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通用汽车中国总裁钱惠康：改革开放为企业和市场带来双赢

1995年，钱惠康第一次来到中国大陆，他代表美国通用汽车公司前往上海，与上汽集团就成立合资公司事项进行技术谈判。两年之后，上汽通用正式落户上海金桥。

2009年，钱惠康再次回到中国，并于2014年初正式成为通用汽车中国公司的新掌门。

回顾通用汽车进入中国20多年来的发展历程，钱惠康至今觉得不可思议：“中国汽车市场的发展之快，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我们在全球的市场中也没有看到这么成功的迅速增长的案例。”

近日，通用汽车中国公司总裁钱惠康接受了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等媒体的专访，在采访中他表示，通用汽车既是改革开放的见证者和参与者，也是贡献者和受益者。改革开放能为企业和市场带来的双赢的效果。

通用的“中国速度”

钱惠康是最早代表美国通用来到上海为合资建厂进行谈判专家之一。在他的印象中，当初的谈判进行得十分顺利，中美双方都拿出了十足的诚意，进展得相当的顺利，仅仅两年就签署了协议。

1997年，在上海浦东开发开放的大潮中，中美合资的上海通用（现改名为上汽通用）项目落地金桥，中美双方各投资50%，总投资达15.21亿美元。上汽通用是当时国内最大的汽车合资项目，被称作上海市的“一号工程”。

1998年12月，一辆崭新的白色别克新世纪轿车从上汽通用的工厂中下线，标志着上汽通用正式进入了量产阶段。上汽通用的新工厂从打下第一根桩到首辆别克轿车下线，仅用23个月，在国际上创下汽车整车厂建设速度之最。别克投产之初，零部件国产化率就达40%以上，质量毫不逊色于北美生产的别克。

在上汽通用成立之初，钱惠康还负责了合资公司第一个五年的战略规划。“现在看起来，当时我们制定的计划都太保守了，实际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

钱惠康还记得，在金桥建立第一家工厂的时候，周边还是一片农田，工厂前面那条路也是专程为建厂而开。继整车工厂之后，通用又先后建立了一家发动机工厂以及一家自动变速箱工厂——这是第一家由跨国车企与合资伙伴成立的自动变速箱工厂。

随着这些工厂相继成立，很多国际零部件供应商也看到机会，来到这里投资。例如伟世通、博世等通用全球体系的供应商，看到了通用对中国市场的信心与决心，跟随通用的项目来到上海，进行投资与发展。上海市“一号工程”的带动效应开始显现。

2009年全球汽车市场仍笼罩在金融危机的阴霾之下，钱惠康临危受命回到中国，出任上汽通用五菱执行副总经理。让他意外的是，中国市场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那一年上汽通用五菱的销量由2008年的60多万辆增长到100万辆，增速高达60%多。“这样的发展速度难以置信，令我印象深刻。合资企业员工努力、认真的精神，也让我由衷佩服。”

2015年，中国反超美国本土成为通用汽车全球第一大市场。此时距离钱惠康第一次踏上大陆，为合资建厂展开谈判，才刚刚过去10年。

“这么多年中国变成我们最大的市场，我们在全球的市场中也没有看到这么成功的迅速增长的案例。”在钱惠康看来，通用创下的“中国速度”得益于合资企业的成功。“我们与上汽集团始终秉持彼此尊重的态度，遇到任何问题，都是用双赢、共赢的方式去解决。双方的协商和决策都是为了我们合资企业的更好发展。”

钱惠康认为，合资企业模式为中国的汽车行业带来了剧变。“过去二十年，不管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大家的技术水平都有很大的提升，一起推动了中国汽车行业的腾飞，也为市场提供更多选择，惠及广大消费者。汽车合资的股比开放之后，中国汽车行业会有更多发展形式。对行业来说，竞争有利于行业健康发展，也为消费者带来更多选择。”

把创新带到中国

与其他汽车合作项目不同的是，通用汽车与上汽集团的合资不仅设立了制造工厂，还同步成立了合资的研发中心——泛亚汽车技术中心。建设整车厂与汽车研发中心双轨并行，当时在国内属于首开先河。

今天的泛亚，不仅是上汽通用汽车的设计与工程技术中心，也是通用汽车和上汽集团自主研发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钱惠康介绍称，泛亚在起步阶段，主要是为通用汽车产品和技术在中国的本土化服务，而随着创新能力持续提升、大量人才成长，其研发创新能力正面向中国以外市场辐射。

