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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五百万分之一:疫情中的武汉返乡学生自述

2020-02-20 19:4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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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程波 武汉大学社会学院

据卫健委消息,截至2020年1月31日24时,全国累计确诊新型肺炎11791例,其中湖北省确诊病例占60%。早上醒来,看到这些依旧惊心的数字和严峻的形势,内心些许烦闷。从未想过当初只有几例的“武汉不明原因肺炎”,如今会蔓延全国乃至世界,给社会给个人带来了巨大的创伤。

一、前期不知不畏

最初引起我们注意的是2019年12月31日在新闻上看到国家卫健委专家组已抵达武汉调查不明原因肺炎,据此很多同学取消了外出跨年活动。在那之后,地铁和公交上有少数人且多为年轻人戴着口罩。2020年1月7日,专家组判定病原体为新型冠状病毒,与盛传的非典不一样,再加上“有限的人传人”诊断,让人松了一口气也就没有再过多关注。2020年1月16日,和同学一起赶早上8点的高铁回家,到了武汉站没多停留就开始检票了,排队的人很多但是鲜有人戴口罩。从武汉开往合肥的那节车厢上不超过十个人,看样子都是大学生,包括我在内都没有戴口罩,可见我们本身就没有很重视所谓的肺炎。但在合肥开往潜山的火车上有很多人,大学生和农民工居多,车厢内洋溢着返乡过年的愉悦氛围。回家后一如往常,1月18日和小姨家约好小年这天一起去外婆家扫扫墓、吃个团圆饭。那天街上人流很多,年货也摆起来了,很是热闹。

二、疫情“突然”严重

1月19日下午,在家看着新闻上说武汉新增病例在攀升,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妙。1月20日早上躺在床上看了一个小时的新闻报道:广东、北京也确诊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病例,20日晚钟南山院士在新闻直播上肯定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有人传人的现象,这在网络上迅速引起了社会的高度重视,尤其是年轻一辈的极度关注。这一天,我感觉疫情“突然”严重起来了。1月21日,其他省市的疫情地图陆续被标记,日本、泰国和韩国也通报确诊病例。作为重灾区的武汉,车站、机场、医院等场所纷纷采取了严格的措施,口罩出现脱销。疫情愈演愈烈,我和朋友们也显得越发担忧,因为从武汉回家的我们都不安全,我们开始自测体温并密切关注身体变化,互相打气并自行隔离。在焦虑的同时又被众多医护人员志愿奔赴一线感动着。

三、温暖与恐慌

1月22日下午,安徽确诊首例新型肺炎病例。傍晚时分,爸爸接到了来自村主任的电话,上报了我的身体情况和身份证信息。家里人也意识到了疫情的严重性,并去当地药房买口罩但被告知售完,便买了一包板蓝根以备不时之需。

1月23日一大早便看到武汉要封城的消息,瞬间惊醒。朋友说,半夜醒来看到封城就慌了,好担心啊,准备等会量个体温。是啊,疫情都演变到了要封城的地步。网络上关于封城早晚展开了激烈争论,一度引起强烈不适。可是在这种时刻,还有很多的医护人员驰援武汉、很多善良的人自发向武汉募捐物资,让人在病毒肆虐的寒冬中倍感温暖。23日上午接到村主任的电话,照常上报我的身体情况。此后每天上午,村主任的电话总是如期而至。

1月24日安徽启动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下午村医上门测量体温,并送了口罩。医生说,我们村从武汉回家的共有7人,下午都测了体温,目前大家的情况都很正常,不必过于担心。傍晚和家里人一起吃完年夜饭后,想去洗澡不被允许,妈妈说怕我感冒被送去医院。晚上却接收到了很多以前同学的关怀与祝福,心里一阵暖流。

四、年后的防疫行动

1月25日,疫情还在爬坡。往年大年初一是不外出的,但是要在村民组里互相串门。今年显得有些不同,每家都备好了瓜果,但是上门拜年的人极少。大多数人都自觉践行不出门的号召。本来爸爸妈妈只打算他们初二去一趟外婆家的,我留在家里。傍晚的时候,外婆打来电话让别去拜年了。至此,取消拜年活动取得全方位的胜利。晚上村里负责防控工作的干部也打来电话,叮嘱我不要出门,居家隔离。1月26日早上看到推送,安庆市于25日启动了一级响应,我所在的地级市潜山市也发布了所有节庆、婚庆活动和各类培训全部暂停的1号通知。据了解,我家周围的叔叔们没有收到村里的任何通知,但都自觉留在家中。1月27日早上,新闻报道26日潜山确诊1例、潜山市自17日起城乡公交线暂停。上午村里负责防控工作的干部打来电话询问我回家的路线和车次等具体信息。1月28日上午,潜山市的疫情防治指挥部的干部打来电话询问我的姓名、地址和车次信息,并嘱咐我不要出门。

1月30日下午,村里在重要路口安排相关人员值守。村民组组长挨家挨户地发放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防控明白纸。这是第一次严格意义上关于全村的疫情防控的通知。稍后村医来测体温,并额外给我家来带了三张纸,其中包括致返乡人员的一封信、肺炎疫情防控联系卡及发热患者就诊要求。可能是我们村尚未出现确诊和疑似病例,对于疫情的防控还主要集中于对武汉返乡人员的观察,且做法比较温和和人性化,没有出现在武汉返乡人员家挂牌和拉横幅的现象,主要是村医上门问诊和相关负责人员电话问候嘱咐。另一方面,在这一特殊时期村里对于其他村民的关注显得松懈,消息通知稍显滞后,在很大程度上不出门靠的是村民的自觉。

五、在信息流中清醒

在疫情严重期间,面对铺天盖地的疫情信息,曾每天和朋友们分享实时新闻,有过过度的焦虑与担忧,有段时间看到肺炎新闻就心烦。病毒所带来的后果实在太大,对人的心理创伤不容忽视。1月26日晚,“500万人离开武汉”这一话题引爆网络热点,一度引起了网友们的恐慌,一时间“500万人”成为众矢之,500万人从武汉逃离的指责讯息此起彼伏。但是我还听到了不同的声音,“春节流动人数往常也是如此”、“媒体报道能不能负点责,不要标题党”、“正常离开和逃逸是两回事”等等。绝大多数人的理性与包容让我释然和觉醒。在疫情的阴霾之下,我们更需要努力看清现实。

作为众多武汉返乡人员,理应自觉响应国家号召,积极配合社区调查,主动劝诫亲朋好友居家隔离。面对过于残酷的信息流,我们应当适度关注和保持清醒,不要被舆情所裹挟。

有很多坚强又可爱的人在守护着武汉,也有很多暖心且善良的人在支持着武汉。武汉加油啊,期待我们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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