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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节,我们专注“性别”,而不仅仅是“女权”

2020-03-08 08:5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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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是生物学上的概念。一个人是男性或女性,是因为他们的性器官与基因而定,即生理上的男或女。相较来讲,性别是心理学或文化上的概念,是每个人对于自己或他人所具有的、显露的男性化与女性化特质的一种主观感受,是一种性别认同。

语言与性别研究之间的结合,就是在探讨“性别”是如何被讨论和言说的。例如男人、女人、男孩、女孩等,他们是如何被称呼的,别人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是如何被谈论、如何被描述,以及如何被书写的……性别不是单纯的男女,而是被谈论和书写的对象,是一套思想、一套意识形态、一套价值观和标准,同时也是一套刻板的印象与理解。

因此,性别是多样的,而非单一的。正如西蒙娜·德·波伏瓦在《第二性》中所特别强调的那样,性别是后天由所处的历史时代和社会文化所影响和建构而的。她在书中写道,“人非与生俱来是女人,而是变为女人”。她的观点强调,性别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人们在历史和社会文化框架下,通过教育、法律、习俗、宗教、媒体等形式逐渐获取的和习得的。Cameron(1996)强调性别可以转换,不能预先设定性别。女人不是天生就是女人,而是逐渐“变成”女人。人们在参与和从事社会实践或读写实践的过程中,不断地调整自己的行为,来适应所属社区的要求,并逐渐形成其性别特征。

这种建构性别多样性的观点,在西方媒体塑造的男性特征沿革中表现尤为明显。例如,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电影里的男性主角外形大都是络腮胡、长发,而性格都粗狂、暴力、强悍,以《终结者》中的施瓦辛格为代表。八十年代,007号特工邦德则开始带有更多的情感,并以英俊的外貌为骄傲。而相较来讲,当代流行的男主角,如美国队长,则留短发、使用一些化妆产品、时尚穿着,而且更具有温柔的特质。

扬之水在《无计花间往》中分析中国宋词时,也表达了中国文化中性别上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思想。在评价南宋男性词人特征时,她写道“何谓词人、词心?大约提起词笔,必先换一种思维方式,换一套语言符号,换一副观世的眼观,及至转换自己的身分,犹如须眉扮演蛾眉的反串。在此意义上也可说,词的世界是由男性营造出来的一个女性的世界。”这段话也鲜活而又生动地说明了宋词是当时男权世界里,男性表达和宣泄情感的途径。扬之水的诠释也从侧面说明,性别是一种自我表达与呈现,而非男与女的截然不同的区分。

所以,“性别”实在是社会性的,随着社会和历史的变化而更迭的动词。它描述的是一种或一系列行动及行动的结果。在《坏女孩:违背道德规则的认同》一书中,美国黑人女孩常常使用违背道德规则的语言习惯或假装她们具有但实际上不一定具有的超越罪恶的能力,来挑战西方现有的一些霸权分类,例如白人、男性、中产等。这种通过语言来展现性别特征,抵制某种话语的行为体现了个体能动地应对话语的过程。

这些年,性别话语有了很大改变。Gauntlett对男性和女性杂志进行了分析。他发现人们通常认为男性杂志的内容是穿比基尼的女性、足球和啤酒。而事实上,现代西方男性杂志则更多包含两性关系应如何处理、饮食、心理、时尚和健康的生活方式。通过对以上话题的讨论,这些杂志希望能够构建一种当前社会所期待的理想中的男性形象,即聪明、健美、知识渊博、乐于为他人考虑、享受极限运动,并能够在任何事中获利。此外,这些男性杂志的风格也并非包含了传统观念中的强悍的语言,而是充斥着幽默和反讽的风格。这样的风格摒弃了男性感觉“被告知”的担忧,而更好地满足他们自我感觉无所不知的心理。

相对来讲,现代女性杂志则更多地强调“女性力量”。理想中的女性应该是“有吸引力、姣好、独立、聪明有智慧”的女性。尽管女权主义是这些女性杂志的一个元素,但也并非是全部。很多年轻女性认为,女权主义是她们母亲那代人的产物。她们要发展她们自己的语言来应对性别不平等。Gauntlett在对杂志的分析中充分地展示了当前影响男性和女性的话语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一方面,男性杂志较以往更倾向于在保有男性基本特质的情况下,培养他们成为合格的女性伴侣。换句话说,更具有所谓的女性特质。另一方面,受女权主义的影响,女性更为独立和自信。换句话说,更具有所谓的男性特质。

现实生活中,无论男女,我们都不得不努力地去抵制一些性别的刻板印象的语言。

刻板印象一:男生适合学理科,女生适合文科

公平地说,在语言描述和言说“科学家”这个身份的时候,无论男女都没怎么占到便宜。

人们对“数学家”的印象并不总是积极而肯定的,常常带着“怪胎”这种刻板印象,例如“年纪大、白人、中产、非同性恋者以及与穿着和姿势奇怪、精神状态欠佳、不善社交、性格古怪等。”此处,你也可以联想一下《生活大爆炸》这部剧。倘若分析国外四部有名的电影《美丽心灵》《派》《拦截密码战》和《心灵捕手》这四部著名的数学家电影,其中的数学家也是“男性、无趣、沉迷于不相关的事物、社交无能以及不成功的异性恋者。女性在这些电影中要么是战利品,要么是伴侣。”

