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迭山——百年前的探险网红打卡地,洛克的精神家园

2020-10-24 18:51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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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图片,一起“云游”甘肃!

约瑟夫·洛克是一个谜一般的人,你可以叫他探险家、植物学家、语言学家、民族学者、摄影家、自由撰稿人、地理学家,他还培养过厨师,甚至有时候还帮人治病,同时他还是一个脾气暴躁,说话不着边际,在科学数据上虎头蛇尾,经常犯错的马大哈。

1925-1927年的这段时间洛克主要生活在卓尼,他考察了卓尼与迭部的大部分地区,拍摄了大量迭山地区的自然、人文照片。在与雇主哈佛大学阿诺德植物园的萨金特教授的信件交流中,洛克讲述了发生在这片土地的各种故事和历史事实,不经意间存留下了这片区域最为珍贵的历史遗产(洛克的书信不仅叙述了中国西南西北的风土人情,还记录了民国时期军阀混战中各方势力的角逐斗争,邮驿体系,货币商品兑换与交流等多方面的一手资料)。1933年,《地理学杂志》发布了经过整理后的洛克关于卓尼与迭部的文章,这篇文章目前国内还没有译本,其描述的准确程度令编者震惊。文章中记述的迭山植被状态,山沟及河流的走向,村落的分部甚至完全能与百年后的今天匹配(卓尼的车巴沟,卡车沟,拉力沟,博峪沟,大峪沟,阿角沟,甚至小如塔古村,扎列村,东哇村,业日村,达日村,代巴村,吾乎村,班藏村一直到迭部最南端与四川交界的达益村等等,都能在今天的地图上完全对应到如今的地名)。洛克精通十多门外语,对汉语及藏语很有悟性,诸如《尚书》此类的书籍里的典故能信手拈来,这为他以后对纳西学的研究很有裨益。

大众所了解的洛克一般是从《国家地理》杂志,这篇《地理学杂志》的文章是第一次以汉语形式公之于众,是甘南为数不多的百年前珍贵文字记录,磐石君将其翻译整理,以飨读者。

▲此文选自《地理学杂志》1933年2月第二卷

正文:《迭部的土地》

中国西北的省份甘肃,荒凉寂寥。特别从东向西进入甘肃时,更是如此,这里土地干旱,由于缺乏降水而树木稀少,当地普遍采用平顶的干泥棚舍做居所。没有人会想到如此贫瘠的省份在其西南部地区拥有一个可能是整个中国首屈一指的天堂。巨大的石灰岩山脉,即岷山(由于迭山视觉上看起来比四川岷山更高大,民国时期国外考察团将迭山称作岷山,有的称为“岷山北岭”。为便于区分,译者将此文后面洛克提到的“岷山”更正为“迭山”),这座山如一片绿洲一样,将其与甘肃其他地区分隔开来。

洮河像一条护城河一样,深深地环抱着迭山所形成的狭长山带,为中国腹地的这片绿洲增添了最浪漫的气氛。迭山由东向西延伸,由连绵的石灰岩塔峰组成,陡峭而壮观。迭山中部的断裂形成了著名的石门,成为一个从远处即可遥望的壮丽地标。迭山的北坡被割裂成众多深邃峡谷,延伸至洮河,峡谷里密布着云杉、冷杉和杜鹃花。山谷被各个山脊隔开,这些山脊陡峭绵延,像一条蜿蜒巨龙,守护着迭部腹地。

通过迭山的山谷,有三种方式可以抵达迭部。最简单的方法是由卡车沟从光盖山进入。但是,绝对不能以为一旦通过光盖山,迭部就近在眼前了。因为你还需要通过广阔的峡谷和石门,这种地形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洮河是迭部的天然护城河,她的源头李恰如山在另一个巨大石灰岩山脉以西的广阔草原上,奇妙的山脉将河流切成两部分。洮河几乎环绕着迭山的整个北坡,她是荒凉里的美丽,又是无序中的有序。这些居住在整个中国最浪漫的地方的原生态迭部人可以说是人种学之谜。他们称自己为“T'ewu”,分为两个氏族,分别为上迭部和下迭部,他们与藏族同宗,但是根据我对居住在中国西部的许多部落的研究,我相信,迭部族、西番、羌戎、纳西、摩梭族属于一支,即历史上的羌族,其种族有25万个家庭,其王国曾经活动在青海湖一带。

▲位于迭山的江源地貌这些小溪或流向洮河至黄河或流向白龙江至长江

早期的中国记录表明,他们的领土位于从罗布泊到长城的一条线的南部。中国历史上提到的羌族的另一个分支是狄,而迭部人很可能最初属于狄的分支,被称为羌狄。用来书写部落名称的汉字是迭部,音为“铁布”。在迭部部落中,有上万名好战的人受到坐落在洮河的卓尼土司的统治。中国最早记录古代事迹的《尚书》被刻在一捆捆的竹简上,在其中的《禹贡》中,向我们讲述了夏朝大禹的成就。

