶的非洲国家，被传为是El Dorado(西班牙语，黄金国)，与外界所谓的贫瘠、落后的想象完全不一样，而且也没有被西方殖民，更主导着整个漫威世界的科技发展，连美国队长的盾牌都是依靠金属Vibranium打造。

某种意义上，非洲被塑造、或者说“还原”成人类的希望、中坚，甚至未来的可能，遥遥呼应非洲是人类之源这个事实。核心的问题就是：换个肤色，还能不能是超级英雄？

美国观众至少认可，在电影网站Fandango显示，《黑豹》是2018年度最值得期待的电影，仅仅排在《复仇者联盟》（Avengers: Infinity War）之后，而它的预售更是打破了之前所有超级英雄的记录。2月16日美、加大规模公映两日的票房已经是快一亿美元。美东普遍小雨的周六，连小镇平时只有小猫两三只的200人影院也几乎坐满了，热度可见一斑。只不过电影后半程，发现身边两三个黑人大妈都垂下头，打起了瞌睡。

客观评价，电影并没有只是表面浮夸的挪用黑人文化元素，不像《饥饿游戏》夸张的服饰，也不是单纯的“黑人电影”，如同斯派克·李（Spike Lee）导演的《丛林热》（Jungle Fever），或者约翰·辛格尔顿（John Singleton）的《街区男孩》（Boyz n the Hood）。黑人的超级英雄是最重要的诉求点，非洲文明、景色、科技以及领导力是主要依托，片中Wakanda国王的面具精致而威严，部落的纹身、图腾以及装饰都带有非常浓厚的原始气息，两次瀑布下水潭中的国王挑战仪式感与文化冲击都是极其强烈的；而与之相对应的是超炫的科技感，而这几乎都是白人英雄们之前所垄断的：比如超音速飞船，柔软贴身、刀枪不入的战衣，Wakanda城中人类未来才可能拥有的全息投影，全轨道电磁车，以及各种武器。这是蛮荒与科技的结合，是非洲的炫目高科技舞美，是“非典型英雄”和全能上帝式拯救所带来的无限张力。

但英雄之后，又有什么？漫威和迪斯尼当然是“利”字当头，而一些美国媒体则希望借此造势，让美国人，甚至全球都认识这个重要的文化现象——黑人文化、非洲历史、殖民主义之灾，以及各个种族之间抛弃前嫌，团结合作(we unit as if we are one single tribe)，Wakanda可以把Vibranium附带的核心科技分享给联合国，人类也可以。漫威之所以在2月推出，除了为5月的《复仇者联盟》让路和预热之外，也是契合美国和加拿大所创立的Black History Month——“黑人历史月”运动——就在2月。而片中的“黑豹”也是和当年的黑人解放和民权运动密切相关：1966年，黑豹首次出现在《神奇四侠》的故事中，他应该是美国漫画历史上第一个非讽刺意义的黑人超级英雄，当时，美国深陷“越战”泥潭，国内出现著名的民权运动(Civil Right Movement)，其中最活跃的就是主张以暴制暴的反种族歧视组织，黑豹党！

然而影像有时也是现实的，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上映的《逃出绝命镇》（Get Out）不仅有在《黑豹》中出现的黑人演员达尼尔·卡卢亚（Daniel Kaluuya），也有对美国种族主义无情的揭露。现实更是残酷的，从1970年代开始，黑人在美国电影中先有Blaxploitation（或写作blacksploitation）类型的歪曲刻画(电影中的黑人暴力倾向，性亢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随后很长时间都很难拿到主角的位置，奥斯卡也鲜见黑人演员和导演，以及技术人才。即使在亚洲，黑人电影也没有太多的肯定和市场。我们的无知，无感，无所谓是一种潜在的种族态度。

友情提醒，片尾竟然有两处彩蛋，也算是希望观众能耐心看完这个黑人超级英雄的故事的一种态度，一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