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国图650岁，有千年宝藏还有鲜活的历史和可读的记忆

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人们庆祝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图书馆创建650周年。主题：“我们鲜活的历史”，“我们可读的记忆”，还有“沉默千年的宝藏”。将展示这座图书馆馆藏的历史，从历史的图书馆延续到未来的图书馆，从3000多年前埃及的莎草纸图书，中世纪的黄金图书直到今日的现代媒体、数字化图书。

馆长拉辛格尔女士告诉笔者：“你们将会看到，那些你也许在自己的一生中只能看到一次的宝贝。”

坐落在维也纳约瑟夫广场的奥地利国家图书馆的辉煌大厅，名副其实，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巴洛克风格建筑。人们进入这座古老的建筑，在看来无穷尽的旋转墙里，在一排排鳞次栉比的书脊里，可以沿着长达21公里的书架，直达14米深的地下。书籍收藏有终止之处吗？走在里面，仿佛进入幽深的迷宫，有时难觅出路。这时，管理员会告诉你，从右边走，总是总从右边走，在某个地方终于会有一个出口。

值中国农历戊戌新年，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人们正在庆祝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图书馆创建650周年。主题：“我们鲜活的历史”，“我们可读的记忆”，还有“沉默千年的宝藏”。将展示这座图书馆馆藏的历史，从历史的图书馆延续到未来的图书馆，从3000多年前埃及的莎草纸图书，中世纪的黄金图书直到今日的现代媒体、数字化图书。

馆长拉辛格尔女士告诉笔者：“你们将会看到，那些你也许在自己的一生中只能看到一次的宝贝。”

当然，镇馆之宝也将闪亮登场，它们就是1368年用黄金汁书画的四幅《福音》，史称《黄金福音书》，是哈布斯堡王朝图书馆最早的收藏。系哈布斯堡王朝大公爵阿尔布莱希特三世任命主教大教堂教士特罗保在布拉格用黄金之汁书画而成，至今已有650年的历史。是图书馆的第一件有文献可考的藏书。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一年，中国明王朝开国，元朝灭亡。明王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似乎不关心文化传承，只关心自己的政权是否牢牢在握。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这部历经650年岁月的珍宝复制品将在展柜里与参观者见面。这次展出的还有另外的170件展品，都是稀世珍宝。比如莫扎特的音乐手稿《安魂曲》，出自1791年，1454年德国古腾堡印刷的《圣经》，或者是《塔布拉》，是绘于十二世纪末期的长达近七公尺的以罗马帝国为中心的地图，上面甚至标识着中国（Cera）的字样。这些藏品在2013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为人类文化遗产。

这次图书馆藏品大展，将持续到2019年1月13日。

通过这次展览所牵出的漫长岁月历史，从一个私人收藏到皇家图书馆，直到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浩瀚巍峨的“知识宝库”。

这座图书馆的历史，也是奥地利国家文化数百年历史的见证。650年前，奥地利国王弗里德里希三世的书籍收藏，通过他的儿子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承继，到1400年的某日，从布拉格用马车运到维也纳的新城安置下来。

后来的100多年间，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各代国王不断添置书籍。那时，还没有专业图书管理人员。直到马克西米利安二世时期，1575年才临时聘用了来自荷兰的法学家和图书馆学家布罗提乌斯（1533-1608）。当时，王室图书馆的藏书已经长期置放在28口大木箱里，由于空气不流通，气候潮湿，不少书籍被虫蛀，纸质老化，处境堪虞。新上任的布罗提乌斯的首要工作是把所有的图书从沉闷的木箱里解救出来，摆放在书架上。并登记入册，一式两份，一份留在图书馆，一份呈皇帝。1579年，在他整理出来的书单里，共计7379册书籍。不过，当时的藏书尚没有完全入册。据后来研究者估计，当时王家图书馆的藏书已经达到11000册。在布罗提乌斯就任期间，图书馆还收购了大批来自康斯坦丁与亚历山大图书馆的文史哲以及科学典籍。为此，皇帝增加了图书经费并开始着手扩充图书馆。

