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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火药桶为何熄灭?

2019-06-14 15:3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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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国际新闻已经很少有关于巴尔干的消息了。最近的关乎巴尔干的大新闻可能是2008年科索沃自治省(主要居民为阿尔巴尼亚人)宣布从塞尔维亚独立,西方国家予以承认,而俄罗斯、中国等至今未予承认。自科索沃战争结束以来的近20年里,巴尔干太平得很不像巴尔干了。

这个曾经的“欧洲火药桶”是如何熄灭并迅速崛起成为令人神往的旅游胜地的呢?

                                                                      图:杜布罗尼克

首先整体看一看巴尔干的状况。这片区域的北界是萨瓦河和多瑙河,东西南三面都是大海,陆地部分虽然只有50余万平方公里(比中国四川省略大一点),弯弯曲曲的海岸线却有9000公里长(约为中国海岸线长度一半),这里生活了约5500万人(与中国浙江省人口数量差不多),涉及的国家却有11个,民族也有好几十个,更是各类宗教信仰的博物馆。这就涉及接下来要介绍的出场角色:

                                                               图:巴尔干11国

                                                                      图:巴尔干11国

古代历史上在这一带活跃过的民族数量已经数不清了,有的是在这里居住,有的是路过。巴尔干半岛70%都是山区,少量的河谷平原和盆地都是支离破碎的,适合部落生存却不利于形成统一的文明,难以完全征服却适合作为缓冲地带。

几个主要的民族,靠西边的斯洛文尼亚人和克罗地亚人主要是天主教信仰,靠东边和南边的希腊人、马斯顿人、罗马尼亚人、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黑山人主要是东正教信仰,而阿尔巴尼亚人、波斯尼亚人、土耳其人因为历史上奥斯曼的原因主要信奉伊斯兰教。这是如今巴尔干半岛国家的现状。与历史上绝大多数时期一样,巴尔干的国家地图很难维持二十年不变化的。故事要从2500年前开始说起。

                                                                   图:希波战争

希腊vs波斯

巴尔干被卷入的第一场国际大战是希波战争。波斯帝国是兴起于今伊朗地区的强大帝国,向西吞并了两河流域的新巴比伦帝国,征服了以色列和埃及,还向北征服了土耳其,于是就和爱琴海东岸的一些城邦接壤了。当这些希腊城邦向那时候最强大的斯巴达求救时,希腊半岛上的城邦渐渐动员起来,与波斯展开了生死存亡之战。

并不占据优势的希腊城邦在斯巴达陆军和雅典海军的优异表现下让波斯帝国数次败北,再也不敢入侵希腊。雅典也因为这场持续半个世纪的战争成为和斯巴达平起平坐的霸主,进而又引发伯罗奔尼撒战争。最终的结果是雅典战败以及希腊城邦内耗,北部山地的马其顿国王腓力以其卓越的马其顿方阵征服了希腊半岛

马其顿以北的巴尔干山地,如今的阿尔巴尼亚人的祖先伊利里亚人、色雷斯人,还有保加利亚人和罗马尼亚人的斯拉夫人祖先都还过着游牧部落的生活,与南方的文明体发生交集并不多。来往渐渐活跃是因为匈奴人的西迁。

                                                              图:古代色雷斯地区

罗马vs日耳曼、匈奴

罗马打败迦太基和马其顿之后,巴尔干半岛基本上处于罗马的统治之下,从公元前2世纪一直到公元4世纪,这里是罗马军团驻扎的前线。罗马人的防御对象主要是日耳曼部落,比如哥特人。因为匈奴人的到来,整个罗马帝国的边境,包括巴尔干地区来了一次大洗牌。

先是匈奴人从蒙古高原沿着欧亚大草原来到黑海和伏尔加河流域,原先居住在这里的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被驱赶往南往西迁徙,后来匈奴人自己也到了巴尔干的北方,就是中欧一带。有两场战役不得不提。

