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四川•历史文化】李后强 ‖ 《西游记》原型集中在四川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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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载《巴蜀史志》2019年第3期

《西游记》原型集中在四川汉源

李后强

中国古典名著《西游记》在国内外影响广泛，尤其是电视连续剧播出后更是家喻户晓。学术界对《西游记》的素材来源一直存在较大争论，后来由于时代原因暂时平息。现在都认为故事发生在中国甘肃、新疆和阿富汗、印度等地。实际上，稍加留意就知道，《西游记》里的场景不可能出现在西北地区，而主要是南方的地理生态气候元素，在几百年时间区间内地理环境变化不大。经过多年考证，我们认为《西游记》的素材原型集中在以四川汉源为核心的中国南方，共有八大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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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一

《西游记》是道教演绎的故事鲁迅先生曾说，中国文化的根底在道教。《西游记》把佛教纳入道家体系，显然是全真道的理念。道教的神仙体系是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耀十都。妖魔鬼怪都是道教延伸出来的人物和事物，《西游记》各路神仙基本借用正统道教神仙体系，不是佛教本身的人与事。道教是在中国古代鬼神崇拜观念上，以 黄、老道家思想为根据，承袭战国以来的神仙方术衍化形成。东汉末年出现大量道教组织，著名的有五斗米道（创于四川），祖天师是张道陵。中国道教神仙体系很复杂，各路神仙多达上万种，鬼怪更是无数。当然，关于《西游记》佛道问题争论也不少，但佛教肯定没有道教这样丰富的人物和故事。

玄奘法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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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二

《西游记》中的生物主要在南方比如大象、猴子、狮子、老虎、鹏鸟、鼋、猪、犀牛、芭蕉等，几乎都生长在中国南方，而不在西北。西北沙漠荒滩干燥，不适合这些生物存在；而南方具有生物多样性、物种丰富、气候多变等特点。古代巴蜀就有大象、老虎、狮子、犀牛，现在还有猴子、大熊猫，《山海经》许多故事发生在古蜀。西北地区因信仰伊斯兰教，“猪八戒”出现可能性不大。而四川是养猪大省，有各类品种的猪。其实《西游记》有三本，吴承恩写了一本，是继承前辈文献写成；唐三藏写了一本，全名叫做《大唐西域记》；而另一本《西游记》，就是丘处机弟子李志常写的《长春真人西游记》。这三本《西游记》都继承了张骞出使西域特别是记录了南方丝绸之路的故事。还有慧立和彦悰为玄奘写的《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也算是《西游记》，其中第一卷有“时天下饥乱，唯蜀中丰静”。唐僧、丘处机、吴承恩都崇拜张骞。汉武帝时代张骞在大夏（阿富汗）发现蜀国的蜀布和邛杖，感慨蜀人出国比他还早！但他走的是南方丝绸之路。

吴承恩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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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三

《西游记》女儿国在四川汉源周边自古以来，四川雅安有“雅女”、凉山美姑有彝族美女、甘孜丹巴有康巴美女（东女国）、凉山泸沽湖有摩梭女儿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雅安有“三绝”：雅雨、雅鱼、雅女，一切因“雅雨”而生。相传雅安自古“天漏”，女娲在此补天，力竭而亡。清代才子杜紫石曾写下《雅州赋》：“夫雅州者，……，二八俏丽兮，而谓之雅女。”相传雅安的女子是女娲后裔，女娲面容俊秀，体态婀娜丰韵，心地淳朴善良，因此雅女天生丽质，颇具灵气，犹如玉璞，虽未雕琢而自然辉生。曾有人这样评价雅女：雅女不同于都市女子，没有那种唯我独尊的高傲；也不同于乡村妹子，没有那种“把柔情和嚣张写在脸上” 的火辣。《西游记》的女儿国就在雅安汉源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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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四

