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Logo
下载客户端

登录

  • +1

误与大学导师相恋后

2020-05-25 18:19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字号

>>> 人人都有故事

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1140个作品

作者:谖草

配图:电影版《昼颜》

表姐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生,是我们这个城市最负盛名的大学的工科博士。虽然自认为还很年轻,虽然对相亲这种形式非常抵触,但我还是答应了下来,或许潜意识里是为了自救。办公桌上,送来审阅的小学生读本里,我看到一句非常应景的话:“要想除去杂草,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上面种上庄稼。”我决定去播种自己的庄稼。

我到学校门口与他碰面时,他立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的鞋跟——净身高一米六八的我,穿的是一双平底瓢鞋。我有些不敢往他身边走,就这样和他保持着一人多的距离,尴尬感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我六神无主,平生第一次相亲,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矮我半头的他,同样小心翼翼地拿捏着自己的站位。我们绕着绿幽幽、臭烘烘的“护校河”走了一个来回,进行了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无效交流后,我礼貌地告辞。之后,我们再无联系。

次日傍晚,我被表姐约谈在一家春饼店。她对我表达了歉意。她也只是听说那个小伙子在她朋友的公司帮着做项目,做事踏实,专业好,日后有潜力和前途之类的,便寻思着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打断了表姐的话:“姐,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在意身高,关键是他的家乡口音重,他说话我也不太能听明白。”

“那快拉倒吧,没想到还有语言障碍,是姐对不住你。”

三十六岁的表姐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豁达干练,不小家子气,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更堪称见过世面。也许是压抑了太久,已然到了一个临界点,也许是表姐对待感情的洒脱态度让我松弛下来,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然将捂在心里好几年都快发霉的秘密告诉了她。虽然实际上,这么多年里我们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只是活跃在彼此妈妈的口中。

世上所有的秘密都是忧伤的,因为秘密中的欢欣不能与人分享炫耀,苦痛更不能对人宣泄抖露。长大成人,很多时候就是从保守并承担一个秘密开始的,所以,秘密的反义词不是公开,亦不是坦荡,而是童年。

我的童年终结于那个雾霭沉沉的冬日午后,老谢紧锁着眉剖析着新写实小说里的爱情,他说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那一刻,在那个给研究生授课的方桌上,我的左手距他的右手咫尺之遥,中间却有万丈鸿沟。“爱”从他的嘴里出来似乎被镀上了一种神奇的魔力,那么磁性,那么魅惑,我忍不住想听他嘴里吐出更多的“爱”,来自一个严肃、自持、沉郁而又才华横溢的男人的“爱”。不敢奢望有朝一日,他会看着我的眼睛说出这个被他施了法术的字,我却控制不住地奋力在他面前表现得更独立、聪颖、有个性——我知道,那是他喜欢的女性的样子。

我自知在处理两性感情上不是有禀赋的人,只有一股不合时宜的蛮力,命运却偏偏没有分派给我一段简简单单、明明朗朗的感情,或许即便有,它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我自己挡在了心门之外。所以,我只能遇见老谢,一个大我十六岁的已婚男人,我的大学导师。

为了漂亮地完成他布置的文学评论,我戴着耳塞枯坐在图书馆,简直是以一种宗教般的虔诚,生生将灵感逼了出来。他收到我发去的评论后,惊喜地将它挂在了自己的博客上,还附上了一段热情洋溢的鼓励的话,那段话至今我甚至还能背出来。当一个人身上既承载着你对自身价值的认可,又关乎你对自己情感的探索,你怎能不在他这片沼泽越陷越深。

直到那节课结束后的几年后,我无数次在下班途中拥挤的公交车上,望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出神,来这座城市七年了,以后,这其中会不会也有属于我的一盏呢?可一想到那为我点灯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顿觉意兴阑珊。有时也忍不住遐想,有生之年会有那么一天吗?我们能突然忘记什么“发乎情,止乎礼”,不顾一切地拥抱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刻。

二十四年来,从没有什么人或事让我如此迷狂和痛苦。每天我盼着回到那个出租屋的最大理由,就是可以在没人注视的空间里放开了哭一场。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烈日下繁华的车水马龙,我亦会忍不住鼻子发酸。想想自己真是没出息,跌在一场跨越了大半个青春的暗恋里,怎么都拔不出来。如此沉重的痴想,对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处?