正是这位皇帝提到了西方的蛮族部落,称生活在洮河源头的三个苗族部落为三苗部落。这位皇帝应该被视为第一位中国探险家。在以上经典作品中,我们被告知他访问了西倾山,这就是藏人的“李恰如山”。他调节了河流的上游水源,并记录了积石山的位置,积石山就是古老的阿尼玛卿山。然而,我同意《尚书》这一经典作品的解释者们认为的“小积石山”应该就是西倾山,因为从公元前2204年-2196年代的禹时期就已经存在的急流、峡谷,阻止了从阿尼玛卿山周围的黄河漂流到李恰如山的可能性。小积石山位于现今的甘肃省的河州(今临夏州)附近,这里的黄河可通航。

▲中国古代记录中的河流与山峦地图

禹确实访问了西倾山是不争的事实,他一定是第一个探索这个遥远地区的人,该地区在他那个时代仍比当时中国的边界更西端。一本中国古书记载描述了西倾山和洮河的源头,并用汉语音译出了藏语的名字,汉语的节律不太适合描述别的语言,但该山的藏语叫“Luichawrak”,汉语的“李恰如”就很容易辨认。

禹皇帝还参观了现在的甘肃省迭山北坡,但是没有记录表明他穿越了迭部土地。迭山距离李恰如山脉不远,尽管有大片草原夹在这两个山脉之间,但它们的确属于一个系统,具有相同的构造。但是迭部人并非总是这个奇妙绿洲的唯一拥有者,因为古代记录告诉我们,在公元557年到581年之间,在今天的上迭部曾经建造过一座叫做叠州的城市,由中国总督统治。该城市后来被废弃,但在唐朝(公元627年至650年)期间重建。它的古城墙和护城河的遗迹今天还能看到,无疑会引起考古学家的极大兴趣。

▲纳西随从和卓尼土司的护卫队组成的洛克探险的小部队

在等待探索阿尼玛卿山的这段时间,我游历整个迭部两次,探索了迭山所有的山谷和山脉,这需要五次单独的旅程。迭山山体是狭长的石灰岩山脉,是长江和黄河之间的分水岭。中国地理在界定岷山方面相当模糊,其以南的其它山脉也称为岷山,且被认为是甘肃山脉的一部分,这是错误的,因为甘肃岷山的定义非常清楚,它的北边是洮河,南边是嘉陵江的一个分支——白水江(勘误:如今的岷山特指四川省境内,以雪宝顶为主峰的南北山脉,而洛克认为的岷山,实际上就是如今迭山。另洛克将白龙江的支流白水江称为白龙江,为便于理解译者将后面的白水江一律译为白龙江。)嘉陵江的分支有两个源头,一个是在川北草原哈尔登泉水群(郎木寺以西),另一个迭山(指白龙江的支流白水江),这两个源头汇集流经迭部,实际上迭部是一个长长的山谷,北部被迭山所包围,而南部是山脉屏障,将其与川北草原分隔开。

实际上迭部的南部边界就是甘肃和四川的边界。以前,迭部一直延伸到黑河和白河的交界处,即当前边界以南三天的路程。四川最西北的城镇是松潘县,位于岷江边上,松潘距离岷江源头向南两天路程。岷江发源于弓杠岭,中国地理学家也将其归属于岷山,但是弓杠岭距离甘肃境内的岷山南界还很远。达拉河以南是黑河发源地,向南经过几天的路程就会与白河相连,其也是白龙江的支流。黑河与白河在甘肃南部的碧口以西40里处交汇为文县河(译者注:这里的“文县河”实为洛克认为的白水江)。

迭部是卓尼土司领土的最大组成部分,他成功地治理着迭部。不过迭部人一向保持独立,并不将土司放在眼里,甚至攻击了他的使者,也攻击了我本人两次,以至于土司不得不派人保护我们。

不论从政治属性或自然属性来讲,卓尼人的元首制实际上已不复存在。因为卓尼前土司及其祖先虽然已经统治迭部王国近六百年,但是却在1927年冬天,被冯玉祥撸了乌纱帽,夺了所有头衔,最后得了个蛮族行政官的职位。1928年4月,回教徒叛乱并起来反抗冯玉祥。他们来到卓尼,抢劫并杀死了寺庙中的喇嘛,并将寺庙和卓尼村庄夷为平地,留下了不尽的死亡和疮痍。土司随即逃往迭部,他在那里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描述了回教徒对他和他的人民所造成的可怕破坏和灾难。但迭部人本身却未因此事受到困扰,因为没人敢攻击迭部地区。

▲森林、草甸和陡崖是迭山的显著地貌

卓尼土司的统治范围,可以被认为是从北向南14天行程、从东向西10至12天行程的距离(由于缺乏适当方法计量里、英里或平方英里,只能以行程估算)。由于其统治部落普遍不守法、不合作且又居住在野生山区,对原始部落的人口数量进行普查非常困难,一年只有几个月能进入部落。迭部人故意将这些步道保持在长期需要维修的恶劣状态,以防止邻人对他们进行突袭——也就是说,在这些山路上,经常有各种路障,作为隔绝各个村落间及村落和游客间的屏障,以防被攻击。

