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暗中观察”从没被发现？这只是你的错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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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王泽昊 应用心理学学士

段锦云 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教授

运营/ 杨晓

在地铁上、在咖啡厅、在排队等待、在参加聚会时……我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观察和注意着身边的人。公众场合中，我们会花费时间去注视甚或揣摩他人：猜测他们的职业，猜想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甚至去想象他们的经历。然而，尽管我们会如此观察别人，却不太会去想：其实自己也正在被他人“暗中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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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逻辑角度来讲，事实上，我们观察别人的时间和次数，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不可能高于其他人观察我们自己的时间和次数。这并不难理解，因为在你关注其他人的时候，可能会有更多人在关注着你。但是实际情况却是：人们通常会认为自己观察别人多于别人观察自己，而这种认知上的偏差被心理学研究者称为“隐形斗篷幻觉”（Invisibility Cloak Illu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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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证明这种幻觉的存在，研究者进行了多项实验（Boothby, Clark, & Bargh, 2017）。实验结果无一例外，都表明：无论是在候车室，在食堂，抑或是在朋友们的身边，人们对于“观察”都会有这样的信念：1）相信自己比其他人有更多的观察行为；2）相信自己比其他人更少被别人观察；3）认为自己观察别人多于别人观察自己。也就是说，当人们在审视世界的时候，会相对地忽略自身的存在，就像是身处一件“隐身斗篷”的庇护之下。

那么“隐身斗篷”为什么会存在？心理学研究者对此作出了相应的解释。

首先，人们更倾向于认为自己非常善于观察社会，觉得自己比别人更擅长观察；并且在注视着别人并思考的同时，别人不太会做同样的事。这是因为，比起别人，人们对于自己的观察行为有着更大的心理易得性，对于自己心理过程的一些组成部分，包括感觉、目的、动机等，都更容易察觉得到。这也是产生另外一个心理现象——自我中心偏差（egocentric bias）的原因之一，比如，人们往往在合作项目中认为自己的贡献要多于他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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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之，因为人们更了解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对于这一部分的记忆和理解会更加深刻。与此相对，人们很难通过他人紧闭的双唇洞悉他心中的诸多想法；对于其他人的行为，我们只能通过对外在表现的观察来进行推测。因此，只要对方不是一直盯着你看，你大约不会想到，他此刻可能也正在思考关于你的事情。

“隐身斗篷”存在的第二个原因，在于观察这个行为固有的社会性。你一定会经常与你的家人、朋友分享一些想法，当然也包括你对他人的观察。但是，在甲和乙聊天时，甲更愿意和乙分享他对于丙的观察与想法，却极少分享他关于乙的观察与看法。这一定程度上是出于礼节，但是更多的在于顾及双方的面子，毕竟在大多数情况下，对你的谈话对象评头论足，并不是一件有礼貌的事。就像当我们觉得自己注视的目光被对象发现时，我们会立即移开视线一样；我们在饭店里偷听另外一桌的谈话，或者注意聚会上某个人的时候，也会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力求不会被人察觉。因此，我们甚少能从其他人那里得到别人观察自己的信息，比起已知的自己观察别人的情况，自然也就少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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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对于自己更少成为被观察客体的错误想法，来源于另一个重要因素——人类的身体构造。人们在视觉上是面向这个世界的，人们自己身体的存在，很大一部分是被“编辑”于视野之外的，而这是其他人所看得见的。这不单单是由于眼睛的位置，更是因为大脑处理信息的方式。举个例子，当你合上一只眼时，你可以用睁开的那只眼看到那侧的鼻子。同理，当你合上另一只眼，睁着的眼同样可以看到这一侧的鼻子。但是当你睁开双眼，鼻子就不再出现在你的视野当中了。这是因为，大脑已经习惯于看到鼻子，但由于没什么“作用”（对眼前的行动），就将其忽略掉了。

我们的感觉器官更倾向于让我们接受周围世界的变化，而作为一个信息接受主体的我们，更容易忽略自己也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个客体。我们视觉系统的力量就是如此的强大，就算是同一个人，当他处于明亮的灯光下时你对他的印象，和当他处于昏暗的灯光下你对他的印象，都是截然相反的，而这种感受能够给我们编织出一件“隐形斗篷”，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今后当你在“暗中观察”别人的时候，也要想到，此时可能有更多双眼睛也在注视和观察着你；别幻想身上有“隐身斗篷”，其实那只不过是“皇帝的新衣”——什么都没有。

参考文献：

Boothby E.J., Clark, M.S., & Bargh J.A. (2017). The invisibility cloak illusion: People (incorrectly) believe they observe others more than others observe them.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12(4), 589-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