《西游记》主角唐僧在成都大慈寺学佛5年历史上四川是许多统治者的避难之地。唐僧生于今河南洛阳，俗名“陈祎”，法号“玄奘”，被尊称为“三藏法师”，后世俗称“唐僧”。他 13岁跟随哥哥长捷法师在洛阳净土寺出家，许下宏愿“意欲远绍如来，近光遗法”。唐武德元年（618），玄奘和哥哥一起经子午谷、剑阁跋涉至成都城西的空慧寺（后更名圣寿寺）、城东的大慈寺学习佛经。21岁时，玄奘在大慈寺之东律院（多宝寺）受具足戒，成为正式僧人。据慧、彦二师《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述，玄奘与其兄长捷法师到成都后，住成都空慧寺。唐·道宣《续高僧传·玄奘传》亦云：“晚与二兄俱住益南空慧寺。”著名史学家陈寅恪于民国19 年（1930）发 表论文《敦煌本唐梵翻对字音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跋》，说唐三藏志游天竺（印度），经过益州（成都），宿空慧寺。因此，玄奘在成都空慧寺获授《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因寺中有石犀，空慧寺又称石犀寺、石牛寺。据西南民族大学文学院教授祁和晖撰《唐僧玄奘成都五年修习研究》考证认为，唐宋时期空慧寺规模宏丽，位于今成都市东西胜街及将军衙门等处，亦即现在成都市金河路57号与18号之地，当年唐玄奘就在这里卓锡（谓僧人居留为“卓锡”），5年修习佛法。期间，唐玄奘应该云游了青城山、雅安汉源、乐山峨眉等地。

全真派掌门人——丘处机 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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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五

《西游记》中金箍棒原型是都江堰的卧铁 《西游记》讲到孙悟空的金箍棒为东海龙王所给，是大禹治水时“定江海深浅的一个定子，是一块神铁”，这说明“如意金箍棒”是都江堰的卧铁。大禹出生在都江堰上游汶川、茂县等龙门山一带，这已是共识。孙悟空由仙石孕育而生，原型就是都江堰石像。因此，孙悟空可能诞生在都江堰附近。卧铁主要用来标记挖掘深度，这是秦代李冰“深淘滩，低作堰”的创造。从古至今，每年枯水期都要清除河道淤积泥沙。究竟挖泥沙挖到多 深合适呢？经实践，找到一个合适的深度，并埋上卧铁，以后岁修就挖到卧铁为止。这是金箍棒的来历。都江堰内江断流后，埋于飞沙堰对面凤栖窝处的4 根卧铁重见天日。其中，最老的一根埋于 明万历四年（1576），距今已 443 年。卧铁身上的凹坑是岷江水冲刷几百年留下的痕迹。据了解，这 4 根卧铁相距1.7米，各长4米，直径0.2米（一根卧铁重量为1977斤，金箍棒是 13500 斤，非常人能举），其高程比飞沙堰低 2.2 米。卧铁前身为石马，作为每年淘滩深度的标准，后来演变为卧铁。当年，巴蜀大地聚居的氐羌族人把白色石头作为一种神灵，制作为石人或石兽埋于水下。文献记载都江堰还有石人、石犀、石马、铁牛、铁龟等，最近在天府广场附近发现距今已有数千年历史的镇水神兽石犀，引发前所未有的关注和讨论。蜀王后裔李冰，亦为精通方术的道人。《史记·河渠书》云：“蜀守冰，凿离碓，辟沫水之害。”道教神仙传说以李冰为川东鱼凫人，乃本蜀中李家道之记载，不可否定。五代蜀王封李冰为太安王在青城后山，亦与道士李珏并崇为神仙。四川奉李冰为“川主”。今所谓“二郎神”，初为“氐羌猎神”杨戬，后为“李二郎”，宋为“赵昱”。《西游记》作者把卧铁作为金箍棒，把白石马作为唐僧的白马、白龙马，并创造了二郎神、小白龙等形象。

都江堰飞沙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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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六