由卓尼进入上迭部最简单的方法是经由卡车沟,一直延伸至迭山山谷。还可以通过车巴沟进入上迭部,车巴沟距离卡车沟还有20英里地。卡车沟是除了车巴沟狭长山谷以外唯一连绵延伸至迭山山顶的山谷。到达下迭部最快的路线是通过大峪沟,那里的山谷延伸至阿角村,距离卓尼90里。在阿角村还有一个阿角小沟,可以通往另一条前往下迭部的艰难之路扎伊克噶的东南面,这个翻过迭山山顶到达迭部的线路据说还有另外两条通路,从卓尼出发需要5天,具体走法还有待商榷。

另一条通往迭部的路是通过甘肃南部的岷州(即岷县),再进入白龙江河谷进入。经由黄河东边的草地也可以进入迭部的西部,那里居住着是原生态的游牧民族。但最安全的方法仍然是从洮河流域经由卡车沟进入迭部,我们也正是由这条路开始了迭部的首次旅行。

▲洛克当年绘制的以迭山为中心包含卓尼与迭部,白龙江与洮河的交通地图这张地图是甘南第一张现代地图

我们探索迭部,有以下三方面学术目的:植物学,鸟类学和地理学。在我们之前,只有很少的人参观了迭部的部分地区。一位是传教士,他短暂访问了扎尕那;另一位是乔治·佩雷拉将军,他从四川进入南迭部(下迭部)地区,但是他也没有越过卓尼土司所管辖的迭山。他沿着白龙江到达下迭部的最后一个村——水泊村,从那里越过汉人管辖的达拉山到了岷州,然后经由洮河到了卓尼。美国人埃默里先生在去松潘的时候,向东经由扎伊克噶越过迭山。除我们以外,没有人走过完整的线路,也没人能穿越所有进出迭部的通道。我们在不同的季节访问迭部多次,此外还探索了迭山主脉以及其南部和北部山谷。

1925年6月8日,经过关于物资运输费用的谈判和一系列的车马劳顿后,我们终于离开了卓尼,直奔迭山这座大山。这个洮河的美丽山谷到处是壮丽的古老杨树林,树干直径足足有几英尺,极为震撼。穿过一些藏族小村庄后,我们到达了卡车沟谷口,然后坐船穿过洮河,到达了达子多村,这天,我们在卡车沟溪岸长满松树的陡峭山脚下安扎营地。卡车沟里的草地长满美丽的桦树、野生梨和苹果树林,树上盛开着美丽花朵,其中最动人的是酒红色的报春花和布满草地的紫色马先蒿、紫罗和其它多到数不尽的各种花朵。落叶林中的灌木丛延伸至陡峭山脊中的松树林中,密布着玫瑰、伏牛花,金银花,野生牡丹,野生樱桃,散发着春天的诱人气息。在一片高大的云杉林中,我们扎起了迭部风格的营地,用树木点燃篝火,围坐在篝火旁。

▲卡车沟洛克的帐篷营地,旁边是卓尼高大的云杉林

清早,我们沿着河岸上游美丽的小树林和云杉森林,穿越野鸡遍布的草地。我们遇到了身着羊皮服装的土著牧民和骑着牦牛的喇嘛,喇嘛们戴着夏天奇特的白色圆顶头饰,那形状就像一个平底锅。距离山谷较远的10英里处有一个美丽的峡谷,溪流在狭窄的河床上咆哮,也在杜松树顶的巨石间汹涌澎湃。奔涌的溪流在通过直鲁那和哇日纳等几个村庄后,缓缓流入森林山谷的小坡。我们来到了卡车沟的最后一个小村庄,叫做卡车牙日,卡车牙日之外尽是荒芜。

我们在卡车河流经的美丽草地上安营扎寨。这片草甸被美丽的森林包围,简直是一片花海!有米色和深紫色的报春花,大簇花束的角蒿、红色的野生罂粟、紫色的杜鹃花,真是百花齐放,争香斗艳。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差不多两年后的冬天我又在此扎营:溪流结冰,为了搭起帐篷,我们不得不铲起2英尺高的雪。气温低达零下十几度,一切都在冬天中沉睡。但现在是春天,四处充满生机与冒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到达遍布高山花朵的迭山山峰。离开我们的露营地后,我和我的团队——卓尼向导以及卓尼土司友情提供的为我们开路的藏族士兵,指挥着赶骡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继续前行。在我们的左边露营地后方,我们涉水横渡了一条小溪,小溪发源于一条狭窄的岩石谷扎隆库。我的导游告诉我,沿着这条小溪向上走到山谷,正好可以到达著名的石门脚下——石门是迭山山脉最显着的地标,从洮河北角的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对于我来说,最宏伟的景象是从卓尼土司的恰盖寺后面高11,000英尺的悬崖上看迭山。这个寺庙在卓尼以北,约有两天行程。

