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欧盟贸易委员会委员曼德尔森：WTO仍是最有效的贸易机制

 “我想在座的人都应该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世界贸易组织（WTO）已经发展到了‘大而不倒’的阶段了。” 英国前商务大臣、前欧盟贸易委员会委员彼得·曼德尔森 （Peter Mandelson）在11月6日于新加坡举行的首届彭博创新经济论坛上表示。

曼德尔森表示，WTO的“大”，不仅体现在它的规模上，而是它作为一种机制调节了许多不同经济体之间的不同利益关系，并且对不同发展阶段、不同体制、不同规模的经济体有足够的包容度。

曼德尔森认为，WTO已经来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前途未卜，但他始终认为WTO是一个有效的贸易组织。

1994年4月15日，关贸总协定乌拉圭回合部长会议决定成立更具全球性的世界贸易组织 ，以取代成立于1947年的关贸总协定。如今，世界贸易组织拥有164个成员，成员贸易总额达到全球的98%，是当代最重要的国际经济组织之一，有“经济联合国”之称。

“从市场开放和公平分配的角度来看，由于多边贸易的普适性和覆盖的广度，因此再好的（双边）自由贸易协定，都没有多边贸易协议来得更有效。”

对此，同在政界的加拿大全球事务部国际商务发展司助理副司长艾力什·坎贝尔（Ailish Campbell）给出了一致的回答，她表示，“不管是政界还是商界人士，都应该继续重新回归多边主义”。

但另一方面，也要面对WTO背后的贸易机制带来的问题。曼德尔森表示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质疑贸易自由化带来的好处。人们看见全球化、全球供应链的重构影响着人们的生产和工作机会。在很多西方发达国家，人们见证了国家的“去工业化”，越来越多的工作机会从制造业流向服务业，对劳工市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加上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的崛起，也在影响着人们赚钱养家的方式和参与的工种。因此人们对现今贸易体制的恐惧，埋下了错误贸易政策的祸根。这些人认为，现有的贸易体制不是包容的。尽管全球贸易这个“蛋糕”在变大，也就是说这个体制在经济层面是有效的，但从政治层面来说，这个“蛋糕”并没有像人们期望的那样被合理地分配。所以在西方很多人士出于“还没有得到自己应得的那块蛋糕”，而开始反对全球贸易、反对全球化。因此，政界不仅要关注国际贸易体系的实践和重建人们的信心，更重要的是在政治层面有更多的行动。

对此，身处商界的联邦快递集团首席执行官弗雷德里克·史密斯（Frederick Smith），过去的15-20年里美国确实流失了200多万个的制造业工作岗位，但80%的岗位流失不是因为自由贸易，而是因为技术变革。正因为全球贸易使得数亿人得以脱贫，史密斯对前景的态度乐观，他认为微观层面上每个人因为全球贸易而获益的事实，将最终影响政策层面的决定。

史密斯直言不管作为一个理论家还是作为一个实业家，美国总统特朗普关于贸易的看法都是很“匪夷所思”的。

“至少主流的经济学观点都认为，自由贸易、零关税、零补贴是好的。”史密斯表示，“这也是美国富有起来的重要原因。”

既然自由贸易是个好东西，曼德尔森表示，政府应该此前学习此前迎接市场经济的做法。他认为，20世纪欧洲最具革命性的政策就是提供社会福利和医疗保险，以分担市场经济带给每个人的风险。到了21世纪，解决方案是“换汤不换药”的，各国就是要将每个人的风险控制在可以负担的范围内，并且保证全社会可以公正透明地共享全球贸易带来的好处。

但另一方面，曼德尔森也提醒道，对于一些支持全球化、因全球化而受益的人来说，全球化意味着机遇；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全球化打破了壁垒，也意味着更多的威胁，意味着他人可以越过边境，拿走自己的工作。这也导致了人们在政治上对不同文化和身份的抵制。

万事达卡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彭安杰（Ajay Banga）则表示，政府能从基本的框架和政策上给予支持，但企业才是做出改变的主体。未来技术革新给人们的工作和工种带来的变化耗资之巨大，公共部门不可能单独负担得起。这也是为什么欧洲最终形成了“高福利、高税收”的体系。

“史密斯说联邦快递每年投入上千万来培训飞行员，我想这并不是因为有一天他醒来发现自己想要培训飞行员，而是因为没有这些人，联邦就没法快递。” 彭安杰表示。

彭安杰认为，解决这一问题的出路，关键在于如何利用私营部门的资本和技术，让私营部门能按照符合自己利益的方式去行事，同时这一结果符合公共利益的。

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并不能否认WTO本身的意义。坎贝尔认为，WTO已经把世界尽可能地推向全球治理的高点，它存在的重要性也是“大而不倒”的一点。

“我们需要坦诚地讨论分歧调解机制的备选方案，讨论那些‘边境背后’引起的竞争问题。”坎贝尔表示，“我相信我们会有解决的办法。”2018年7月，加拿大邀请欧盟、日本等12大经济体共同商讨WTO的改革大计，但并未邀请美国或中国。

对此，曼德尔森提出WTO的彻底革新，必须要依靠中国对WTO的全力支持。

“中国的经济规模太大了，以至于它的产业政策和贸易政策能够‘牵一国而动全球’。”曼德尔森表示，“因此中国需要付诸更多的行动，履行这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