《西游记》水帘洞和花果山是南方特色 《西游记》讲到花果山水帘洞位于东胜神洲傲来国，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故乡，洞内有石锅石灶、石碗石盆、石床石凳，中间一块石碣上，镌着“花果山福地， 水帘洞洞天”。众所周知，水帘洞和各种乳石是南方喀斯特溶洞的特征，西北没有。全国有很多花果山，特别是连云港市的花果山很有名气，但最靠谱的是雅安汉源、成都龙泉等地的花果山。《西游记》作者对水帘洞花果山的描写是：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虚窗静室，滑凳板生花。乳窟龙珠倚挂，萦回满地奇葩。锅灶傍崖存火迹，樽罍靠案见肴渣。石座石床真可爱，石盆石碗更堪夸。又见那一竿两竿修竹，三点五点梅花。几树青松常带雨，浑然像个人家。这里的翠藓、乳窟、修竹、梅花、青松等都是四川特产，其他地方少见。著名对联“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更是典型的四川道家语言。水帘洞应该有大瀑布，四川的瓦屋山、大渡河等地众多，贵州黄果树瀑布名气最大，西北少见。火焰山就是活火山和温泉。活火山全国有14 座，著名的是云南腾冲，至今还喷发火焰和热气。四川境内是温泉王国，几乎每一县市都有地热。《西游记》描写海洋较多，比如东海，实际上就是四川的邛海、九寨沟海子、岷江都江堰，还有汉源大渡河等 。电视剧拍摄也选择在九寨沟等地。

86版《西游记》取景地九寨沟珍珠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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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七

《西游记》的流沙河在四川汉源汉源古称黎州，唐代以花椒著名，周边有大渡河、流沙河、雅砻江、黑水河等。《西游记》对流沙河的描写：唐僧师徒三人行过黄风岭，来到一片平阳之地，只见一 道大水狂澜，浑波涌浪，师徒们惊叹不已。但见岸上有一块石碑，上有三个篆字，乃“流沙河”，腹上有小小四行真字：“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这里的“大水狂澜，浑波涌浪”，只有处于横断山脉的四川才有这样的海拔坡度。《山海经》记载“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后来逐渐用弱水来泛指险而遥远的河流，再到后来弱水引申为爱河情海。按照《山海经》的记载考证，大渡河的河水就是《山海经》的弱水，这里有著名的大渡河国家地质公园，各种奇特地貌和流速多样的河段，在咕噜村（古路村）有石母、石公等各种岩石造型。《山海经》出自蜀地。《海内经》提到“都广”和“建木”两个词。《山海经补注》说：“黑水都广，今之成都也。”“若水（又称弱水）即后之雅砻江”，这里实为大渡河。成都平原，就是 “一片平阳”；泥巴山或者夹金山可能就 “黄风岭”原型。传说“建木”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伏羲、黄帝等众帝都通过这一神圣的梯子上下往来于人间和天廷。专家认为，这种“建木”的原型，就是汉源的皇木，明代建设北京紫禁城的巨木就是 从汉源皇木镇砍伐，通过马牛拖下山到大渡河流入长江，再由运河送到北京。目前我国被称作“流沙河”的地方有 5处：西双版纳的流沙河，四川省汉源县的流沙河，河南省周口的流沙河，新疆塔里木盆地东北部焉耆回族自治县的开都河(古称流沙河)，甘肃省张掖市临泽县境内的大沙河 (古称流沙河)。我们认为《西游记》中描写的“流沙河”就是汉源流沙河，是大渡河一大支流。沙僧在人间流沙河兴风作浪，兵器就是桂树枝所作（降妖宝杖），玉皇赐给，汉源大渡河桂树很多。

汉源流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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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八