▲不同角度,不同年代的迭山百里石峰

在扎隆库沟入口处,我们遇到了一位从光盖山来的骑马喇嘛,为了问路,我们向他致意并示意他停下来。当他看到我们一行人配有武装,便骑着马飞速逃离。我的护卫策马扬鞭赶紧拦住他,告诉他我们都是好人后他才折返回来,但还是与我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后来当我取笑他时,他知道自己判断失误,告诉我们他以为是遇见强盗了。他给我们指了路,但由于路线不明,使得我们一遍遍地横渡小溪。最后我们拦住一个山谷里遇到的赶牦牛的藏族男孩,说服他领着我们上了山谷。徒步7英里后,我们到达了一个荒凉的小村庄,遇见一位单身女人倚在乡村围栏上与一个藏族男孩调情。在她旁边绑着一只巨大的藏獒,它扯着自己的铁链,摇摇晃晃跑来跑去,当看到我们时,那只狗变得更加凶猛,如果那个女人没有迅速抓住他,它的獠牙肯定已经咬伤了我们。藏獒确实是一个强悍的品种,也是最危险的对手。藏族男孩把我们带到这后,不想再往前走了,当我抓着他的袖子想说服他时,他像剥皮的蛇一样挣脱了他的衣服,全裸地消失在森林中,而我手里还握着他的一件披风。

我们终于说服了另一个迭部男孩给我们带路,但他也感到害怕,我只有软硬兼施,答应给他不错的报酬后他才同意。但是他对我们还是极度怀疑,不断地回望我们的士兵,仔细看他们的子弹带和猎枪。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最后他停了下来,说没有时间再继续陪我们前进了,因为他要回去给牦牛挤奶。我们一阵大笑,因为没有一个藏族男性愿意屈尊干这种低级工作,这些工作总是留给妇女们去做。为了减轻他的恐惧,我们的护卫给了他一把步枪,这立即使他恢复了勇气,当我塞给他一美元后,他便彻底地相信我们了。

我们很快到达了大石门大前的一片美丽的草地,但这片草地不是主要景致,主要的草地仍在约4英里之外。这里是通往迭山山脊主脉的第一道大门。我们的帐篷扎在一片花海中,我看到一条峡谷被溪流隔断,峡谷壁有一两千英尺高,草坡和峭壁覆盖着冷杉,云杉和杜鹃花。这里长满了一堆堆金黄色的金露梅。在我们的营地附近一两千英尺高的台地上,密布着红色,蓝色和黄色的罂粟花,还有漂亮的报春花和雪绒花。我们的藏族小向导已经不害怕我们了,整夜与我们在一起,并且第二天带我们来到了石门主门。这条路通向一处石灰岩峡谷,很多地方是垂直地形,这个只有约30英尺宽但近2000英尺深的奇特蜿蜒峡谷冷峻而萧瑟。从峡谷中延伸出来一个开放的山谷,这个山谷直接通向西南部,直通迭山正中的大石门。在迭山脚下的一个小湖下面,我们驻扎了我们的营地。岩门的每一侧都延伸出巨大的岩壁,形成了巨大的城墙,这是数百只雪鸽的家。沿着石门右侧的小溪,能看到美丽的高山草甸、沼泽、长满了好看的狗舌草。我们的营地位于冷杉,云杉林和美丽的杜鹃花环绕的草地上,海拔11,750英尺。

▲石门是最具有迭山风格的地质构造

古往今来的人们对迭山最直观印象

往往就是这些大小不一的石门

我们决定爬上石门,石门的底部估计有300码,顶部有600码。我们猜测的岩石厚度为1200英尺。我们从营地上方爬了1000英尺,进入了危险的岩石滑坡地带。狰狞的巨石四处散落,我们在旁边看起来像侏儒。上面的其中一个缺口被巨大的陡峭的月牙形斜坡和碎石块掩盖,最后我们也没有找到通过该岩门进入迭部的出口。陡崖上的岩羊和鬃羊看到我们的到来四散逃开,松散的锐利石灰岩岩石随之崩塌掉落,但我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从营地出发,我们还进行了游览,到达了光盖山以东的最高垭口,这里的海拔高达13150英尺。在冷杉和云杉上方,我们在岩石斜坡上遇到了弯曲的扭曲的杜松树,而在上方,则是高山草甸和松散的卵石,如此高海拔的植物群会令植物爱好者倍感意外。山上还开满了巨大、美丽如绸缎蓝色,红色和淡紫色花片排列成穗状的罂粟花(绿绒蒿),黄色虎耳草和各种颜色的十字花科植物。最重要的是,我们发现了一种鼓手长军帽般的洁白雪莲,飞燕草,附子花和龙胆为代表的多种植物。黄色的委陵菜在巨石之间形成大块的草甸,风景宏伟而怪异,在这些艳丽的花朵中还生活着大雪鸡,大雪鸡的保护色很成功,几乎和岩石无法区分,抓捕计划就此落空。

卡车沟从扎隆库附近大幅缩窄,山坡上密布着茂密的树木,而溪流两岸则是大片可爱的熏衣草和紫色的杜鹃花,形成了并不宽阔的花的屏障。山后有最令人惊奇的画面: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是一整片小森林,森林里遍布高耸无分支的柠条锦鸡,上面挂着粉红色的豌豆状花;这种植物有柱状仙人掌的习性。我们四处所见的草地就像漫山遍野的鲜艳地毯,令人心旷神怡。现在,我们进入了藏区的金罂粟领域,她是最美丽的高山花卉之一。当我们登上陡峭的山谷通往山口时,还遇到了头戴金黄色罂粟花环的美丽的藏族少女。山谷12,000英尺处的陡峭山坡上形成了冷杉、杜松树和杜鹃花为主要植物样态的森林。潺潺的小溪在霜冻区域异常寂静,山口附近的河床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冰,高达20英尺的巨大冰柱垂下悬崖。两年后,我几乎在此地的风雪暴中丧生,当时我迷了路,我差点连人带马从悬崖上滚下去。