一次是哈德良堡之战,是罗马人与哥特人之间的战争,也是罗马国运衰微的一个转折点。公元378年8月9日的早上,罗马皇帝瓦伦斯及其麾下的军队,离开哈德良堡,朝西北方向一路寻找从色雷斯南下的敌军。就在太阳高照、气温不断上升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敌人。这些人只是哥特的一个部落,而罗马军打头阵的右翼部队,却在中央以及左翼部队到达之前,就率先发起了攻击。罗马军损失了2位高官、35个大队长,以及占整个部队三分之二人数的官兵。瓦伦斯皇帝和几位大臣在自己的国土上吃了败仗而且葬身火海。从此以后,要将日耳曼人驱除出帝国国境,已经不可能了。战役发生的地方哈德良堡,就在今土耳其位于欧洲部分的埃迪尔内,大致方位是土耳其、保加利亚和希腊的交界处,也就是说,罗马皇帝是被敌人杀死在自己的国境内了。

                                                                 图:沙隆会战

另一场战争是香槟会战,发生在法国东北的马恩河畔香槟平原。这里也是罗马帝国重要的北部防线。公元451年6月24日,匈奴王阿提拉与罗马的埃提乌斯在香槟平原展开大战。后世也把这次会战称为“沙隆会战”。

阿提拉的军队成直线排列,左翼的是东哥特人,右翼是与东哥特人一样投靠阿提拉的蛮族兵,中军是阿提拉率领的匈奴骑兵团。他试图通过中军的冲击冲垮对方防线。而罗马军队这边,中军集中了其他蛮族兵,埃提乌斯亲自率领的左翼在山脚下布阵,右翼是老狄奥多里克率领的西哥特军队,试图通过中军顶住对方强攻,然后靠左右翼的骑兵包围对方。

只看布阵,这简直就是共和政体时代罗马军队战术的翻版,使人觉得这场会战将会打得宛如图上画的那样完美。然而,两军都为布阵耗费了太多工夫,战斗直到下午3点才终于打响。双方的战术都未能奏效,战斗变成了混战,最终成为一场伤亡惊人的会战。阿提拉回到自己阵地时神情沮丧,脱口说出干脆一把火烧掉阵地,跳进火里死了算了的话来。

                                                               图:8-9世纪斯拉夫人

 拜占庭vs阿瓦尔人、伦巴第人、保加利亚人、斯拉夫人等

拜占庭作为罗马帝国的延续,在西罗马灭亡后又持续了一千年之久(476—1454),其中在前面的五百年里,东罗马依然能将巴尔干作为重要的北方屏障经营,居住在这里的诸多斯拉夫系和日耳曼系的民族都在这个霸主的统摄以及东正教信仰的共同支持下彼此基本相安无事。但当东罗马衰微,所有的力量就开始活跃起来了。

如今巴尔干诸国往前追溯源头,多半都要追溯到中世纪的诸多公国和王国,比如10世纪的克罗地亚和达尔马提亚王国,12世纪的保加利亚王国,9世纪马扎尔人的匈牙利王国,9世纪的塞尔维亚王国等。这些王国都在拜占庭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夹缝中,后来还有奥斯曼帝国。

                                                         图:奥斯曼帝国

奥斯曼帝国vs神圣罗马帝国

15世纪以后主导巴尔干格局的是东方新崛起的奥斯曼帝国和西方哈布斯堡掌控的神圣罗马帝国。神圣罗马帝国从查理大帝的帝国演变而来,在法理上是西罗马帝国的继承人,却脆弱不堪,此时正值宗教改革运动的前夜,天主教的欧洲面临着分裂。奥斯曼在1453年攻下君士坦丁堡之前,巴尔干已基本沦陷:

1354年,土耳其奥尔汗率军渡过达达尼尔海峡,占领了加利波利半岛,并把这里作为进攻巴尔干半岛的桥头堡;

1362年,发动大规模军事进攻,占领拜占庭帝国重镇,并改名埃迪尔内,定都于此;此后又征服西色雷斯、马其顿、索菲亚、萨洛尼卡和整个希腊北部,迫使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统治者称臣纳贡;

1389年在科索沃战役中大败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匈牙利联军;

1396年的尼科堡战役中,一举打败了匈牙利、法国、德国等国的联军,占领巴尔干大部土地……

不过幸运的是,这时候有一个叫帖木儿的蒙古人在奥斯曼背后捣乱,不然,拜占庭帝国就要提前半个世纪灭亡了。土耳其人重整旗鼓,1444年,穆拉德二世(1421-1451年在位)在瓦尔纳战役打退了欧洲匈牙利、波兰的反扑,下一个目标就是拜占庭的首都君士坦丁堡。