“正因为我们有这样的一个合资的技术中心，才能够更了解消费者的需求，更便于跟其他本土供应商或合作伙伴开展合作与沟通，这确实是我们的一大优势。泛亚对我们在中国推进本土化起到了重要作用。”钱惠康说。

“从研发策略上来讲，之前很多创新技术主要通过技术转让的方式进入中国。对有些已经相对成熟的本土化技术，泛亚可以直接开发，通过寻找强有力的本土供应商来实施落地。”钱惠康说道，“现在我们还有第三种合作开发模式，由通用汽车北美总部和泛亚携手合作完成。针对国内外市场需求共同点共同开发，更有助于实现规模化效应，控制成本提升效率，取得共赢。”

钱惠康认为，创新是未来增长的主要驱动力。2009年，通用汽车在中国设立了通用汽车中国科学研究院，作为公司全球研发体系的四大科学研究院之一，承担全球范围内的重要研发任务。

钱惠康相信，随着中国创新的步伐不断加快，通用汽车中国科学研究院未来将发挥更大的作用。“未来，我们也认为更多创新技术也需要联合国内跨界合作伙伴一起开发。互联网和通讯公司的技术可以与汽车技术互为融合，所以未来我们在中国会有更多机会与跨行业企业一起合作。”

据介绍，今年，通用汽车在上海嘉定参与了蜂窝车联网通信（C-V2X）跨通信模组、跨终端提供商、跨整车厂商的“三跨”互联互通应用展示。这是首例跨行业的C-V2X互联互通应用展示，也是基于中国车联网通信（V2X）网络层和应用层标准的首次展示。

行业拐点到来

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10月全国汽车销售238万辆，同比（较上年同期）下降11.7%，已经同比连续四个月下滑。有分析预测，中国汽车市场今年或迎来28年来首次负增长。

“短期的挑战是市场目前的波动。”钱惠康指出，增长速度的放缓标志着中国汽车市场进入了比较成熟的阶段，但这并不意味着增长的停止。“去年整个行业汽车总销量达到2800万辆，我们相信到2025年依然有希望实现3500万辆的销量，还是可观的增长。对于规模如此巨大的市场而言，目前经历的波动是正常的。从长期来看，我们对中国汽车市场的持续增长充满信心。”

钱惠康认为，不同的市场阶段也会孕育出新的增长点，机会将在消费升级和消费需求的多样化中诞生。“我们刚进入中国市场时，市场需求集中在三厢轿车，前几年SUV增长得特别快，以后也会有其他车型出现。另外一个很明显的趋势就是电气化，新能源车在后续几年会进入快速增长的阶段。未来的三五年，我们会尤其关注新能源车市场，再往后，就是自动驾驶这类先进的驾驶技术。我们将根据市场需求和法律法规的情况，在合适的时机把这些技术应用到我们的产品上。”

“我们希望把‘零事故、零排放、零拥堵’的企业愿景带到中国。在每一领域，都有不同的技术正帮助我们把这些愿景变为现实。”钱惠康说。

在今年上海举办国际进口博览会期间，通用旗下的雪佛兰Bolt纯电动车实现了中国首秀。据介绍，目前通用汽车在中国市场已经推出四款新能源汽车，包括凯迪拉克CT6插电式混合动力车、别克Velite 5增程式混合动力车、宝骏E100纯电动车以及宝骏E200纯电动车。按照计划，2016年至2020年，通用会在中国市场推出10款新能源车，到2023年通用旗下新能源车的数量还将再翻一番。

在“零事故”层面，通用汽车的全自动驾驶汽车Cruise AV目前正在美国旧金山等大城市进行实路测试，按照计划明年就能实现大规模商业化应用。另外，Super Cruise超级智能驾驶辅助系统可以在高速公路上让驾驶者在适当情况下释放双手并安全行驶。搭载了该技术的凯迪拉克CT6车型于去年在美国和加拿大市场上市销售，获得了消费者良好反馈。

在“零拥堵”方面，通用汽车于2016年在中国首次展示了包括V2V（车与车通讯）与V2I（车与基础设施通讯）在内的八项安全应用，并参与了国内首次跨品牌的V2X应用互联互通测试。此外，由通用汽车牵头并参与制订的中国V2X（车与万物通讯）应用层标准也于去年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