▲一百年过去了迭山石门依然矗立在此,守卫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光盖山垭口高12,530英尺,是一块高山草甸湿地,北侧被巨大的石灰岩峭壁和石峰环绕,但向南倾斜成与迭山主干线平行的短谷。巨大石灰岩山脉将其裸露的15000英尺高的脊梁直插天际,在西南方向延伸出一条巨大的石灰石岩墙,有一部分石门可以通向上迭部地区。我们脚下的小溪可以一直联通到位于重庆的长江支流嘉陵江。在光盖山垭口以西,山脉中间有另一条道路,通向一个叫做车巴沟的狭长山谷,这个山谷可进入卓尼县以西约40英里的雅路寺附近的洮河。这个山谷的人们,特别是住在山谷下游的人们,是土司的死敌。

沿着光盖山往下走,又到了能通往白龙江的泥泞山坡。溪流与清澈剔透的山泉相连,下面是一条峡谷,两边的峭壁从两面高出几千英尺,直冲云霄,而巨大的斜坡则延伸到布满杜鹃花的河床。大量的积云耸立在迭山上空,而黑色的暴风云则聚集在光盖山口。命运眷顾,滚滚的乌云让我们见证了现场的壮丽。险峻的山海变得可见,山上茂密的森林中长满冷杉和云杉,巨大的峭壁和石峰,像匕首锋利的刀锋,尖耸入云。迭部山神涅甘达娃长居在此,守护者这片神圣的土地,人们称之为涅甘达娃。他一动不动,在山脊东边幻化成石狮子,凝坐在那里,像哨兵一样,不知疲倦地守望并保护着迭部的土地。在山神脚下,虔诚的喇嘛架起一个祭坛,供养新鲜的杜松树枝,焚香供奉山神涅甘达娃。在这些犹如巨大耸立的书页般的岩石之间,点缀着春天红色桦树天鹅绒一样的叶子和深绿色的云杉,而报春花在长满苔藓的河床石头上比比皆是。铁线莲、鸢尾、银莲花、百灵和凤仙花覆盖着山脚下的青翠草地。

这条砂石小径很干净,一直沿着小溪涓涓的水道。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芬芳,唱响着鸟儿的鸣叫。当我凝视远方,我看到陡峭险峻的山脊被一条绿色覆盖,但是溪流却越过障碍,在悬崖峭壁中切开一条道路。迭部人在这里的洪流上方建了一条小路,洪流能穿过峡谷峭壁凹槽中水平放置的巨大原木,真让人叹为观止,而这条路,是通往迭部的要道。

▲从光盖山下到迭部的峡谷,与百年前亦基本相同

每走一步,都能看到不同的壮观和宏伟,直到我们穿越狭窄的山谷,走进一个被巨大的石灰岩陡峭山脉包围的圆形空地。山脚下即是迭部小村庄东哇村,村里房子的屋顶看起来简直直抵悬崖,村里还有一个小喇嘛寺院拉桑寺,冷杉和云杉林围绕着村庄,给她镶了一个边。我们踏上了上迭部的扎尕那,这个藏语名字是精心挑选的,扎尕那在藏语的意思是石头匣子,当地的卓尼人这样称呼。

我们越过溪流,跋山涉水到了一处大草地,在海拔10,000英尺的地方扎营。在高原地区很难找到更好的地方。我瞥了一眼东哇村,才发现扎尕那的迭部人将房屋一栋叠一栋地建起来的,一栋房屋的三堵墙用作另外三栋房子的墙。扎尕那确实是一个自然界建造的强大堡垒,不易被入侵。如果敌人从西部武力入侵,除了益哇的岩石峡谷和扎尕那的溪流,没有其他出路。迭部的几个男子很快访问了我们的营地,而妇女们则正要去营地后面的树林里放牦牛,顺路停下来好奇地看我们。来自拉桑寺的喇嘛也正要往树林去,我们赠送了他们一些礼物,很快与他们成了朋友。

我费了好大劲才给他们拍照,因为尽管他们很好奇,但是也还是充满警惕和怀疑。他们对我在做什么一无所知。妇女们继续转着亚麻线,她们穿着藏袍,将缠绕在圆木上的亚麻线背在背上。她们穿的是羊皮服装,皮肤紧贴羊毛,从头发一直到裙摆都装饰着最常见的藏族饰品,例如用牦牛的毛线串着蓝色玻璃珠与空弹壳,身后就跟着她们的牦牛。藏族姑娘们用铜钱和贝壳串起来拴住牦牛。她们很喜欢银纸和锡箔纸,就像那种柯达用来包装胶片的纸。女孩们甚至为了得到纸片而打架,她们自己将纸撕成小块来分。我把手表放在草地上,所有的男人和男孩子们都平趴在草地上,像车轮辐条一样转动身体,模仿手表的走动和滴答声,惊叹于指针的转动。他们把我的温度计当成是烟斗,但他们最好奇的还是我们的枪。上迭部被自然要塞所包围,隐秘而隔绝,与甘肃汉人不通婚,是该地区最原始、纯真的部落之一。他们与游牧民族非常不同,游牧民族是藏族和蒙古族混合而产生的种族,而迭部人真的是最纯正的原住民。

