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朝美“金特再会”前密集穿梭外交，努力为达协议做交易

华盛顿当地时间19日，作为金正恩身边最重要的副手之一，朝鲜劳动党中央副委员长兼统一战线部长金英哲在第二次“金特会”召开前夕，顺利地结束了华盛顿之旅。此前一天，美国白宫宣布，将于2月下旬举行第二次美朝领导人会晤——这一会晤此前已两度推迟。

据韩联社1月20日报道，在走向贵宾通道时，返程的金英哲及其随行官员都对此行成果三缄其口。在其三天的行程中，热衷“推特治国”的美国总统特朗普没有就金英哲访美发任何推文；接待金英哲的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也对外保持了沉默。

不过，特朗普在19日接受记者采访时称，自己与金英哲的会晤“非常好”，“我们已经获得重大进展。”

2018年6月第一次金特会之后，美朝双方的谈判一度陷入停滞。美国坚持朝鲜需要进一步采取具体的无核化措施之后才能放松制裁，而朝鲜则认为美国应该先放松制裁，进一步拿出谈判的诚意。而随着第二次“金特会”的逼近，双方都意识到，只有拿出实际性的举措，美朝之间的谈判才可以持续下去。

“金英哲此次访问华盛顿，是要和美方商量出未来一年内甚至更长时间内的无核化谈判路线图。美朝都深知，第二次‘金特会’如果要召开，就必须要取得一些实质性进展。而从各方面的信息来看，双方很有希望在第二次‘金特会’上达成一些新的共识。”在谈及金英哲第二次访问华盛顿的目标时，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研究员刘鸣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指出。

“强硬派”受罕见礼遇

与金英哲第一次访问美国时显著不同的是，美国此次盛情招待了远道而来的金英哲。

据韩联社1月18日报道，金英哲于美国东部时间17日下午6点32分许乘美联UA808航班飞抵华盛顿。在机场，金英哲受到了高规格的礼宾待遇，不仅享受了森严的安保服务，美国国务院对朝政策代表比根、国务院礼宾负责人也悉数前往机场迎接。报道称，虽然美国国务院礼宾司一般负责接待部级以上官员的外交礼宾事务，但礼宾负责人亲自到机场迎候外宾比较罕见。

此外，金英哲一行人等下榻于华盛顿市中心的杜邦环岛酒店，距白宫仅有1.6公里。金英哲入住酒店时没有走正门，以避开记者。美方安排可谓精心。

刘鸣指出，目前正在国内面临各种政治危机的特朗普非常需要做出一些政治成绩，因此“面对金英哲——这一金正恩身边持较强硬立场的高官，美国想同时用‘哄’和尊重的手段，来使得朝鲜放心和美国进行谈判。”

与此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就在金英哲踏上访美之路的当天，美国时隔8年再次公布了其导弹防御评估报告。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7日报道，该报告提及了应对朝鲜洲际导弹(ICBM)的拦截计划，称 “朝鲜正在对美国的国家安全、外交政策以及经济持续造成特殊威胁，尤其需要警惕朝鲜针对美国本土的洲际导弹(ICBM)威胁”。

美国总统特朗普在17日并没有就这份报告作出过多评论。去年6月，在结束了和金正恩在新加坡的峰会之后，特朗普曾在推特上发文称，自己和金正恩达成了很好的协议，朝鲜的核武器将不再成为一个威胁。

尽管特朗普没有过多评论，但是特朗普政府官员们的表态显示，在第二次“金特会”召开前夕，此举无疑是美国正在对朝鲜施压。16日，美国副总统彭斯在讲话中表示，美国还在等待朝鲜采取更多无核化的具体措施。

美方对朝政策代表比根的紧凑行程

美国白宫18日发布消息，称美朝领导人第二次会晤将于2月下旬举行，会晤地点将在晚些时候公布。

美国白宫发言人桑德斯还证实，美国总统特朗普当天中午在白宫会见了到访的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委员长金英哲，讨论了朝鲜半岛无核化和美朝领导人第二次会晤等问题，两人的会见持续了约一个半小时。此外，美国国务院18日发表声明说，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当天上午在华盛顿与金英哲举行会谈，双方就推动落实美朝领导人在新加坡会晤中所做承诺进行了商讨。

然而，无论是朝鲜方面还是美国方面，都没有透露任何有关会谈的具体内容。

就在金英哲和特朗普以及蓬佩奥在华盛顿进行会晤后，瑞典媒体19日报道，朝鲜和美国代表将在瑞典举行工作会谈。而从双方的参与名单可以看到，18日还在华盛顿接待金英哲的美国国务院对朝政策代表比根也赫然在列。韩联社报道称，比根于瑞典时间19日下午飞抵瑞典——考虑到瑞典时区比美国东部时间还要早6个小时，比根行程可谓紧凑至极。

