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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影清香】在远方(上篇)

2020-10-20 14:5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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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双宣宣 双流法院微服务

咔嚓咔嚓~

文字:夏于燕

·引言·

连日秋雨绵绵,冬天似乎悄然临近。阳光历来是烟雨蒙蒙的天府之国的奢侈品,以致古人很早就有蜀犬吠日之说。看着窗外雾霭沉沉的天空,不由怀念起2019年11月的巴塘行:蓝天、白云、雪山、天路……

(海子山)

318国道,中国最长的一条国道,东起上海黄浦区人民广场,西至西藏日喀则市聂拉木县中尼友谊桥,全长5476公里。因沿着北纬30度横跨平原、丘陵、盆地、山地、高原,特别是拥有从成都平原到青藏高原一路高山峡谷的惊、险、绝、美、壮、雄、奇等叹为观止的景观,曾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评为“中国人的景观大道”。

(图片源自网络)

走一趟“隔山不同天、一天有四季”“心灵在天堂、身体在地狱”的318国道中的川藏线,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追逐。

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和星光闪烁的璀璨星空都是我极其喜爱的,中国的四大高原我都驻足过一部分,每次上高原,都会莫名的激动和向往。

十几年前,我曾乘坐公共汽车经318线前往稻城,再走一次这条 “比记忆还要长”的天路,亦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因公出差,终于在2019年11月初从成都踏上了前往甘孜州巴塘县的路。一路西行,先后翻越了二郎山、折多山、高尔寺山、剪子弯山、卡子拉山和海子山,横跨岷江、青衣江、大渡河、雅砻江、金沙江。不到800公里的路程,在地图上显示出近乎完美的一条直线,实际上却是百折千回、峰回路转,真正的“无限风光在险峰”。激荡人心的,不仅是风景在路上的无尽魅力,更因为这条天路史诗般厚重的历史和充满英雄气质的人文情怀。

(图片源自网络)

作家裘山山曾写过一部小说《我在天堂等你》,描写了十八军一边解放西藏,一边修建川藏公路所经历的激情燃烧的岁月。

(图片源自网络)

崇高的信仰、悲壮的奋斗、生死的抉择、民族的融合,主人公的命运跌宕起伏,充满悲欢离合,其六个子女有战友的遗孤、烈士的后代、农奴的孩子,也有自己的骨肉,半个世纪的时空交错,孩子们长大成人,但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木字辈,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会叫欧木军、木凯、木槿、木鑫、木棉、木兰,直到父亲去世后母亲才揭开尘封的记忆,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木,即十八,意为他们都是十八军的后代。

而我踏上的318国道川藏南线,即十八军进军西藏时,用最原始的工具、最恢弘的理想、最乐观的精神、最热血的青春、最无私的奉献修建而成。

为有牺牲多壮志,

敢叫日月换新天!

01

二郎山

成都出发,至康定,一路高速,以往二郎山是横亘在进入甘孜的第一高山,有歌为证:“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万丈……”

二郎山东麓为迎风破,雨水充沛,空气清新,天然氧吧,山下的雅安原为西康省省会,在雨水的滋润下,雅安的美女清水出芙蓉,皮肤白皙,吹弹可破。青衣江穿城而过,李白诗曰:“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说的就是青衣江。雨水同样滋养了江鱼,此地的特产雅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鉴定是否为资格雅鱼的标志就是吃客们最终是否能吃出类似宝剑形状的鱼骨。雅女、雅雨、雅鱼并称为雅安三绝,到雅安打望一下雅女,品尝一下雅鱼,观赏一下雅雨,实为人生快事。

(图片源自网络)

经过雅安,开始了翻山越岭,过去翻越二郎山是件艰苦卓绝的事,我就曾在二郎山上经历过塌方堵车,险象环生。冬季遇到冰雪路段或是大雪封山更是危险重重。

但是雅康高速通车后,我们惊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堑变通途,当惊世界殊”。在一个个桥梁隧道一晃而过之后,不知不觉之中我们竟然轻轻松松就来到情歌之城——康定,高万丈的二郎山就这样被我们轻而易举地征服,我们甚至来不及感叹时代带给中国交通的变化,也来不及回味记忆中的大渡桥横和三弯九道拐,还沉浸在川藏第一隧道:雅康高速二郎山隧道13.46公里的黑暗中居然被闪烁霓虹组成的蔚蓝色星空和鲜艳的五星红旗所带来的震撼和兴奋中,康定就溜溜地迎面而来。

(图片源自网络)

02

康定

康定,一座因情歌而闻名于世的小城,尽管它是甘孜藏族自治州的首府,但很多人因耳熟能详的《康定情歌》而知道了康定,反而不知道有甘孜州这么个地方。“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动人的情歌朗朗上口,美好的爱情传唱至今。

