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澧医改践行“生命至上”

●孕产妇死亡率连续4年为零，两顽疾正得到有效治理

生命时报记者 李迪 王冰洁

“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始终把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在经历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后，湖南临澧人民对习近平总书记讲话精神感受尤为深刻。最近一年多，临澧县委县政府把群众“少生病、家门口能看好病”，作为办好群众“急难愁盼”突出问题来解决，积极推进紧密型县域医共体建设，整合县域医疗资源，改革体制机制，不断提高医疗保障水平，有力提升了全县人民的健康获得感和幸福感。近日，《生命时报》记者来到临澧，对当地医疗卫生新体系进行了深入采访。

力争大病不出县

9月5日晚，临澧县合口镇84岁的黄婆婆突然晕倒，被送到合口中心卫生院急救，诊断为心肌梗塞，需尽快开展介入治疗，但乡镇卫生院没有手术条件。

合口中心卫生院马上启动集团内双向转诊工作机制。这是临澧2019年9月开始实施的医改措施，由县级医院联合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整合成临澧县人民医院医疗集团、中医医院医疗集团，实现优质医疗资源共享。合口中心卫生院隶属后者。

临澧县人民医院门诊楼大厅展示着医共体的组织架构。

接到转诊需求后，县中医医院立刻响应，黄婆婆直接从绿色通道进入病房，病情得到及时控制。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的专家受邀来临澧为老人装入心脏支架。9月17日，记者看望黄婆婆时，她的生命体征很平稳。老人的女儿感慨地说：“如果没有集团内的快速转诊，母亲也许就不在了。”主治医生罗承勇告诉记者，截至目前，已有10多例类似病例通过县乡双向转诊获救；遇到复杂手术，他们一般通过“医联体”邀请上级医院医生前来诊治，每年也有20余次。

高效转诊的背后是信息技术的支撑。临澧县卫生健康局局长朱国财告诉记者，临澧在全省最早建立了全县统一的医疗信息平台，建立了包括远程会诊、影像诊断、心电诊断等7个共享中心。以黄婆婆为例，接诊前罗永勇便能在中医医院心电中心，直接查看合口中心卫生院的心电图检查数据，提前了解病情。一旦基层卫生院遇到复杂病例可以向县级医院提出会诊请求，通过视频得到指导。

医共体运行机制还要求县里的医生定期下乡。临澧县人民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徐芳告诉记者，她每个月要去对口乡镇卫生院工作10天，先查房后坐诊，解答当地医生和患者的治疗困惑。“医共体运转后，90%的心脑血管病患者能在县内得到救治。”

9月17日，湖南临澧县中医医院两位医生（左）来到医共体内的佘市桥中心卫生院查房、出诊，与卫生院医生（右）交流诊疗注意事项。

建设紧密型医共体可以提升基层医院服务能力和水平。虽然临澧县运转医共体机制还不足一年，但效果已初步显现，乡镇住院人次占全县的53%，县外外转率下降7%，“小病在乡镇，大病不出县”的愿景初步实现。由于乡镇卫生院医保报销比例高，所以与外转率同时下降的还有看病费用。

村医上门管慢病

9月18日，记者来到合口镇澧阳社区卫生室。卫生室有三间房，里里外外都很整洁，药柜里的常见病用药比较齐全。村医蔡铁清正在里屋接诊，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十几岁的男孩，自称头晕、拉肚子。蔡铁清给他量了体温，看了看喉咙，把了会儿脉，诊断为胃肠型感冒，开了两盒药，并嘱咐多喝水多休息。男孩的爷爷说：“头疼脑热找蔡大夫都能解决，方便又放心”。

9月18日，临澧县溧阳社区卫生室村医张雪霞正在为患者诊治。

张雪霞是蔡铁清的妻子，也是一名村医，平日里的主要工作是帮村民管理慢病。她介绍，辖区共有50多名高血压患者、十几名糖尿病患者，她会定期免费为这些患者测血压、血糖。如果患者没有按时来卫生室检查，她就打电话提醒，或直接上门服务。多数人经过健康指导，调整生活习惯，规范用药，血压、血糖都能达标。

慢病管理需要长期、规范进行，“湖南省基层卫生信息系统”是村医的好帮手，会定时提醒哪些患者到了监测时间。该系统也是对村医的考核，慢病管理是否切实执行，测量记录有无准确填写，都会抽查。如果工作完成得好，卫生室每年可以得到几万元的公共卫生政府补助，作为激励。

夫妻二人已在合口镇兴隆村工作20多年。蔡铁清说，起初卫生室是仓库改造的，特别简陋，如今全县村卫生室实行标准化建设，并且房屋产权实现公有化，配备了器械，硬件条件天翻地覆。“我们虽然看的是常见病，但也承担着医疗风险。”蔡铁清说，为提高村医诊疗水平，临澧每年都会组织两次村医培训，卫生院每月都会召开村医例会，这是对“软实力”的提升。