扎尕那共有五个村庄,从东到西依次排列:东哇村,业日村,达日村,代巴村和Laonto(译者:此村可能与其他村合并或者已被废弃),后者是卓尼土司领土上的最后一个小村庄,位于班周山下。这座山峰是扎尕那和四川之间的实际边界,但在这以外,实际上没有人的土地。在东哇村脚下,扎尕那河与一条来自班周山的小溪汇合,并随着益哇河进入一条叫做益哇沟的狭窄山谷。

▲如今的扎尕那是非常热门的旅游景区这是迭山周边变化最大的地方

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位虔诚的迭部朝圣者,他从下迭部来,正在前往青海湖与西宁附近塔尔寺的途中。不同于普通的朝圣者,他决定用自己的身体的测量朝圣距离,这确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因为人们认为即使是马帮行走也需要16天,还需要翻越很高的垭口。他穿着鞋底是2英寸厚的木鞋,上面是皮革。他在的头周围戴着一条皮带,额头中间有一块小皮垫。他完全跪下,用带着木柄的双手在平坦的地面上滑动,手臂和下肢都全部伸展开来,额头着地,如此往复,以这样的速度,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他是到不了塔尔寺的。

我们在扎尕那度过的第一个晚上十分动人,巨大的云层聚集在山谷峭壁中,这些峭壁像海洋中的岛屿一样巍峨耸立。鸟儿鸣唱,空气静止,万物都安静地笼罩在覆盖着绿色苔藓的阴郁森林中。空气中弥漫着云杉和冷杉的香脂气,直立挺拔的云杉和冷杉大有与岩石峭壁试比高的态势。从扎尕那途中,我们看到有许多牦牛和驴组成的队伍经由另一个石门往益哇的方向去,这个石门,与扎尕那相比,简直是一个微型缩影。

穿过这个狭窄的山谷,到了另一处山涧,那里散布着许多迭部小村庄和许多喇嘛庙,例如高则村附近的白古寺。过了高则村石灰岩就少了,更多的是云母板岩,页岩和片岩。此处的迭部实际上仅由白龙江山谷组成,其与达拉河流汇合,流向一个狭窄的岩石谷中,山谷侧面及主要峡谷的交界处鲜有村庄,可利用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梯田化了。

▲绿绒蒿是令欧洲植物学家痴迷的高原花朵

这里的草甸称为电尕,白龙江的干流在此与扎尕那和光盖山的支流汇集于此,此处也是四川最西北无序部落和甘肃卓尼领地的边界,一贯是是极其危险的地方。所以我们一直等到迭部护卫队赶上我们,并准备好应对冲突的步枪才敢谨慎冒险前往。我用双筒望远镜小心翼翼地看着远处,巡视了另一侧的所有灌木丛,以防劫匪。从电尕到巴西电尕寺院的延伸地带被称为卓次沟,比电尕上方的峡谷要宽旷得多。这里的松树比云杉多,在南部山谷的山脊上形成了美丽的松树林,而北坡则大多是黄土和砾岩,坡上都是旱生植物。

在巴西电尕寺院下方,白龙江北岸宽阔的山谷底部中心,我看到一大片升起的地面,周围似乎是一条护城河;在然闹村对面南方远一点的地方也有一个类似的地块。我阅读了岷州年鉴,了解到这些地块是古叠州城墙遗址,这座城墙是在公元557-581年的北周朝时期建成的。该城墙在隋朝时期被废弃,但在唐太宗时期又被重建(约公元627年),当时唐太宗任命李责力为叠州总督。1300年以前,总督一直统治着这个古老而文明的城市,我想这对考古学家来说应该是很有趣的。

白龙江所形成的山谷非常肥沃,气候也比高出这里3000多英尺的扎尕那温和得多,不过这里依旧属于上迭部。白龙江美丽壮硕的曲线从迭山南坡蜿蜒而过,其侧面的岩壁和深谷又延伸至更宽阔的山谷,湍急河流流经页岩、片岩和黄土,在这个山谷留下了时间的印记。山谷里到处散布着横向的石灰岩山脊。在此处,原本温和的白龙江变得洪流涌动。实际上,整个下迭部省都归于汪藏寺的喇嘛管,除非得到他们的许可,村民不能向陌生人出售任何东西。我们携带了卓尼土司用藏语写的信,指示他们为我们提供所需的一切:向导,骡子或牦牛、饮食所需等。