两山夹一河,康定地形狭长,湍急的折多河将小城一分为二,即使在盛夏时节,折多河里的水也是冰凉刺骨的。

跑马山就在康定城内,我去过一次,唯一的印象就是风景实在一般,毫无特色,远不如山脚下充满硫磺味的二道桥温泉让我记忆深刻。

但歌唱家充满诗情画意和郎情妾意的演绎,使得一般也化为经典,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就是艺术的魅力。

(图片源自网络)

我们没在康定过多停留,吃过午饭即启程,前方即将翻越折多山,虽然康定城内阳光明媚,但山顶风云变幻,也许一场漫天飞雪在山顶等着我们也未尝可知,必须抓紧时间赶路。

折多山,是传统的汉藏分界线,翻过此山,当地人就俗称“关外”了,寓意关山遥遥,路远迢迢。不由联想到王维的诗句:“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虽然王维的阳关远在甘肃境内,此关非彼关,但都是长途跋涉,山高水险,道阻且长。西出边塞,同样多了些艰辛和苍茫。

(图片源自网络)

高原气候多变,按照藏族的习惯,高山垭口处必定有经幡飘舞,这是人们用最朴实的信仰来保佑出行平安。我们的运气不错,行至海拔4298米的垭口时,天空蔚蓝一片,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照射着山顶的积雪,蓝天、阳光、白雪,这不正是高原的标配吗?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下车,领略这“西出折多”的雄壮与豪情,空气凌冽而清新,五彩的经幡在寒风中迎风招展,远眺群山,仰望蓝天,回首蜿蜒盘旋的公路,不禁感叹:还好,还有翻越山丘的力气,真好,还有热爱生活的勇气!

03

新都桥

从折多山上下来不远,便来到“摄影家的天堂”——新都桥。

(图片源自网络)

新都桥是个典型的藏式小镇,海拔3300米,地势相对平坦,是川藏线的南北分路口,川藏北线穿过塔公草原,经炉霍、甘孜、德格后,过金沙江入藏,再经昌都抵达邦达后与南线汇合。而我们将继续沿川藏南线前行,经雅江、理塘直达巴塘。

没有标志性的景观,处处是景。沿线藏式小楼错落有致,彩色的窗檐、白色的围墙、朱漆的大门、墙角绽放的格桑花、房前屋后还未完全凋零的柏杨树、远方连绵起伏的雪山、星星点点的牛羊、路边嬉戏追逐的小孩、随处可见有着浪漫店名的民宿、门口晒着太阳慵懒的小狗、风中传来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共同将冬日“光与影的世界”十里长廊渲染得生机无限。

车在新都桥加油,我走到公路上,路边的树木挺拔,金黄的树叶在蓝天的映衬下格外耀眼,抬起头,将手伸向空中,阳光就这样在这个初冬的下午透过树叶和指缝,跃入我的掌心和怀里,给我温暖。

(新都桥)

没有熙熙攘攘的摄影师和背包客,也未看到袅袅炊烟隐翠林,或是百花齐放闹山野,一阵风过,片片落叶如同翻飞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日渐精瘦的树枝直指蓝天,冬天的新都桥,有着一种别样的宁静和安详,在我看来,这种景致更真实生动。

04

雅江

离开新都桥,开始向高尔寺山进发,此山为康定和雅江之间的天然屏障,海拔4659米,山高、路陡、坡大、弯急,过去临近垭口的地方有一个观景台,站在那里,天气好时可以眺望蜀山之王——贡嘎山,尤其是早晚时分,可以欣赏到日照金山或是霞光满天的壮观。

(图片源自网络)

可惜随着318国道在重要路段裁弯取直或打通隧道,我们已不再翻越高尔寺山垭口,自然也失去了远眺贡嘎的机会。高尔寺山隧道通车后,缩短里程21公里,从康定到雅江的时间节省一小时左右。

从新都桥到海子山,高尔山隧道,剪子弯山隧道和理塘隧道的开通,使进出川藏南线可少翻越三座4000米以上的高山垭口,车程至少缩短5小时,同时又避开了山顶冰雪路段,让进藏之路变得更安全快捷。

(雅江)

318国道对于四川和西藏有着极为重要的战略价值,是治蜀兴川、稳藏兴藏的重要支柱,修建和维护好318线,意义重大。

友情提示喜欢自驾的朋友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未来高速公路和川藏铁路修通后,很多景色就不容易看到了。虽然未能有机会远眺贡嘎,但我们仍为人在“坦途”而感谢建设者和维护者!