张雪霞说，近几年，上级部门一再强调“医防融合”的重要性。为此，他们向乡亲们免费发放健康手册，每年组织60岁以上老人到卫生院免费体检，人们的健康意识越来越高。

孕产妇死亡率连续4年为零

从2018年1月开始，临澧县妇幼保健院为农村35~64岁女性免费进行“两癌筛查”（宫颈癌和乳腺癌），不少女性因此受益。39岁的卢女士就是其中之一。卢女士在广东打工，2018年10月返乡，碰巧遇见村里的妇保专干宣传“两癌筛查”，本着“随大流”的想法参与，没想竟然查出了宫颈癌。当年11月，卢女士做了手术，由于癌症属于早期，不用做放化疗。

该院保健科主任徐书琴告诉记者，2019年，临澧为6711名农村妇女进行“两癌筛查”，查出各类妇科病3712例，其中宫颈癌14例、乳腺癌4例，还有若干宫颈癌癌前病变，所有患者都进行了跟踪随访，督促进一步检查治疗。今年的“两癌筛查”，截至9月底，已查出14例宫颈癌、7例乳腺癌。

高危孕妇入户面访，也是妇幼保健院的一项重要工作。9月18日上午，记者随徐书琴、产科医生尹鸿平、当地妇保专干，来到合口镇龙池堰社区一位高危孕妇的家中。24岁的邵女士怀孕36周，由于严重肥胖、甲状腺功能减退，被归为“橙色”高危产妇。徐书琴解释道，她们用5个颜色（绿黄橙红紫）将孕妇进行分级管理，橙色及以上高危孕妇必须每季度入户面访，确保母婴安全。

由于接近预产期，邵女士走出来时，身子看起来很“重”。尹鸿平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开始量血压、测胎心。邵女士担忧地问：“感觉最近胎动少了，会不会有问题？”尹鸿平轻声解释道：“别担心，到了孕晚期，胎动是会少的。”邵女士松了一口气。检查结束后，医生告诉她情况良好，但也督促少吃甜食，不能再胖了。面访中的相关信息妇保专干现场记录，通过手机上传到信息系统，实现跟踪管理。

9月18日，临澧县妇幼保健院产科医生尹鸿平、合口镇妇保专干入户面访高危孕妇。

从9月18日到23日，徐书琴一行完成了对全县17个乡镇77名高危孕妇的入户面访，并邀请省妇幼保健院专家对全县高危孕产妇每月进行系统评估，提前干预。基于这项工作的扎实推进，临澧孕产妇死亡率已连续4年为零。

克服两个顽疾

临澧医改初步取得成效，离不开县委、县政府的高度重视，将分散在多部门的职责整合，实行宏观、集中决策，协调解决问题和困难。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临澧医疗长期存在两个顽疾。一是人才缺乏。别说高端人才，就是诊治常见病的普通医生也不够。二是医疗资源有限，且缺乏科学统筹。临澧县人民医院和县中医医院此前床位紧张，两家加在一起也没有700张床位，与当地45万人口不太匹配。医疗设备等资源也很有限。

这些问题不仅困扰临澧，也是很多县域医疗的通病。临澧县在县域医共体建设的实践中，也慢慢摸索出一点经验。

资金投入尽全力。扶持不局限于县级医院，而是兼顾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以及公共卫生体系。累计投入10亿元以上完成了县人民医院等3家医院的整体搬迁，完成了17所乡镇卫生院、94个村卫生室的标准化建设，高标准建设了疾控中心实验室，完善了公共卫生服务体系。

下定决心强基层。通过医共体，使优质医疗资源下沉制度化，比如县人民医院作为医疗集团的领头单位，每周都要派两批以上医生到乡镇坐诊。如果考核不达标，直接影响绩效。

各项改革很彻底。以医保支付制度改革为例，建立“总额预付、结余留用、合理超支分担”的机制，促使今年1月至8月全县居民医保支出较去年同期下降2560万元。薪酬制度、人事制度改革，让职工更有奔头。近3年，临澧引进高层次人才和紧缺性临床医务人员83人，委托培养乡镇一线医护人员61人、公共卫生人员15人、村医15人。

临澧县县委书记陈章杰表示，临澧医改的做法还需时间检验。医改改得好不好，应该老百姓说了算，因为他们的感受最直接、最具体。“让老百姓对医疗的满意度越来越高，让人们少得病、少吃药，能就近看病，能看得好病，这就是我理解的‘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内涵。”▲（通讯员  龚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