将这个秘密倾吐出来后,我长舒了一口气。表姐沉默了一会,说:“我认为可以适当流露一下。他若有意,你也算得到了呼应,对自己有个交代。他若不接这个茬儿,你也就死心了。总比你这样把自己憋出病来好。”

她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我,笑了出来,“孩子,真不是多大个事。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在你这个年纪,你又是好女孩当惯了,才会觉得这些成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她说得一点没错,过了很多年,我才悟出来。就像阑尾炎手术,当然不是什么大手术,可对一个操持手术刀几十年的老医生和一个刚迈出校门的实习医生来说,做起来的轻松程度和最终达到的效果,当然是不一样的。

就在被表姐醍醐灌顶后,我的机会来了。

我所在的文化公司老板早就听说老谢在业内的大名,知道他是个能踏实做事的人,所以我一入职,就被授意“抓”住老谢,以备展开长期合作。

如此一来,我与老谢的联系相比于我在校时反而更密切了一些。毕业前我们的关系谈不上好,他会在别的老师和学生面前称赞我是他最有才华的学生,在我面前却一贯冷淡,有时甚至会表现出有些不耐烦。而我这人自尊心强到令自己都讨厌,又天生敏感,心里还有那点儿见不得光的恋慕在作祟,种种心绪纠结在一起,整个研究生三年都是在悲喜不定中度过的。

从知道自己要被派去给老谢送合同开始,我就在考虑得体、自然、不突兀、可进可退的“流露”方式。令我挫败的是,所有的勇气在约定之日的前一晚溃退了,因为我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在根本上就不得体的事情上,怎能奢望它有得体的发展呢?焦虑万分地辗转反侧了半宿,一个梦改变了我和他的走向。

隆冬时节响晴的上午,遍地结冰的街头,老谢掉进了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井里,我蹲在井边紧紧地拽着他的手,企图把他拉上来。身边人来人往,我声嘶力竭地呼救着,可是所有人仿佛跟我们不是同在一个世界似的,冷漠地自顾自走路,对我们视而不见,我感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手上的重量越来越轻。我在一声尖锐的喊叫中惊醒了过来,抹了把脸,汗水和泪水黏黏地混在一起。

天色刚刚放亮,那一刻,我忽然坚定起来,不管是劫是缘,如果这注定是我缠绕不休的命运,那么这个南墙,我去撞。

老谢的办公桌前,一向语速飞快的我磕磕绊绊地对他讲完了这个梦,我坦然看着他,仿佛从他嘴里说出什么,都不会再影响我的情绪,因为我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无论是先前几年的隐忍,还是这一刻的流露。时间在寂静中失却了真实的长度,我和他之间仿佛陷入真空。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忽然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我几乎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就缩回了自己的手。尽管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为这个人、这段情,赴汤蹈火了上千个日夜,可是一旦活生生的他靠近,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有些畏惧和排斥。

他依然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抱了我一下,然后在我的额头上啄了一下。他的眼镜片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紫色,透过镜片投过来的目光炽热,他一只手拉着我走向平时他午休的那张床。我真的有些懵了,爱他敬他仰望他许多年,可是我幻想的爱情不是这样的,太快了,快到懵懂青涩如我,也顿然明白,这一切,不是因为爱情。

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天的我,竟狼狈地逃了。

僵持了近四个月,除了两封公事公办口吻的邮件,我与他没有其他音信。我以为他因为多年树立起来的形象被自己破坏了,无颜再面对我。很久之后,他才对我坦言,更多是因为身为一个男人,遭到无声的拒绝,产生了受伤的感觉。可见当年的我,对男人这个物种的确是知之甚少。

我被派去济南出差,七个多小时的动车,一路上乱七八糟的事想得脑袋发沉,正想闭目养神放空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老谢的名字在屏幕上出现。他愤怒不已,因为他在网上搜到了我废弃已久的博客,发现几年来我对一个叫“老杨”的人深情款款地诉说衷肠。他觉得我把他当成了老杨的替代品,从字里行间看,这个老杨像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他感到巨大的不适。

看着他喷薄而出的控诉,我才意识到,他这是起了醋意,一时间却无从解释,下车前,我只回了他一句:“你从来都不知道,从十九岁起,你就是我唯一的故事。‘老杨’是你的代号。”

在济南舜耕山庄的几天,是我工作后为数不多的纯粹快乐的时光。去开会的人里,我属于年龄偏小的,在会上发言时的镇定和从容赢得了同行前辈的好评,风声很快传到了老板那里,他发来热情洋溢的鼓励短信。早饭后等待小组讨论的空当,看着窗外金秋时节亮晃晃的肥绿叶片,还有后院里细脚伶仃并不十分美艳的孔雀,我由衷觉得生活真美好,即便没有称心如意的爱情。

