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论坛｜美专家：11月美中期选举或给特朗普政策增加变数

“如果像目前预测的那样，民主党在今年11月的中期选举中拿下众议院，他们将开启弹劾特朗普的程序。华盛顿将会上演一场漫长的大戏，耗费人们大量的注意力。”美国哈佛大学著名国际问题专家、“修昔底德陷阱”的提出者格雷厄姆·艾利森（Graham Allison）肯定的语气很快就引来了好奇的追问。

华盛顿政治变化多端，特朗普的政策也同样令人难以预测。上任一年半后，充满不确定性的特朗普亚太政策是否变得更加清晰，在5月26日“上海论坛2018”年会首日受到了中国、日本、韩国、美国学者的热议。

艾利森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表示，特朗普作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后真相”的社交媒体时代总统，虽有史无前例的一面，但其“让美国重新伟大”的目标非常明确，也是理解其亚太政策的一条线索。

越了解特朗普越困惑

在26日的“特朗普与亚洲：美国政策与角色的变化”高端圆桌上，多国专家就特朗普上任以来的亚太政策进行了总结，多变和不确定性依然是一条共同的线索。

中国国际关系学院国际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达巍在发言中表示，当前特朗普政府在亚太政策上已有了一些进展，即推进所谓的“印太”战略。但目前这一战略的解释仍比较简单化，也不清楚是否得到了特朗普政府所有成员的支持。同时，它也缺乏奥巴马“亚太再平衡”战略那样的经济合作部分，因此本身就存在缺陷。

达巍表示，当前美国的亚太政策至少存在三派：首先是特朗普政府中多数官员的“主流”观点，即近期美国《国家安全报告》等一系列文件中展现出的“大国竞争”，主要从双边视角看待亚太地区。其次是大多数被特朗普政府排除在外的专家的“传统制度主义”观点，更倾向于奥巴马时期的政策，但在特朗普政府中少有官员支持这点。最后是特朗普本人的观点，但要真正理解他的想法非常困难。

艾利森也强调了特朗普的令人费解之处，并表示，从特朗普的商业经历和媒体表现来看，他的执政风格仍有一些迹象可寻，包括：喜欢打破一切规则、采用非正统的方式、把惊奇和悬念作为策略、喜欢侮辱对手，以及在毫无经验、对历史和专家都不感兴趣的情况下用个性主导行为等。但寻找完全确定的答案可能只是无用功，因为“如果你没有因特朗普而感到困惑的话，那你还不了解他”。

11月即将到来的美国中期选举可能进一步给特朗普的政策增加变数。艾利森表示，从目前的民意调查来看，民主党很有可能在11月赢得国会众议院的多数席位，这样一来，民主党将以“通俄门”为由启动对特朗普的弹劾程序。即使特朗普可能不会被成功弹劾，但在当前美国政治极化的背景下，其影响可能会蔓延到2020年大选。

在被问及这种可能性对亚太政策的影响时，艾利森对澎湃新闻表示，作为一个难以预测、反复无常、态度强硬的总统，如果特朗普担心被弹劾，那他不会安静舒适地停留在原地，而有可能做出危险的行动。“我希望这不会发生，也祈祷这不会发生，”他说。

令盟国感到焦虑挫败

上任近一年半后，美国的盟友对特朗普的担忧也并未消退。日本防卫研究所国际交流与图书馆主任片原荣一在圆桌上表示，特朗普政府的亚太政策有着强烈的双边交易倾向，这在美国的盟友和伙伴间造成了分裂、困惑、焦虑和挫败。

他表示，美国在近期的《国家安全报告》等文件中都明确提出，呼吁美国维持全球领导地位，与盟友及伙伴合作，并强调“新亚太战略”。但特朗普的言论和行为却展现出了刺眼的差异。无论是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巴黎气候协议》，还是减少难民和移民人数、削减国际发展项目经费、对多国钢铁和铝征收高关税、搬迁美国使馆到耶路撒冷、退出伊朗核协议等，都显示出他无视常规和原则、不尊重多边组织的特征。

片原荣一称，可以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由美国支持和保护的国际秩序正陷于危机，这并不是主要因为俄罗斯和中国的政策变化，更重要的原因是特朗普政府对国际秩序的动摇。面临这些挑战，日本也正在做出回应，包括持续与中国、韩国、美国等进行双边及多边合作，在危险及争议问题上采取行动，协助减缓中美关系的紧张因素以确保总体稳定，等等。

韩国西江大学政治系教授李根旭则就当前的朝鲜半岛局势分析称，当前朝鲜和韩美方面对无核化的定义以及和平协议的内涵都存在认知差异。

艾利森则对美国盟友目前对特朗普时代的回应比较赞赏，称尽管美国退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但在日本和加拿大等国的倡导下，该协定仍得以持续下去。而在美国退出伊核协议时，欧盟国家也仍在坚持。然而，他表示，随着中国实力的增长，日本、澳大利亚等国可能将面临在中国和美国之间权衡自身利益的选择。

尽管艾利森把特朗普视为“美国历史上最不同寻常的领导人”，但他也表示，特朗普并不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离经叛道的政治家，从历史中仍有一些线索有助于理解他的行动。

艾利森对澎湃新闻表示，意大利前总统贝卢斯科尼就曾是一名不同寻常的政治家。而在美国政治中，路易斯安纳州前州长、曾在20世纪30年代差点击败富兰克林·罗斯福赢得总统候选人提名的休伊·朗（Huey Long）有着和特朗普一样的表现欲。动作片明星阿诺德·施瓦辛格曾在加利福尼亚州担任州长，而似乎是循规蹈矩的明尼苏达州也曾有一名职业摔跤手杰西·文图拉（Jesse Ventura）担任州长，曾赤膊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我们（美国）不缺少非常奇怪的政治家，只是之前还没有这样的总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