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者李荣融：首任央企大管家，明确表态不做“老板加婆婆”

12月21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获悉，国务院国资委原主任、党委书记李荣融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19年12月21日上午在北京逝世，享年75岁。

12月21日晚，国务院国资委新闻中心微博“国资小新”发文，沉痛悼念国务院国资委首任主任李荣融同志。

微博称，“荣辱不惊倾心于事业无怨无悔国资保值增值惠全民，融风化雨敬业于岗位有胆有识国企改革创新创一流。忠于党，忠于国家，忠于自己。荣融同志，一路走好！”

长江商学院大企业研究中心研究员李锦此前作为记者多次采访李荣融，李锦评价李荣融称，“他是中国国资国企事业一位里程碑式的人物，是当代国资体制与制度的开拓者与奠基式人物，是改革干将，也是真正的改革者。”

首任央企大管家

2003年4月6日，北京市宣武门西大街26号门口悄然挂出新成立的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的牌匾。

而首任央企大管家正是李荣融，这个至关重要的部门掌门人为什么会是李荣融？

据公开简历，李荣融，1945年生，江苏苏州人，1968年7月参加工作，1983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大学学历，高级工程师。

李荣融早期曾在江苏无锡工作，在无锡，他积累了20多年的基层工作经历。1968年，他从天津大学毕业后进入无锡油泵油嘴厂做了一名车间工人。很快，他利用自己的化学知识进行技术革新，提高工艺水平，在设备改造方面显示出才能，不久就被提拔为车间主任。20世纪80年代初，李荣融担任无锡油泵油嘴厂厂长，他提出：“工厂要成为全国一流的企业，就必须引进全国一流的人才。理念不突破，工厂就不能发展。”

此后，无锡油泵油嘴厂在全国招进了许多大学生。1984年，李荣融开始与德国博世公司谈判，引进汽车车用油泵技术，由此被人称之为无锡油泵油嘴厂“第二次创业的代表”。

1986年起，李荣融历任江苏省无锡市经济委员会副主任、轻工业局局长、计划委员会主任等职，后任江苏省计划经济委员会副主任。

1992年，李荣融调至国务院生产办公室生产计划局工作，后历任国务院经济贸易办公室对外经济合作司副司长，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秘书长、副主任、党组成员，1998年任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副主任、党组成员。2001年，李荣融任国家经贸委主任。2003年4月，李荣融被任命为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主任。直至2010年卸任。李荣融是中共第十六届、十七届中央委员。

据媒体报道，国务院提请人大审议的议案中对李荣融作出如此评价：“对基层情况和宏观经济情况比较熟悉。在国家投资重大基本建设、技改项目的稽查工作中敢抓敢管，取得较好成绩。组织领导和协调能力强，作风深入，注意调查研究，是国家经贸委主任的合适人选。”

不做“老板加婆婆”

李荣融在国务院国资委成立第二年的国资监管工作会议上讲话表示，国务院国资委的成立是第一次在国务院机构设置上实现了政府公共管理职能和国有资产出资人职能的分开，实现了权利、义务和责任相统一，管资产和管人、管事相结合，标志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取得了重大突破，标志着我国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那么，出资人在这个过程中承担一个什么角色呢，李荣融对角色有个非常有趣的说法，就是在2004年“两会”中提到的“不做老板加婆婆”。

李荣融说：“我们这个机构从国务院的授权上就没有授给我婆婆的权。因为它授予国资委的职责是履行出资人的职责。所以有关婆婆的职能，也就是社会公共管理的职能，国务院没有授权给我们。所以我们应该严格履行的职责是资产的收益权、重大决策权以及选择管理者的权利。所以从我们的工作上，为了防止出现直接干预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我们想做两方面的工作：一方面，从机构自身要充分认识自己的地位。因为我们机关的大部分职工原来从事的工作就是公共管理的职能。我想这个担心可能也是基于这个。另一方面，企业这一方来说，要加快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因为原来缺乏条件，原来缺乏出资人，不到位，现在从最高层，就是国资委的成立标志着出资人开始到位。”

李荣融认为，“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企业的法人治理结构同样要体现出资人到位。所以在企业没有完全建立规范的现代企业制度之前，我们国资委的任务是很沉重的。正因为看到这一点，我们有信心来把出资人到位这件工作作为我们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来做。我想随着出资人的到位，婆婆加老板这个题目就迎刃而解了。”

当代国资体制开拓者

李锦评价李荣融一个最大的功劳，是“中国国资国企事业一位里程碑式的人物，是当代国资体制与制度的开拓者与奠基式人物，是改革干将，也是真正的改革者”。

2003年国务院国资委成立的那一年，李荣融在一次会议上说其组织人员先后到24个省区市和10个省会城市进行调研，在这个调研的基础上建立了国资监管体系。

这一年中，先后出台了《企业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暂行条例》、《国有企业清产核资办法》、《中央企业负责人经营业绩考核暂行办法》、《企业国有产权转让管理暂行办法》、《关于规范国有企业改制工作的意见》等文件，从而建立新的国有资产监管体系基本框架。

在这个监管体系中，监事会制度是李荣融颇为看重的。

李荣融在上述会议中表示，“建立监事会制度，向国有重点企业派出监事会，是党中央、国务院为从体制上、机制上加强对国有资产监督作出的一项重要决策。”

李荣融说：“监事会对183家中央企业进行了实地检查，提交了监督检查报告和综合汇总报告，为加强对所出资企业的监管提供了第一手材料。”

真正改革者

李锦用过一句话来评价李荣融，其认为李荣融是一个“真正改革者”。

李锦说：“在李荣融任上，政企分开、国企监管、国企多元化发展、混改，国企投资经营公司等国资改革都得到了突破。”

在国务院国资委成立前，国资改革长期没有解决的国有经济布局过宽过散的问题，成为国务院国资委挂牌后的工作重点。

2003年10月，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积极推行公有制的多种有效实现形式，大力发展国有资本、集体资本和非公有资本等参股的混合所有制经济，实现投资主体多元化，使股份制成为公有制的主要实现形式。

在国务院国资委成立的头一年，李荣融就开始了央企的股份制改革工作。在上述会议中，李荣融表示，“中央企业通过规范上市、中外合资、互相参股等多种形式积极进行股份制改革，长江电力、中航科工、南航股份、中外运股份等中央企业控股公司先后在境内外上市。其中长江电力境内网上配售超额认购69.7倍，中航科工国际配售超额认购13.5倍。通过股份制改革特别是到境内外上市，中央企业不仅筹集了大量发展资金，而且实现了企业内部组织结构的调整和优化，促进了企业法人治理结构的完善，推动了现代企业制度建设。”

此外，央企的兼并重组工作也开启，2003年，国资委对11对22家中央企业进行了联合重组，以解决“中央企业存在的主业不突出、管理链条太长的问题”。

改革中还包括董事会制度，李荣融曾接受《财经》杂志采访时表示，董事会试点在他心里是排名第一的国企改革大事，他任上最大的成绩之一就是让央企的董事会制度从上而下获得了认可。

在李锦看来，李荣融被称为真正的改革者的原因是“之后的国资改革基本沿着李荣融的路子在走”。

李荣融在两会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国资委成立很合时宜，目标建立30－50个国际性企业集团。”

经过7年努力，他做到了，在其主管国资委期间，中国有35家企业进入世界500强，央企营业收入、实现利润、上缴税金年均增长率超过20%。央企总数从2003年的196户，缩减为123户；央企的资产规模由7万亿元增加到21万亿元，7年来央企累计上缴税金达到5.4万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