《西游记》中许多地名和场景在汉源至今留存这是最重要的证据。汉源县建制于公元前 97 年，至今有 2000 多年历史。县城富林镇，是旧石器时代文化遗址。“古牦牛道”述说着“南方丝绸之路”的悠悠岁月；太平天国、辛亥革命、万里长征，曾在这里写下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富林文化”“清溪文庙”“九襄石牌坊”古朴深邃，文化底蕴丰厚。《西游记》取的是“大乘佛教” 经书，从佛教传承来看，汉传佛教天台宗将开悟得道者称为“缘觉”，出身于汉源的 “辟支佛”是缘觉乘（乘即载运之意，载运修行的人，从迷到悟的方法与过程）的最高果位（最高境界）。这意味着在释迦牟尼成佛之后，汉源的“辟支佛”最能帮助修行人达成愿景。据传西汉宣帝甘露二年（前 53） 辟支佛诞降于汉水之滨（今汉源富泉乡兰家营），乳齿硕体，经年不语，后飞升于鸡冠山，觉摇拽不安，复飞佛静山乃安静。佛静之名，是其缘起，汉晋及隋为辟支道场。佛山龙佛寺，元明时毁于火，残存古迹迄今露于荒山林箐之中。除“辟支佛”、佛静山、皇木镇、贡品花椒、富林镇文化、大渡河、流沙河都在汉源外，还有晒经乡、晒经村、晒经石、黑水、花果山、河南乡、马托乡、托龙沟、花海果乡、二郎镇（沟、山）、万里乡、火草坪、文笔山、白马堡、象鼻子等与 《西游记》有关的地名，这在全国极为少见。当地有许多关于唐僧西天取经路过汉源的传说，有晒经石文化主题广场。相传唐僧去西天取经，回来的路上经书掉落通天河（实际是大渡河）水中，唐僧曾在此地晾晒经书而有晒经石，经卷上的字印在石头上，至今字迹犹存，清晰可辨。通天河，属于长江上游河段，下称金沙江，位于青海省玉树境内。大渡河，是长江支流岷江的最大支流，发源于青海省玉树境内，古代常常与通天河混淆。大渡河支流较多，流域面积在 1000平方公里以上的 28条，10000平方公里的 2条，河网密度0. 39。大渡河流域为中国地质灾害高易发区，有隐患点 2212 处，以滑坡和泥石流为主。大渡河水力理论蕴藏量丰富，可开发装机 2336.8 万千瓦。流域内资源丰富，著名的峨眉山、贡嘎山、海螺沟、金口大峡谷都有独特旅游景观。晒经乡古为邛都夷寨，位于县境南部，距县城 9.3 公里，面积 116 平方公里，人口 4347 人。农业主产水稻、玉米、小麦、薯类，发展大量经果林，包括苹果、核桃、花椒、枇杷等。

四川大渡河峡谷国家地质公园位于四川省乐山市金口河区、雅安市汉源县与凉山彝族自治州甘洛县接壤部位，总面积约404平方公里。

四川还有一种与孙悟空有关的非物质文化现象，就是川剧。川剧，起源于先秦，在清朝乾隆、嘉庆年间渐成气候。中国戏剧的瑰宝——川剧“变脸”，是与《西游记》中各路神仙魔怪、诸佛菩萨变化最为相近的绝活，是我国远古人类面对凶猛野兽，为生存把自己脸部用不同方式勾画出不同形态，以吓唬入侵野兽的技艺。川剧“变脸”的变化让人匪夷所思：一张脸刹那间可以变幻出 14张之多。其作为国家二级机密，也是中国戏剧界唯一一项国家机密。《西游记》也多以民间、戏剧形式表现，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变化”，尤其孙悟空 72变，脸一抹就秒换一副面孔。这与川剧“变脸”绝活几近相同。完全可以判断，《西游记》作者深入四川民间，受“变脸”的耳濡目染，而运用到创作中。

我们从神话学、河流学、地貌学、宗教学、生物学、社会学、历史学等角度研究发现，《西游记》主要取材于南丝绸之路，包括张骞、唐僧、丘处机等人西行故事，四川是重要场景，汉源是核心区和遗产地，都江堰可能是孙悟空诞生和金箍棒获取之地。

（载《巴蜀史志》2019年第3期 总第223期）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李后强（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党组书记、教授、博士生导师）

配图：方志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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