1453年攻下君士坦丁堡之后,奥斯曼暂时停下脚步,向东向南分别打败波斯和政府埃及,紧接着又面向西边,一步步攻陷原本属于拜占庭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地盘:

1521年,土耳其攻陷贝尔格莱德;

1522年,占领罗得岛;

1526年,莫哈奇战役,击灭匈牙利君主国;

1526年,第一次摩哈赤战役得胜,并于1529年发动维也纳之围被击退;

1534年,土耳其人第一次试图征服突尼斯;

1551年左右,土耳其侵占的黎波里(今利比亚)

……

                                                                      图:世界文明

总结一下上述古代部分的巴尔干历史。古代历史的舞台是亚欧大陆,贯穿亚欧大陆的一片畅通区域是北纬45度上下的游牧带与农耕带的缓冲区。如果要给出明确的界限,在东部,这条分界线大致与长城平行;在西部,则是罗马帝国确立的莱茵河—多瑙河防线;在中央,则是黑海—高加索山脉—里海—阿姆河锡尔河流域—天山的漫长脉络而且界限飘忽不定。

所以情况就是,一旦出现两个大国崛起的现象,这两个大国之间的地带就会变为坟场。巴尔干是很好的例子。巴尔干的资源不足以支撑一个超大帝国,它的附近却又这样的资源,所以当几百里外的地方出现了帝国,就必然会渗透到巴尔干,既无法完全征服又无法让它独立,于是形成一种很诡异的缓冲地带,最好的策略就是变成战略同盟。

说到这种缓冲地带,我们还可以东亚秩序为例。当中国的王朝占据主导地位时,朝鲜半岛和中南半岛都在它的辐射之下,但是一旦出现一个挑战既有格局的新势力,比如丰臣秀吉的日本、新殖民帝国法国、明治时代的日本,就会出现1592—1598年的万历朝鲜战争、1883—1884年中法战争、1894—1895年甲午战争等,争夺的核心却是缓冲地带及其边缘。朝鲜半岛、台湾岛、越南都是在近代的新格局下成为“火药桶”的,而在古代,它们远不能与巴尔干、阿富汗这样的战略要地相媲美。

然后就到了近现代。

                                                               图:一战前的巴尔干

奥匈帝国及其背后的德国vs俄国vs奥斯曼土耳其vs英国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因为奥斯曼、奥匈、俄、英、法、德六大帝国在此的争夺而爆发,但这个争夺战的源头,早在一个世纪之前就开始了。19世纪初,俄国试图从北往南打通进入地中海的通道,奥匈帝国(那时候还是奥地利帝国,1867年才有奥匈帝国)也渴望向南拓展到亚得里亚海而占据了巴尔干西北部;英国和法国需要保住从欧洲通向亚洲的交通命脉比如希腊、苏伊士运河、塞浦路斯、叙利亚等,雪上加霜的是,这片地方在过去三四百年里一直是奥斯曼帝国的范围。

所以发生了1828—1829年和1877—1878年两次俄土战争,以及其间英法为了防止俄国在此区域势力过大而与奥斯曼一起发起的1853—1856年克里米亚战争。1912年第一次巴尔干战争表面上是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和门的内哥罗(黑山)四国联合对抗土耳其,土耳其丧失大片领土,背后也是其他几个大国乐见其成。紧接着,1913年,塞尔维亚、希腊、门的内哥罗、罗马尼亚又和奥斯曼帝国一起狠揍了保加利亚,因为保加利亚在前一次巴尔干战争中获得的领土最多,这样,第二次巴尔干战争的结果就是保加利亚把获得的领土都吐出来,同时塞尔维亚获利最大。

两次巴尔干战争没有引发世界大战的唯一原因就是英法德俄四个大国没有直接介入,但到了萨拉热窝刺杀王储事件导致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进而引发德国(支持奥匈帝国)和俄国(支持塞尔维亚)的对抗,进而引发英法加入混战,世界大战就爆发了。