如果换个地方让自己重新开始,我的人生未必没有转机,但我到底还是在复杂难言的心情中回到了那座城市。我快步走向排起长龙的出租车等候区,手里的拉杆箱猛地被人夺走,胡子拉楂、一脸憔悴的老谢居然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对视了片刻,他抱住了我。这一次,我没有推开他。我还不太懂他,但这并不妨碍我继续孤注一掷地爱他。

我们开始了对彼此的疯狂补课,从出生到现在。我与他之间有隔了十六年的光阴,隔了三千多里路的故乡,之前作为师生的了解,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自幼父母离异的他,说起寄宿在姑妈家上学时,晚饭后全家都守在电视机前看《射雕英雄传》,只有十岁的他用冷水洗刷一桌子的锅碗瓢盆,心里满是难以释怀的委屈。大学毕业后,他在南方小村子里教中学,一锅白粥撑一天,背考研单词时饿得头昏眼花,却依然鼓励那些十几岁的孩子:“老师和你们一起努力走出这里!”几经失败,在三十五岁那年,他终于成了他们村子出来的唯一的教授。

我凝视着在不惑之年敞开内心最软弱处的男人,心想,无论最后我们走到了哪一步,都不能伤害到他。他的人生已多风雨,苦恋一场,我能为他做的,就是不要让自己沦为他中年之时袭来的另一场风雨。

然而,风雨还是猝不及防地来了。老谢的妻子趁他睡着时翻看了他的手机邮箱,发现了他写给我的信。他在信里说,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年纪里,因为想念一个人而淌眼泪,他从没这样爱过一个人。这对一位妻子来说,自然无异于晴天霹雳。

“我只是急于从那个继母在的原生家庭中早点独立出来,就这样在二十多岁时,还没完全成熟的时候就潦草地结了婚。没想到,婚后的生活更不平静。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老谢不止一次沉痛地提起他的婚姻。可我深知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自己处于这个难堪的位置上,说什么都显得不太恰当,于是只能默默地倾听。

这段感情本身正入佳境,但事情暴露了以后,我和他的见面变得困难了起来。对老谢而言,这件事确是有老房子着火的意味,而我当时也被夙愿得偿的恋爱冲昏了头。在外力的挤压下,我们都开始了和自己,也和对方的斗争。

我不忍心结束,却又不愿承受这样的身份给自己带来的羞辱,这层意思到了他那儿,便被解读成了逼迫。实际上,我对这段感情的出路的频频追问,的确隐隐流露出逼迫的意味,这当然会引起老谢的警觉,乃至于恐慌。

那段时间,我第一次开始直面自己这客观上确实见不得光的身份,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比如加入了豆瓣上的小三联盟,每天从对其他“同类”的苦乐的观摩与感知中,缓和自己的痛苦,也悟一些相处之道。那里成了我隐秘的心灵加油站——我知道我终是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着了贪婪的道儿,不再满足于曾经拥有,一旦拥有,就更不想放手。

在感情上着了魔的人是很可怕的,看似仍在生活的常规轨道里勤勤恳恳地运转,心却早已脱了缰,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不同程度的应付,只有那个法力无边的心魔能调动起自己所有的劲头。而敏锐地觉察到这种变化的老谢一边像催婚的家长一样督促我和别人交往,一边却又继续在我身上用情,无端地猜疑着我与其他人的关系,并为此折磨自己也折磨我。

相处久了,彼此性格里的黑洞开始显露,吞噬着那一点儿偷来的可怜的甜蜜。他非常在乎别人对他的一举一动的看法,敏感多疑,情绪不稳定。我缺乏安全感,在爱情里用力过猛,放任自己以爱之名伤人亦自伤。无论何时何地,我们能立马进入争吵模式,而这种事一旦开始,就能以意想不到的力量激发出人性中最自私的一面,因为谁都戒不了贪——他贪他苦苦奋斗半生得来的周全体面,我贪我挣扎了大半个青春终于柳暗花明的爱情。

我抓住机会声讨:“我知道你压力很大,可是我的处境你考虑过吗,而且我永远只能在你面前活泼开朗、乐观坚强,稍微流露出一点低落的情绪,你就比我更烦躁,认为我在以弱相逼。如果你家里有像我这样状态的人,你可能会更理解我一点。”

“我家里的人?你觉得我家里的人就好过吗?你觉得你就那么无辜?”他反应很快,开始反击。

“我当然不是无辜的,可是全世界的人都有权利指责我,唯独你没有。就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你作为共犯也无权站在审判席上。”