女性更多地时候被划在与高智商人群相关的话语之外。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女性参与到自然和社会科学工作中去。即便如此,女性科学工作者经常会被特别强调或被冠以“另类”性别。

尽管如此,当代从事科技的女性形象较之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Steinke曾对1991到2001年对从事科学、工程和技术相关的女性为主导的电影进行了分析。所检验的电影尽管仍然遵从传统固有形象,把女性科学家和工程师塑造得较为柔弱,但影片中的女性们面容姣好、年轻、有吸引力,而且有较高的社会地位。事实上,近年来在中国无论是纸质媒体还是新媒体读写环境下塑造的女性形象也都更具积极特色。她们有学识、能言善辩、坦率、奋发、自信、能干、有创造力、独立。这些形象的创造有可能会给年轻女性树立正面的榜样,有利于她们把未来的职业设定为科学家和工程师。当然,电影中也展现了女性在职业生涯中所面临的巨大压力。所检验电影中,大部分的女性科学家和工程师都是单身。如果他们结婚或晚婚,大部分也没有子女。很少有电影把女性科学家和工程师描述成职业母亲。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彰显了当代女性所面临的困境,即女性应该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同时这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为什么职业女性会面临家庭还是工作这样的两难处境,而有家庭的男性似乎从未面临这一问题?

刻板印象二:“男强女弱”很有道理。可怕的是女生也觉得有道理

Attane在2012的研究中,中国三分之一的受访者(其中女性33.3%,男性34.0)都不否认‘男强女弱’或‘男性能力天生比女性强’这样的传统话语。女性家庭地位和角色的相关话语也使得女性角色被较多地固定在家庭上。这些话语包括“男人应该以社会为主,女人应该以家庭为主”(2010年男占61.6%,女占54.8%)“干得好不如嫁得好”(2010年,男占40.7%,女占30.2%)。2000年到2010年,认同上述语言的人,数据不仅没有降低,反而还有所增加,趋势和倾向性也没什么改变。具体数据可见下图。

这些话语的潜在意蕴是男性努力工作,服务社会是天经地义。更多的女性将这些话语内化为他们对家务劳动的认同。2010年调查显示,工作中的女性在家务劳动上消耗的时间是男人的三倍,而很少有人对此时间分配表达不满。事实上,85.2%的女性宣称对其在家务劳动中的地位感到满意。

图片来自于Attane, I. Being a Woman in China Today: A Demography of Gender. China Perspectives, No 4 (2012), pp.5-15.

女生学习成绩更好,于是女生受很好的教育,于是男女很平等

在英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叶发布的数据显示,尽管男女考试之间的成绩有了一定的改进,仍有更多的女孩儿在GCSE成绩上要比男孩儿高很多。在2013年,在GCSE分数上,72.3%的女孩儿获得A到C的成绩,比男孩儿的63.7%高近十个百分点。

这一点的确表明她们的学习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青少年女性较高的学术成绩可能会导致她们对自己的不自信和潜在能力的丢失。尤其是在一个组群里,相较来讲,男孩儿更容易在一组中获得领导者的角色,更能够使得本组专注于某个任务,更容易对新的话题发出动议。在大多数类似的情况下,女性常常选择保持缄默。

这两天,在网上浏览。无意中发现某网站提前预备的3月8日这天给女性推荐的书单。第一本的核心词是“母亲”,第二本核心词是“管家”…… 此后,就实在无法浏览下去了。这无异于3月8日这天,女性朋友们集体去学“缝纫”。

那这天我们该做点什么呢?

疫情过后,选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组织女神们去靶场打个枪;组织男神们去绣个花。

参考文献:

[1] 西蒙娜·德·波伏瓦. (2014). 第二性.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 扬之水. (2011). 《无计花间往》.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3] Attane, I. (2012). Being a Woman in China Today: A Demography of Gender. China Perspectives, 4, 5-15.

[4] Bucholtz, M. (1999). Bad girls: transgressive identities. In M. Bucholt, A. C. Liang, & L. A. Sutton (Eds.), Reinventing Identities: The Gendered Self in Discourse.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Inc

[5] Cameron, D., 2005. Language, gender, and sexuality. Applied Linguistics 26(4),482–502.

[6] Evans, K. S., Alvermann, D., & Anders, P. L. (2010). Literature discussion groups: An examination of gender roles. Reading Research and Instruction, 37(2), 107-122.

[7] Gauntlett, D. (2002). Media, Gender and Identity: An Introduction. New York: Routledge.

[8] Steinke, J. (2005). Cultural Representation of Gender and Science: Portrayals of Female Scientists and Engineers in Popular Films. Science Communication, 27(1), 27-63.

[9] Wodark, R. (2015). Gender and Language. In J. D. Wright (Ed.), International Encyclopedia of the Social and Behavioral Sciences (pp. 698-703). Oxford: Elsevier.

本期责编 | 盛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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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观点 | 女神节,我们专注“性别”,而不仅仅是“女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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