世界大战因巴尔干而开启,这并不具备必然性,只是这个火药桶比其他火药桶更容易点燃全局。1618—1648年的三十年战争其实是一场局限于欧洲范围的世界大战,其导火索却是中欧的布拉格,新教与天主教激烈对抗的地方。而1939—1945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则是直接抛开巴尔干等边缘地带,延续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大国直接对抗,更加赤裸裸,也无需一个火药桶便可点燃。

                                                                        图:南斯拉夫

 苏联vs北约

按照雅尔塔协定的划分,英国人放弃希腊和土耳其,转交给新的霸主美国,而苏联得到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这中间还有一个特殊的联盟国家:南斯拉夫。南斯拉夫虽然是共产主义国家,却既非苏联的盟友,也非北约的盟友,它和第三世界走到一起,搞了不结盟运动,是一个自主性很强的“联合国”,颇类似一千年前保加利亚王国在拜占庭和神圣罗马帝国之间的那种姿态。

南斯拉夫和苏联有点类似,不是一个单独的nation-state(民族国家),而是若干民族组成的一个联邦国家。如果南斯拉夫一直存活下来,巴尔干的历史会变得单纯很多,我们就只需要了解希腊、南斯拉夫、保加利亚就足够了解巴尔干的历史了。然而,火药桶名不虚传,不会让热爱历史的读者轻易得逞的。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曾有过类似的南斯拉夫王国(塞、克、斯组成),而后来的南斯拉夫存在时间是1945—1991年,正好与冷战的年代平行。这不是巧合。

                                                                  图:米洛舍维奇

尘埃落定

1991年,苏联解体前后,巴尔干的平衡被打破,内部的民族主义能量爆发。

克罗地亚从南斯拉夫独立后爆发内战,是占多数的克罗地亚人与境内塞尔维亚人之间的战争。美国、欧盟等多方进行调停亦无果。1991年12月19日,塞族地区正式成立塞尔维亚克拉伊纳共和国。该共和国控制克罗地亚与波黑边境的塞族地区。武装冲突一直持续到1995年。该年8月,克罗地亚政府军占领了塞族共和国部分地区,12月各方签署岱顿协定,冲突正式结束。1998年,所有塞族地区重归克罗地亚。

波黑从南斯拉夫独立时,境内5个塞尔维亚人自治区宣布联合成立塞族共和国,独立于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之外,波斯尼亚人和克罗地亚人联合对抗塞尔维亚人,波黑战争持续了三年多。最后,谁都没有赢,这个国家被分为波黑联邦以及塞族共和国两个政治实体,依然是这三个主要民族。

塞尔维亚人在境外有不少人,但塞尔维亚人有他们自己的国家,就是塞尔维亚共和国,先是1992年南斯拉夫最后残存的南联盟,是南斯拉夫解体后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同组成的一个共和国,2003年更名为塞尔维亚和黑山,2006年分开成为两个独立国家。

要说巴尔干地区能够尘埃落定,享受近20年的和平,转折点就是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

科索沃是南联盟(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和国)的一块领土,上面生活的却不是塞尔维亚人,而是以阿尔巴尼亚人为主。在阿尔巴尼亚的支持下,科索沃闹独立,阿尔巴尼亚族激进分子成立武装组织“科索沃解放军”,开始运用暴力手段的分离运动。塞尔维亚共产党书记米洛舍维奇为首的南联盟和塞尔维亚当局采取强硬镇压措施,派遣大批塞族军队和警察部队进驻科索沃,试图消灭“科索沃解放军”。武装冲突升级,约30万人沦为难民。1998年年底,北约因米洛舍维奇的“种族屠杀”而以“人权高于主权”的口号开始介入。1999年3月到6月,北约进行了两个多月的空袭,米洛舍维奇撤出科索沃。

这场战争的结果之一是,以阿尔巴尼亚人为主的科索沃地区在这场战争后就脱离了塞尔维亚的管辖,由联合国接管并在2008年宣布独立。

这场战争的另一个结果是俄罗斯在后冷战时代彻底退出了对巴尔干的争夺,巴尔干成为北约的地盘。当巴尔干不再是两个帝国之间的缓冲带的时候,和平就降临了。

                      图:斯洛文尼亚布莱德湖岛Bled Lake,斯洛文尼亚境内唯一岛屿

与此同时,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希腊、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相继加入欧盟或申根协定,波黑、黑山、马其顿、土耳其都在努力加入欧盟,只有塞尔维亚比较尴尬,既不是北约成员,也不是欧盟成员。巴尔干这一片模糊不清的地带渐渐在经济上成为欧洲的一部分,军事上则成了西方世界的桥头堡,还成了全世界人都愿意去的旅游胜地。这听起来和图拉真时代的罗马帝国很像,是吧?

