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17刀的命案告破

“我闭着眼睛乱砍，砍了多少刀，我也没有数。”

2020年5月9日下午，江西省新余市分宜县公安局，涉嫌杀害13岁少年的袁芬岚被押下警车，手铐脚镣哗哗作响。

“我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鼻子，才发现没气了。”

惊慌、后怕、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一时间汹涌而上。

袁芬岚抱起死去的孩子边哭边说：“怪只怪你的父母！”

她曾想砍死自己，但是下不了手。又试图跳河自杀，在河里站了几分钟后，因为怕死，踉踉跄跄爬上了岸。

“我不该杀这个小孩。这30年，我一直吃素，想为自己赎罪。”

犯案后，她背井离乡、东躲西藏，每次警笛响起，或有警察从身边走过，都会不自主地双腿发软。

这一切终结于今年5月8日15时30分。在袁芬岚躲藏的出租屋内，办案民警破门而入，为这场30年前的命案画上句号——

“不得了，小根真的被杀掉了！”

1990年4月13日下午5点多，江西省新余市分宜县洋江镇坊塘村，村民李富贵正在农田里耕田。

突然，大女儿跑进田里，大喊道：“爸爸、爸爸，赶紧回家，袁芬岚到学校把小根拖走了！”

“拖到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

意识到不对劲的李富贵一路狂跑回家，骑上自行车直奔洋江镇，一路上逢人就打听：“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

一直找到深夜11点多，袁芬岚和儿子李小根依旧无迹可寻。想到袁芬岚生性还算老实，李富贵估计她不会拿儿子怎么样，当天晚上并没有报警，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又发动亲属，一起找儿子。

“不得了，小根真的被杀掉了！”

听到岳父的喊叫，李富贵头脑一片空白，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冲向案发地——

在车田村委黄泥坑杉树林的山沟里，李小根仰躺在草地上，身上多处被砍，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周围到处是飞溅的血迹。

经法医鉴定，死者身上有17处伤口，主要集中在头部、脸部、颈部。在死者附近，办案人员找到了一把木柄砍柴刀和装刀的袋子。而犯罪嫌疑人袁芬岚，早已不知去向。

“那个小孩很老实的，读书也还可以，下课了经常帮家里放牛。”

儿子被害后，李富贵和妻子的关系日趋紧张，整整3年没怎么讲话。“后来，她偷偷喝农药自杀了。”

担心凶手再次作案，李富贵的两个女儿也不敢去学校，小学没毕业就回了家。

家破人亡。一个家庭的命运由此改变。

“我杀人了”

李富贵一家和袁芬岚同住坊塘村，仅一墙之隔：在这个不到100人的小村庄，按照辈分，袁芬岚的丈夫还要喊李富贵一声“堂哥”。

那么，袁芬岚为什么会挥起砍柴刀，劈向隔壁13岁的堂侄子呢？

这起血案，在坊塘村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一时间众说纷纭。

案发后，分宜警方立即启动了命案侦破机制。

经调查了解到，袁芬岚的丈夫在新余市城区某公司上班，常年不在家，袁芬岚独自抚养两个小孩。因为是隔壁邻居，又沾亲带故，李富贵有时候会帮袁芬岚干点农活。一来二去，两个人发生了私情。

李富贵的妻子得知后，大发雷霆，和袁芬岚吵了一架，冲进去砸烂了她家里的锅、热水瓶、水缸。

“后来还是村干部调解的，我们赔了她64块钱。”

从此以后，两家人就不怎么讲话。

李富贵告诉民警，案发前一天，一名宜春的老板来到他家里催他还赊账的烟钱，老婆知道后就骂他，还含沙射影骂了隔壁的袁芬岚。

“她可能是听到了，受了刺激。”

办案民警随后找到袁芬岚的丈夫，得知袁芬岚曾于案发当天在他宿舍住了一晚，告诉他“我杀人了”。

但他不信，也根本没细问，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发现袁芬岚已经离开了，不知所踪。

追捕袁芬岚成为破案关键。

案发当月底，办案人员意外截获了一封袁芬岚从上海寄给丈夫的信。信里袁芬岚“深感内疚”，表示是自己连累了丈夫，连累了家庭和孩子。

办案人员随即出动，在上海蹲守摸排多天，却一无所获。

茫茫人海，袁芬岚究竟在哪儿呢？

人像对比揪出命案逃犯

30年来，分宜刑侦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但“嫌疑人袁芬岚未能归案”，却成了他们的一个心病。

“从警以来，没有看到过那么残忍的场景……”

谈起这场30年前的案子，分宜县公安局副局长袁毅强记忆犹新，“凶手当时已经疯狂，没有一丝人性。”

自“云剑2020”行动命案积案攻坚战打响以来，袁芬岚再次被列为重点目标逃犯。

“犯罪嫌疑人只要还在人世，就肯定会和她的儿女联系。”

沿着这个思路，办案人员重点从袁芬岚的血亲中寻找突破点。经全面排查，发现袁芬岚的两个孩子在广东深圳登记了户口，却全部改了名字，现分别在浙江及广东定居，鲜少回分宜。

顺着这一线索，民警盯上了一位叫“易玲”的女子——不仅同在深圳，还与两个孩子偶有联系。

“‘易玲’会不会就是袁芬岚？”

办案人员拿着一张袁芬岚的老照片，与“易玲”的身份证作比对，发现其外貌特征与袁芬岚极其相似。

经人像比对后，终于确定，“易玲”就是袁芬岚。

多次遭打骂，她打算先动手杀人

事不宜迟，分宜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马上组织民警，前往广东深圳做调查，最终确定，袁芬岚在深圳坪山经营小摊生意。

2020年5月8日15时30分，办案民警在坪山新区的某出租屋内，一举抓获命案逃犯袁芬岚。

落网之初，袁芬岚拒不承认，坚称自己是深圳人。直到民警用已掌握的证据对袁芬岚展开攻心战，她才意识到铁证如山，自己犯下的罪行无从抵赖。

据袁芬岚讲述，案发前，她与李富贵发生私情，其妻夏珍香知道后，对袁芬岚多次打骂，并扬言要杀死袁芬岚和她的两个小孩。

袁芬岚听后，便萌生了先动手杀人的想法。

案发当天上午，袁芬岚在洋江镇家中备下柴刀，用布袋裹好，便赶至洋江镇下塘小学，将李富贵和夏珍香的儿子李小根骗至附近山上，从背后出击，用柴刀在李小根头部、背部连砍数刀，致其死亡。

杀人后，她独自逃往上海、厦门等地，以打零工为生，日夜担惊受怕。

1993年逃至深圳后，她改名换姓，以“易玲”的身份生活至今。

“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迈入花甲的李富贵，终于盼来这一天。

（文中李富贵、袁芬岚、夏珍香、李小根均为化名）

长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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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蚌埠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