(图片源自网络)

雅江,因在雅砻江边依山傍水建城而得名。2006年第一次路过雅江时,我就感慨过这座江边小城过于垂直,以致于我十分怀疑在城里扔一篮球是否就会滚落至雅砻江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高山峡谷水力资源丰富,国家在此进行了水电梯级开发。雅江藏语名为“亚曲咯”,即河口之意,因地处康巴地区腹地,立于茶马古道上,积淀下来丰富的康巴人文景观,有中国香格里拉文化旅游大环线第一县和茶马古道第一渡之称。

我对雅江的认知,来自好友向姐和同事安师傅,他们都在雅江长大,对这里无比热爱。

安师傅就是我们的司机兼向导,他曾在理塘县交通局和雅江县林业局工作过,这里的每一道山梁、每一条河流他都如数家珍,十分熟悉。我们在雅江停留住宿,车刚进县城,他就碰到熟人,隔着马路亲切地打招呼,小城特有的浓浓人情味立即感染着我们。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山脚下湍流不息的雅砻江泛着波光,饭后爬坡上坎走在小城的大街小巷,恍惚间竟有到了山城重庆的感觉。

雅江还是松茸的故乡,据说这里是整个中国松茸质量最好的产区。我这人一向对吃的兴趣不大,自小吃惯食堂,对烹饪缺乏热情,如同在北京,所有外地人都对北京烤鸭垂涎三尺,想大快朵颐时,我却唯独对摆不上台面的羊蝎子恋恋不忘。但对于松茸,其味之鲜美还是深深打动着我麻木的胃和敏感的心。

《舌尖上的中国》曾专门介绍过松茸的美味,它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恩赐,征服了无数人的味蕾,稳坐“山珍”头把交椅。雅江群山连绵,森林茂密,为松茸的生长提供了绝佳的自然环境。过去收松茸,需要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极为艰苦,而且松茸十分娇气,采摘下来若不及时从深山运出来,极易毁损,数量少且运输困难,物以稀为贵,松茸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居然将无人机的用途发扬光大,利用无人机将松茸从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空运到雅江县城,装冰袋打包后发往全球,以确保最大限度地压缩路途时间保证新鲜度。一般的无人机一次可以运输20斤左右的松茸,据说2019年夏天,最多的时候有近一百架无人机穿梭在连绵群山之中,形成独特的景观。

(图片源自网络)

向姐是我的朋友,同事十几年,早已通过她和家人感受到雅江人的热情朴实。在南开一起培训时,通过向姐我认识了她的中学同学阿措老师,一位在我看来充满传奇经历的康巴汉子,通过坚持不懈的勤奋努力,从一名雅江乡村教师成长为南开大学的教授,他的故事十分励志。奋斗从来都是公平的,无论哪个民族,无论身处何地,起点永远代表不了人生的宽度和高度,只要努力奋斗,终将有所回报。

第二天一早,告别雅江,沿雅砻江行驶一段后开始了新的翻山越岭。行至一路口,安师傅右手一指一条小道,告诉我们从这里上去不远处就是雅江烈士陵园,安葬着包括十八军在内牺牲的烈士。

其实318国道沿途有很多这样的烈士陵园,有这样一个说法,从成都到拉萨,川藏公路每向前延伸一公里,就有一名战士倒下。一寸山河一寸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守护着他们为之浴血奋战的进藏之路。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段尘封的历史,几代戍边军人付出了多少,牺牲了什么,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但是他们不应该被忘记,尽管时光已逝,英雄远去,但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倒在这里的英雄,永远值得后人的尊敬!

(图片源自网络)

05

雷达站

车辆在S形的公路上盘旋上山,前方就是剪子弯山,大山深处隐藏着一个村子,名叫康巴汉子村,听说村里的男子们血统纯正,威武雄壮,雄姿英发,尽显阳刚之美。据说康巴汉子有三个“18”特征:身高1.8米以上,体重180斤以上,酒量1斤8两以上。康巴汉子村在甘孜州西部,与之对应的是甘孜州东部的丹巴县有个盛产美女的美人谷,这一东一西,一阴一阳,世间的英武与美丽在高原生生不息。

山路十八弯,在千沟万壑中不知转了多少弯,穿过剪子弯山隧道,明显感觉呼吸紧迫之后,突然来到舒缓连绵的高原面,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油然而生。

冬季来临,极目远眺,枯草将巨大的山体渲染成黄色,还未转场的牦牛如黑珍珠般星星点点洒落在高原上。远处的山坡有用白色石头堆砌出的巨大佛教六字箴言,蓝天为背景,荒草为底板,白石为文字,如此大气磅礴、浑然天成,不得不为之震撼。

(雷达站)

剪子弯山山顶有一个川藏线上老司机都熟悉的地标式建筑:空军雷达站。涂满迷彩图案的建筑和旋转的雷达就座落在空旷寂静的苍茫高原上,四周没有树木,没有人烟,远处是白雪覆盖的连绵群山,这一静一动,让我肃然起敬。

这座雷达站是许多川藏线老司机心中的守护神,在远离道班和县城的孤寂高原,车辆一旦有问题,雷达站便是他们寻求帮助的地方。此地不能停留和拍照,往来车辆疾驰而过,从后视镜看到渐行渐远的雷达站,摇下车窗,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瞬间就冻彻心扉,看了一眼海拔高度,已超过4500米。

(雷达站)

感谢驻守在这里的官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忍受着孤独、寂寞、高寒、缺氧,谢谢你们的负重前行,才换来我们的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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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书影清香】在远方(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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