▲百年前迭山南侧茂密的原始森林

老旺藏寺隐藏在一个干旱的峡谷中,荒芜寂寥。我被带到活佛所拥有的一处房子里,当时活佛去青海湖的塔尔寺了。这里最多有三十个和尚,他们通过诵经,修剪酥油灯,为众神供奉圣水来消磨时间。我的房间有点恐怖,屋外走廊的架子上摆着恶魔般的面具,吐着足有2英尺长的血红舌头,还挂着三刃匕首,门柱上绑着头骨鼓之类的宗教祭器。破旧风干的灰熊头青面獠牙的注视着大厅的中心:这里好像是恶魔的居所,每个角落都潜伏着各种诡异的雕像。不过这个喇嘛寺院却是一个安静的隐居处。寺院入口处累积的粪便证明,这里也是绵羊和山羊的庇护所,我们的驴子则在大门两侧的经筒下找到了休憩地。

天空乌黑一片,一阵强风疯狂地吹过炎热峡谷,雷声滚滚,回荡在幽深的峡谷,寺院前的几棵杨树被迎面而来的暴风雨震慑。寺院的狭窄小巷和诵经大厅前的广场被抛弃了,在前庭,一副生命时轮和一轮绕着位于世界中心的西藏神秘山峰旋转的太阳图片。两只孤独的公鸡呆在架子上,就像这里没有女性同伴的喇嘛一样。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黄油和其他恶臭气味的地方,但貌似神和喇嘛都不关心。最重要的是,人们可以听到被囚禁在峡谷中的河流咆哮声和固定在屋顶屋檐上的寺庙钟声。

然而,这个修道院也有过许多的冲突和流血,三年前,旺藏寺的喇嘛们解决了一个长期的恩怨,发生的火并导致五名喇嘛被杀,而另外十二名对手被驱赶到一间房子内被愤怒的喇嘛们放火烧死,而他们的活佛则逃到拉不楞寺。最终,汪藏寺的喇嘛们同意分寺,剩下的人建造一所独立的寺院,被称为新旺藏寺。从旺藏寺出发,我们探索了旺藏沟的富饶山谷,其中最富饶狭长的是拉桑沟,这个山谷被落叶和常绿植物构成的原始森林包围,其中有云杉、冷杉、杜松、杜鹃及枫树等。南面的山谷比北面的山谷更为富饶,北部的山或多或少旱生植物。

穿过麻牙山(今高日道耀山)之后,地势就开阔起来,但有一个叫做麻牙沟的幽深峡谷可以通到迭山以南的平行石灰石山脉,并与迭山相连。在麻牙沟河口的东边是麻牙村(今亚日村),在白龙江的一个弯道周围被灌木丛覆盖的山丘包围着。从这里向北,整个山脉构成一个由峡谷,关隘形成的迷宫。正是这部分下迭部土地,在和美丽的扎尕那竞争。自古以来,这里的广阔森林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有一条小径可以穿过分水山谷从尼巴沟到达麻牙沟。从这条11250英尺高的草丛道路走,小径变成了冷杉、白木和杜仲林,地面上铺着浅绿色的青苔,而野生樱桃和长叶柳树则从灌木丛探出头来。道路泥泞,陡峭异常,但一路的树根枝条和杜鹃林美丽的让人目不暇接。顺着陡峭峡谷迅速降到拉尼巴沟是可以通往桑巴沟的路线,桑巴沟是一个被称为由“小古麻”巨型石灰岩构成的山谷。茂密的森林主要由上部的红云杉,紫云杉和下部以云杉为主的混合林木组成。桑巴沟的溪流在黑拉村以下被一条狭窄的森林主脊分割成两个平行的山谷,除了黑拉,还有另外两个村庄坐落在这个剧场般的山涧里,吾乎村和班藏村,都位于桑巴沟的北岸的陡崖下。

▲迭山南侧的桑巴沟地形

大古麻峰是迭山的最高峰,大约17,000英尺(译者:洛克的计算有误,实际迭山的主峰在此山以西27公里的群山中),从桑巴沟山谷底部的森林中直冲而来。狰狞粗糙的石灰岩形成了一个迭山石门的巨大西门,这里叫做跑马滩,通过石门可以进入迭山主路并到达山顶。不过要达到山顶绝非易事,许多蜿蜒的鸿沟令人望而生畏。暮色笼罩的阴暗森林与美丽的高山草甸相融合,那里被称为跑马滩,盛放鲜花。不过你很快就会淹没在悬崖峭壁中的森林里。这条小径通往一片叫做跑马滩的草甸,可以沿着河床蜿蜒穿过狭窄的落叶松,冷杉和桦树。往上爬的路很陡峭,小径沿着山谷的峭壁,紧贴悬崖向上延伸。我们不断向上爬,河床上是与房间大小一般的石灰岩巨石,奔腾的河流下面咆哮,却看不到踪迹。这景色原始野蛮,甚至有点可怕,当你所到之处的小道被巨石挡住去路时,偷偷瞥一眼几千英尺高的峭壁就更觉得惊心动魄了。这个时候还可以听见被奔跑的山羊或羚羊从狭窄石缝中震落的石块撞击树木、将树枝压成碎片的声音,轰隆声起初听起来像是遥远的雷声。这条小路连接着3000-4000英尺高的悬垂悬崖的底部,经过漫长历史的自然雕刻,这些悬崖变成了高达数百英尺的巨大鸡冠花一样的尖峰。