新华社20日引用瑞通社当天报道称，此次工作会谈内容将涉及美国总统特朗普与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的未来会晤等议题。但是，瑞典外交部没有透露此次工作会谈举办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也不愿透露除朝鲜外务省副相崔善姬之外的参会人员。

据韩联社21日报道，朝美双方在瑞典已于19日至20日连续举行了闭门工作会谈，且不排除延长的可能。考虑到近8个月来朝美无核化谈判陷入僵局，且第二次金特会举行在即，预计双方很可能在此次协商中展开激烈讨论。

韩国《中央日报》18日援引外交消息人士的消息称，目前美国政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第二次“金特会”的准备工作，但相较于外界对会谈抱有的巨大期待，目前美国方面更持谨慎的态度，希望在第二次“金特会”上取得实质性的无核化进展。

英国广播公司（BBC）19日分析称，特朗普与并非首脑级别的特使金英哲会面时间长达一个半小时，且此次会面与下次“金特会”会期非常接近，实属不寻常。

刘鸣认为，如果美朝之间要达成实质性的进展，美国手中还有不少牌，包括应朝鲜要求签署“停战协定”，以及美国适当地放开一些制裁，或向朝鲜持续提供安全保障、人道主义援助等。而作为交换，美国会要求朝鲜提交核设施清单，尽管这个核设施清单可能并不全面。

韩国釜山国立大学罗伯特·凯利教授（Robert Kelly）则对BBC分析道，此次特朗普团队如此谨慎，是因为在国内也受到了压力。特朗普在去年的会面没有把握好机会，即借由与金正恩会面，通过向对方施压取得足够的让步。“这次，美国政府内部的国家安全官员肯定会告诉特朗普说：‘如果你继续要与金正恩会面，你必须要求他给你一点好处。’” 凯利指出。

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朝鲜问题高级研究员斯科特·斯奈德对美媒表示，特朗普支持第二次“金特会”是意料之中的，因为第一次的“收视率不错”。但是想让第二次会晤也能成功，“标准要更高”。

美国或愿意与朝鲜做“交易”

韩联社1月20日报道，在金英哲访问华盛顿之后，第二次金特会的时间轮廓已经初现。韩国总统文在寅可能加紧斡旋，帮助朝美能在金特会前就无核化等焦点问题缩小意见分歧。

不过，美国在希望和朝鲜的谈判中取得实质性进展的同时，又将设置怎样的谈判底线，成为相关各方关注的一大重点。

去年11月20日，美国国务院东亚和太平洋事务局（EAP）和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亚洲区域发展局共同发表可《东亚-太平洋地区战略报告》，将朝鲜无核化分为长期目标和短期目标。报告中写道，“美国的长期目标是使朝鲜实现最终的、完全可验证的无核化；短期目标是朝鲜冻结核开发（freezing），停止核及弹道导弹试验和停止生产核材料，而且重点放在确保无核化的初期措施上。”

报告还强调了“美国政府将加强政治、经济上的压力，说服朝鲜放弃核武器和弹道导弹项目”的目标。韩国《民族日报》当时分析称，这暗示着曾一度将“先弃核”置于谈判“入口”的美国，对朝协商战略正在进一步现实化。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16日曾报道，在金英哲访美前一周，特朗普向金正恩写了一封信。尽管并未透露内容，这封信由专人递送至金正恩手中。而金英哲访美期间，很可能向特朗普转交了金正恩的回信。

斯科特·斯奈德对美媒分析道，第二次“金特会”目前“缺少一个关键成分”，如“幕后是否达成了某种理解，哪怕是在框架层面，能够为向前推进提供基础或理由？”目前还看不到这点。

上海社科院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李开盛分析道，目前美国可在两个方面与朝鲜进行谈判，除了上述的在一定程度上放松制裁、签署“终战协定”等，美国还可以将其对朝鲜弃核的目标调整为先要求朝鲜放弃洲际导弹能力而非全面弃核，尽管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在特朗普坚持’美国第一’的情况下，特朗普团队未必不会将此作为可参考选项之一。”李开盛说道。

特朗普当地时间19日说，他与金英哲的会面“非常好”，第二次美朝首脑会晤具体地点已经选定。据国际媒体此前报道，越南岘港、泰国曼谷、美国夏威夷和新加坡是热门的备选地。

17日，路透社援引两名知情人士的消息称，越南正准备欢迎朝鲜领导人金正恩2月对越南进行国事访问。18日，越南总理阮春福首次公开表示，越南乐意举办朝美第二次首脑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