在欧洲的火药桶上行走的女人

丽贝卡·韦斯特,英国记者,旅行作家,《泰晤士报》,《纽约先驱论坛报》,《星期日电讯报》和《新共和国》等作者,也曾为女权杂志写书评,英国皇家文学学会本森奖章的获得者。由于她的才能,英国文豪乔治·萧伯纳惊叹于她的文学才华,美国总统杜鲁门钦佩她的新闻职业道德,“全球百大思想家”罗伯特·卡普兰以专著向她致敬。

                                                                    丽贝卡·韦斯特

1937年,韦斯特前往南斯拉夫地区旅行,她的目的是透过旅行看历史。正如韦斯特所说,“我知道,正是历史造就了现实,但我想看看它的进程是怎样的。”1941年,在《大西洋月刊》上刊登系列游记后,《黑羊与灰鹰》集结由麦克米伦出版公司首次出版。那时纳粹正大举侵略南斯拉夫,韦斯特于是在书的前言里高度赞扬了斯拉夫人抗击纳粹的英勇无畏,并且写下这样的句子:“致我那些不幸身亡或沦为奴隶的南斯拉夫朋友们。”

同年的《纽约时报》刊登了一篇书评,认为这本书“以孜孜不倦的洞察精神,从眼花缭乱的博学知识中汲取营养,忠实记述,激情而富有诗意。它探索了南斯拉夫的多面性,城市、村庄、历史和古老习俗,人民及其灵魂,还有它在我们当今世界的意义。”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西方人都是透过韦斯特的眼睛去认识巴尔干地区的,包括很多有影响力的政客。在美国版豆瓣Goodreads上,这本书的评分高达4.23(满分五颗星)。2000年,美国出版机构现代图书馆(Modern Library)将《黑羊与灰鹰》列为20世纪最伟大的非虚构作品。2007年,Condé Nast Traveler将其列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86本游记之一。

洛杉矶书评更是认为此书的分量相当于T.E.劳伦斯的《智慧七柱》和亚历西斯·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将保罗·索鲁和比尔·布莱森远远甩在身后。

书的名字,灰鹰代表手中的抗争选择(在塞族传说中,先知以利亚化身为拉扎尔肩头的一只灰鹰,指派他抗击奥斯曼军队,可惜惨遭对方血洗),黑羊则代表错误的献祭,结合圣经中亚伯拉罕差点用自己的儿子以撒献祭的故事,黑羊和灰鹰指向巴尔干悲剧,亦即,怀抱仇恨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杀害无辜并且用其换取利益,而无辜的人又偏偏急于殉道。韦斯特认为,接受悲剧本身,是斯拉夫生活的基调。

这本书有两个主题:一是南斯拉夫,二是其余一切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新旧欧洲的转折点,作为欧洲火药桶的巴尔干,在20世纪40年代前后的命运截然不同。本书关注了自14世纪中叶至“二战”爆发这段漫长岁月中的巴尔干历史。这片土地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蜕变为浸透鲜血和仇恨的信仰之地?一连串难解的谜团和困难又是否有迹可循?

《黑羊与灰鹰》以韦斯特在巴尔干之行的沿途见闻为线索,追溯了巴尔干历史上缘于民族、宗教、地缘等因素的内外政治纠葛与军事冲突;也在对当地居民生存现状的见证中,力图揭示当地各民族命运的悲剧之谜——巴尔干苦难之人的内心始终涌动着一股为神圣牺牲的、如鹰般汹涌的渴望,他们祈盼着,犹如被献祭的羔羊以毁灭的姿态达致永恒。这种独特的精神禀赋,指引巴尔干人超越苦难,也滑向了悲剧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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