在石门的中心,一个巨大的金字塔状山体将峡谷分开,守卫着两条几乎以完美而平静流动着的清澈溪流。宽阔的河床发出耀眼的白色,周围环绕着冷杉云杉,桦木和枫木组成的茂密森林。尽管河床的海拔高度已经有10000英尺,但侧面岩壁还是笔直地上升了数千英尺。在这里的东北部有一个名为道牙牙的峡谷,沿小径向第二条称为业赤瑞高(译者:此地目前地图和相关资料没有记载)的山口,以及黄河与长江之间的实际分界线。在道牙牙的左侧,可以看到怪石嶙峋的峡谷如此狭窄,充满了碎屑,难以穿越,但这是强盗们的通道,他们的据点在一个一片小草甸上。这确实是一个最人迹罕至的地区,只有经土司的批准才能参观,因为没有称职向导的帮助就不可能到达这里。

在道牙牙沟的尽头,岩石由以前的尖峰和尖塔的石灰岩峭壁变成了一堆巨大的红灰色砾岩墙,最初它们叠加在石灰石上,在后面所到之处都是一块块像是从缝隙中挤出的浓密面团般悬垂的光滑岩石。这些如摩天大楼一般矗立的砾岩墙的顶部是圆形的,但是比坚硬的旧石灰石更容易受到侵蚀和崩解。从一个峡谷穿越到另一个峡谷,一路上都是没有尽头的重重石门。

▲洛克经历大自然与土匪部落斗争的区域:扎伊克噶

业赤瑞高是道牙牙谷尽头的一个大草地,周围是石灰岩,形似一个巨大的圆形露天剧场。在这里可以登上高山山口进入另一个峡谷,充满了森林,并进入一个称为查塞蒂的横向山谷,在那里我们露营在一个通往东部迭山顶峰扎伊克噶的通道山脚下。在营地的对面,高谷壁的顶部是一列奇特的红色烟囱状的岩石柱,迭部向导称之为:扎伊什马。对这些石头他们非常害怕,他们告诉我这些岩石里的邪恶精灵会吞噬人类。从查塞蒂(译者:这也是一个和现在地名对称不上的地名)开始,小道盘旋在陡峭的山地草坡,厚重的云层笼罩着山谷,隐藏着在查塞蒂的巨型陡崖。

在山口下面,我们被雾气完全湮没,这条小路通向一座像巨大的感叹号一样的砾岩峭壁的脚下,通过雾气可以勉强看到蓝色天空,笼罩在雾气中的山峰在早晨的阳光下峭壁发出神圣的光芒,我们迷失在了自然的迷宫中。当登上了顶峰发现空气很晴朗时,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在我们的脚下,查塞蒂山谷覆盖着一条白色的毯子,里面升起了一个神奇梦幻般被晨光照亮的红色山巅。站立的高山草地边缘,透过薄雾我们可以看到刚才焦虑万分,小心翼翼穿过的一道道石门。

从扎伊克噶出发,这条小径通向一个异常狭窄的岩石裂隙,以至于我们必须从骡子身上取下鞍架才能通过。我们终于出现在了阿角小沟溪流的水源处,小溪的上游完全被石灰岩巨石和砾岩包围,必须经过一层又一层的石门。从阿角沟到卓尼的距离主要是在大峪沟山谷以下30英里,这里不如迭山西部的卡车沟有趣。如果不沿着大峪沟到达与洮河的交汇处,还有一个较小的叫做博峪沟山谷可以通达卓尼,从那里到卓尼只有10里路。

▲迭山的大小山谷有几十条,每一条都有自己的特色

尽管有时候会面临各种危险,但我将迭部之旅视为我此生最愉快的旅途,这里将永远令我回味无穷。正是由于卓尼土司的善良和热情资助我们才能完成探索迭部的如此成就。实际上还有很多未圆之梦,因为迭部领地面积巨大,我们不可能访问所有的峡谷和峭壁。迭部唯一只是经过,但未经植物学勘测的区域是从多尔沟和阿夏沟口的最东南端到扎噶吕(汉称洋浦山)山顶(12,300英尺),这是迭部和四川的东南边界,多尔沟尽头的洋浦山山脊上坐落着布哈村,几英里之后是迭部的最后一个村子,叫做达益村。因为厚厚的积雪,被卓尼人叫做洋浦山的地区我们在1927年穿行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最后离开迭部的通道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我们强行在雪堆里筑路。迭山的精灵们要求我们以三头骡子为祭品,这三头骡子在洋浦山的深雪中负重而死。出了这条路,我们就告别了卓尼,也告别了迭部。

(告别迭部后的洛克一行沿黑河顺流而下,沿如今四川省道S301,经过九寨沟的沟口到达松潘。笔者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时间宽裕,洛克会不会到九寨沟也去探险一番,如是如此,迭山与九寨,这一山一水在当时可能就会同时闻名于世了。)

来源 | 迭山研究所

原标题:《迭山——百年前的探险网红打卡地,洛克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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