费迪南三世时期，皇家图书馆已有专门的图书管理人员。在1655年，当时的图书馆馆长毛赫特尔用15000个帝国金币从奥格斯堡衰落的福格尔家族购入了15000册书籍，成为图书馆的人文图书核心部分。同时毛赫特尔开始编造按字母顺序排列的系统的书籍登记表。

由于馆藏书籍不断增加，1681年，哈布斯堡王朝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决定专门修建一座图书馆来保存皇家书籍。但尚未完工的图书馆却毁于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军队对维也纳的第二次围城之战。40年后，由于打败了土耳其以及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取得军事优势，奥地利皇帝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卡尔六世为完成其父遗愿，修建一座专门的图书馆。和当年维也纳众多建筑一样，建筑师埃尔拉赫将这座皇家图书馆设计成巴洛克风格。在他去世后，他的儿子伊曼努尔于1723年继续建造，并在1726年完成建筑主体工程。图书馆的内饰部分则在四年后的1730年完成。

为了支持图书馆建设和后期使用费用，卡尔六世还颁布圣旨，对图书印刷业和报纸征税。

这座图书馆大楼就是今天被称为辉煌大厅的建筑，位于维也纳市中心的约瑟夫广场，与皇宫霍夫堡宫和奥古斯丁皇家教堂以及当今的阿尔贝蒂娜博物馆相连。图书馆正门上方有三组雕塑，中间一组展现罗马神话中的智慧女神米诺娃乘坐在四马马车上，倒在马车两旁的雕像分别代表“嫉妒”和“无知”。雕塑下方的几行拉丁文金字出自卡尔皇帝的政令，大意是：“奥地利皇帝卡尔在全部战争结束之际，为复兴和促进科学，颁布圣旨将坐落在新建、宽敞建筑里的这座图书馆开放供公众使用”。

辉煌大厅长77米，宽14米，高19米（穹顶部分高29米）。它的圆屋顶从外面观看是一个呈王冠状的圆形拱顶。大厅分三部分，椭圆部分的中央大厅竖立着真人大小的卡尔六世的大理石雕像，四周还有卡尔的祖先以及奥地利历史上主要文臣武将的雕像。穹顶上是出自丹尼尔·格兰之手的壁画，它具有多重象征寓意，既展示了卡尔六世对知识的尊重，也颂扬了他对土耳其、西班牙、法国等敌对国战争的胜利。在这个椭圆厅的两边，以大理石柱子隔开，分别是以“战争”和“和平”为主题的两个藏书大厅。今天，参观者进入的第一个厅是战争主题厅，穹顶壁画表现了战争场面。最里面的一个厅的主题是和平，这里最初是皇家成员阅读的地方，其壁画展现的是对和平的向往。据说，当时皇家的图书不是按照现代图书馆的做法分类，而首先是以“战争”和“和平”为主题进行分类的，因为当时皇帝最主要的阅读目的是要了解最危险的敌人土耳其的情况，以便能战胜它。

如今，游人可以购票参观辉煌大厅，它只是奥地利图书馆仍然在使用的一部分。这里目前藏有20多万卷古籍，主要是哈布斯堡王朝时期收集的书籍，内容涉及人文和自然科学。阅读这些珍贵书籍只能在阅览厅内进行，而且必须戴图书馆提供的手套。书的内容都已经做成数字版本，读者可以在网上阅读，也就无须来此小心翼翼地阅读了。大厅内最宝贵的藏书是从欧根亲王图书馆搬迁过来的一万六千卷烫金封面的精装古书。这里也收藏了大量的马丁·路德手稿。在馆藏展品之中还有两个直径超过一公尺的精美巴洛克风格的球型仪，其中一个是地球仪，另一个是天体浑天仪。

图书馆建成后，卡尔皇帝还亲自为图书馆使用颁布一道圣旨：

“不许偷偷进入图书馆。不许将手放在书柜上。需要什么书应向管理人员提出要求。使用时应保持书的整洁，不许有撕扯和针扎等损坏图书的行为。不许在书上乱涂乱画，允许在书中放置书签和摘录书中内容。不可坐在或倚靠在书籍上。也不可用书籍垫着写字，墨水和吸墨细沙应远离书籍。无知的人、仆人、懒汉、嚼舌吹牛者和游手好闲者不可进入。图书馆内应保持缄默，不可出声朗读以免影响他人。阅后离开时，应将书合上。如果是小书，应亲自归还，如果书籍过大，则应将书合放在桌子上并通知管理员取走。在此阅读的人无须付费，他走时应更富有，而且应该常来。”