“有人强迫你吗?你也是个成年人了,都是自愿的吧?”他的话已经很难听了,仿佛我是向他索要青春损失费。

争吵,和解,就这样周而复始地循环。只要我不触碰他维护家庭领土完整的底线,他就给我一时的岁月静好。我若心照不宣地接受这一点,就该坚定不移地执行,不要将真实的心情形之于色或宣之于口。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我们俩早已过了看到对方跟自己袒露真实自我便欣慰不已的阶段,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平稳过渡,直到两个人中比较勇敢的那个说出最后那句话。

老谢一直有个愿望,想给自己出一本白色封皮的精装书;我一直有个愿望,想在那家被炒得很火的“全市最美书店”给他做一场新书发布会。这个五月本该是值得纪念的,因为还没到月中,我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我们和其他嘉宾一起在台上侃侃而谈,回答着记者的提问。在老谢说话的时候,我有瞬间的恍惚:这是我的老师?我的恋人?我们曾彼此爱过怨过,又在这样纷乱的光景里共同完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大功告成后的第十三天,我的死缓期被宣告结束。

为了实现我们这桩共同的心愿,我倾注了太多的心血,直到那年除夕下午还在为他打磨稿件,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这样心甘情愿地付出,并甘之如饴。他总是眼角眉梢漾着笑意地说,书出来之后要送我一份“大礼”,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份神秘的大礼,原来是所谓的卸磨杀驴。

我从不敢去仔细揣摩这个问题:如果这本书做到下一年、再下一年……是不是我的死缓期也会随之延续下去?比起始乱终弃,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利用,哪怕是夹杂在其中的一丝一毫。我掩耳盗铃地执意为自己这一场荒唐又痴狂的苦恋,保留最后的脆弱美好。

他在我面前恢复了一贯示人的儒雅风度,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还以为他又是在例行关心我的工作,脱口而出:“也没什么特别打算,暂时不想跳槽……”

他打断了我的话:“你没有打算,那好,我告诉你,我有。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以这种关系见面。”他好久没有这样跟我说话了,面无难色,底气十足。

虽然心理准备做了几年,但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我还是真真切切地有天旋地转之感。我怔了半晌后,再出口的话却有些莫名其妙:“再过六天,我就三十岁了。”

在他女儿马上就要高考的节骨眼上,他来了这么个大动作,难道不怕惹出乱子来吗?当然,他不是这么缺心眼的人,缺心眼的那个是我。一个自视清高、自诩爱惜羽毛的人,耗时多年做了一件不那么清高、不那么爱惜羽毛的事,最后能选的路只有一条——打落牙齿和血吞。或许他正是看透了我这一点,才敢不择时间地宣告游戏结束,老子不玩了。

我的三十岁就像一个惨烈的肇事现场,他赶在可能被追责之前,逃逸了。

今年我三十五岁,没有离开这个从十七岁起就接纳了我的城市,用自己的收入付了一套小房子的首付,买了一辆代步车,把父母从边陲小镇接了过来,再也没有见过他,但偶尔能在本地媒体上看见他携妻女参加文化活动的照片,删掉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和微信,至今未婚。

某个将雪未雪的冬日下午,在忙碌间隙再次翻看过去我和老谢的往来信件,忽然就心生一念:我常看的一个公众号正好在征集情书,不如把这些信略加整理投出去。稿酬不低不说,我更想知道,读者在不知前情的前提下,会如何看待这样的感情?

后来,那篇文章获得了非常可观的阅读量,很多读者留言说自己为这些浸透了爱情悲喜的文字而动容,说他们因此又相信爱情了。我不知道,如果他们了解到这些情书的真实背景,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那原本被他们视为珍贵爱情的故事,会不会转瞬之间就变得面目全非?被他们赋予美好想象的作者,会不会一下子变成众矢之的,被喷得体无完肤?

在层层叠叠的动情的评论中,一条评论让我从受欢迎的热潮中迅速冷却下来。尽管它点赞数寥寥、仅有几个字。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为自己被读懂而欣喜,还是为自己被看穿而心惊。

那条评论说:“无论如何,一颗真心总是该被善待的。”

他说,无论如何。▎

(作者注:本文系作者根据当事人口述撰写而成)

    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http://renzheng.thepaper.cn。

    +1
    收藏
    我要举报

            扫码下载澎湃新闻客户端

            沪ICP备14003370号

            沪公网安备31010602000299号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