这座图书馆最著名的馆长应该是斯威滕父子。在十八世纪晚期，他们先后执掌图书馆管理工作，指导制作了图书馆的最早的索引卡片。这种图书索引方式，一直沿用到1995年，才被电脑索引取代。

1899年，奥匈帝国王储莱讷尔将自己收集的古埃及莎草纸书卷18万份，尽悉赠予皇家图书馆。现在收藏在图书馆的古埃及古卷博物馆。因此，这里也是世界上收藏莎草纸文献最多的地方。莎草纸是古埃及人从公元前3500多年前就开始使用的一种书写材料，用莎草加工而成，上面描画的是象形文字。通过对这些沉默的古卷文字破译，古埃及人的生活展现在我们面前。

在帝国时代，身为皇家图书馆，这里系当时欧陆少有的学术机构，一直到19世纪仍保持德语国家中最大图书馆之地位。1918年奥-匈帝国解体，作为德意志奥地利第一共和国的财产，国家图书馆逐渐演变为现代研究图书馆。1920年更名为民族图书馆。1955年才正式更名为今天的名字——奥地利国家图书馆。

今天，这座悠久历史的图书馆，藏品海量丰富，其中包括大量手稿、古版书、印刷书等。另外，古代版画、历史地图、肖像画、照片和其他插画文件、海报、藏书票及宣传画报也是图书馆的宝贵藏品。图书馆里的珍贵收藏还有一部分为数不多、但价值不菲的中国书画，比如《聊斋志异》彩色插图手抄本等。

如今，这些珍贵收藏已经被分布在奥地利国家图书馆的8个主题收藏馆中。这些主题收藏馆包括手稿秘籍部，摇篮本、古本与善本部，人工语言和国际世界语博物馆部，单面印刷品、招贴画及藏书票部，肖像、绘画与继承品部，纸莎草与纸莎草博物馆，乐品部，还有于2015年新成立的文学馆。

奥地利国家于1967年将中央阅览区域（目录，主阅览室和期刊阅览室）迁入赫尔登王宫，从此主体图书馆矗立在1723年修建的维也纳宫廷内，并不断扩充。1992年的扩展是在王宫地下修建的四层书库，图书馆的陈列柜则位于大厅之中。

今天，这里的书报杂志多数已经数字化，馆长告诉笔者：“为了向后代负责任”。在图书馆数字平台上，可以读到近2千页的过期报刊，60万册书籍。

虽然，奥地利国家图书馆有引以为自豪的漫长历史，但厚重的历史并没有妨碍它现代化的步伐。今天它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科研图书馆，尤其是在人文和社会科学方面。如今，现代奥地利国家图书馆收藏了在奥地利出版的所有平面出版物、电子出版物和奥地利人在国外的出版物，这个承载厚重历史的奥地利国家图书馆的藏书已近千万。并向读者提供大量丰富的数字和在线资源，通过网络提供信息资源已经成为它今天最重要的服务内容。

在奥地利国家图书馆的文学馆里，收藏了许多近现代作家手稿，比如克劳斯、穆齐尔、维特根斯坦、多德勒尔、巴赫曼以及汉德克等著名文学家，哲学家的手稿及出版物。

其中，克劳斯在1933年纳粹上台时写的一首诗，题目是《不要问》：

不要问，我做了什么。

我保持沉默。

不要说，为何。

大地爆裂之处，也有静寂。

无言以对；

我们只在梦中发声。

梦见微笑的太阳。

一切成为过去，

只剩一种色调。

当世界醒来，语言死亡。

（芮虎 译）

在奥地利国家图书馆里，书籍沉默，却留给了警醒的读者去阅读，思考。在这里，语言没有死去。

2018年2月21日于翡翠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