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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证:一张无需任何考核即可领取的证书

2020-10-28 07:3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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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 Editor's Pick 当班编辑张頔,他推荐的书是智利作家邦巴尔的小说《最后的雾·穿裹尸衣的女人》。

单读编辑张頔的推荐语:

比起作家这个身份,玛利亚·路易莎·邦巴尔更像是一位魔法师。她能够召唤出一团浓雾,为一位婚姻不幸的女人制造一场亦真亦幻的恋情;她能够撬动死者之口,让一个亡人讲述自己一生的故事。掌握幻术与通灵术的邦巴尔,分别用这两种法术写出了两部小说,名为《最后的雾》与《穿裹尸衣的女人》。

十多年后,一个名叫胡安·鲁尔福的墨西哥人从邦巴尔的作品中学去了她的法术,并写下小说《佩德罗·巴拉莫》。

又过了十年,一个深受鲁尔福影响的哥伦比亚人,写下了一部传世之作——《百年孤独》。

玛利亚·路易莎·邦巴尔、胡安·鲁尔福和加西亚·马尔克斯,这三位来自拉美大地不同国度、不同性别、不同年代的作家,在文学世界里成为紧密相连的一脉之水:马尔克斯是河面宽阔的下游,召唤、滋养着无数新生读者;溯水而上,那隐匿于山川中的涧流,便是胡安·鲁尔福的领地;再往前走,直至一股清澈的浅溪,就是邦巴尔了。

同样是用梦境、呓语、死亡和迷雾构造亦真亦幻的故事,但与这两位晚辈相比,邦巴尔最为难得的是,她拒绝让政治掺和进她的小说。现代文明与拉美传统的对抗也好,独裁者与社会大众的矛盾也罢,统统被邦巴尔拒之门外。对爱的渴望,构成了邦巴尔作品的主旋律,就如一只不知疲倦的飞蛾,眼中只有那团名为爱情的火光。

也许对邦巴尔来说,在 19 世纪 30 年代讲述真假难辨的女性故事,可能不是一种写作技法,而只是一种无奈的迁就。就像在《最后的雾》中,当丈夫丹尼尔说出“能和我结婚你很幸运”后,女主角只有麻木地回答“我知道”,而后跳入幻想中的婚外恋情,没有其他选项。现实世界不允许出现“婚外情”这种不道德的行为,但同时对毫无感情的婚姻坐视不管。她没办法说出心里话,又无法将在这些话憋在心中。幻想,成为小说中的“我”和小说作者邦巴尔最后的自由。

如今有一句流行语,叫做“有多少真心话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而对于邦巴尔来说,可能是“有多少真心话是以呓语的方式说出来”。从这个层面上说,即便我非常喜爱邦巴尔文字里的层层迷雾,但我并不期待在今后的作者那里读到这种迷雾故事。我希望雾可以散去,真心话可以不加掩饰地脱口而出。远眺出去,我们欣慰地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可以直抒胸臆,在他们之中,女性的身影正在增多。但环顾四周,我们也悲哀地发现,一束黑暗正在降临。

《最后的雾·穿裹尸衣的女人》

[智利]玛丽亚·路易莎·邦巴尔 著

段若川、卜珊 译

后浪丨中国华侨出版社 出版

2020-9

最后的雾

撰文:玛利亚·路易莎·邦巴尔

雾气一天比一天浓,紧紧围住了屋子。浓雾迷蒙了那株南美杉。杉树枝敲打着平台的栏杆。昨天晚上我梦见雾气从门窗的缝隙中缓缓渗入房子,渗进我的房间,使墙壁的颜色和家具的轮廓变得模糊,和我的头发缠在一起,沾在我身上,溶解了一切......而在这灾难中只有蕾希娜的面庞安然无恙,她的目光有如火焰,她的嘴唇饱含着神秘。

我们进城已经好几个钟头了。透过一动不动地挂在我们周围的厚厚的雾帘,我感受到城市在这氛围中的分量。

丹尼尔的母亲吩咐敞开大餐厅的门,把传家的长餐桌上所有的蜡烛都点燃,我们一言不发地挤在那长餐桌的一头。但是,端给我们的盛在厚实的水晶玻璃杯里的金黄酒液温暖了我们的血管,那炽热从喉咙一直爬到两鬓。

丹尼尔微醉了。他答应要修复我们家里弃置不用的小教堂。快吃完饭时,我们商量好让婆婆和我们一起回乡下。

我近日来的痛苦,这种好像烧灼般的刺痛变成一种甜蜜的悲伤,使我的嘴唇发出怠倦的微笑。我站起来时,不得不由丈夫扶着。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么疲倦。不知为什么,我不得不微笑。

自从我们结婚以来,丹尼尔头一次给我放好枕头。半夜醒来,我喘不过气来。我在床上折腾了很久,睡不着觉,感到窒息。我觉得每次呼吸,总缺一点空气。我从床上跳下,打开窗户。我探身朝窗外看,好像气氛仍无变化。雾气抹平了万物的棱角,将嘈杂声过滤,把一个封闭房间的温馨的亲昵交付给城市。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到我脑中。我摇了摇丹尼尔,他半睁着眼睛。

“我透不过气来,需要走一走。你让我出去吗?”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他咕哝着,脑袋又重重地落在枕头上。

我穿上衣服,顺便戴上我从庄园来时戴的那顶草帽。大门不像我想的那么沉重。我开始顺着大街朝上走。

悲哀,带着整个睡梦中积累的狂躁重又浮上我心头,我走着,穿过一条条林荫道。我想:

“明天我们就要回乡下去了。以后我要和婆婆一起到村里去做弥撒。然后,吃午饭时丹尼尔给我们讲庄园里的工作情况。然后去巡视暖室、家禽场、菜园子。晚饭前,我在壁炉前打瞌睡,或是念地方报纸。晚饭后,我胡乱地拨着炭火,引得火花乱爆,以此来消遣。在我周围,一片沉默表明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丹尼尔用顶门棍顶门,发出很响的声音。然后我们去睡觉。后天还是一样。一年都一样,十年都一样,直到苍老夺走我所有爱和渴望的权利,直到我的身体枯萎,面容憔悴,以至不好意思不加打扮就在阳光下抛头露面。”

我漫无目的地信步溜达,横穿一条条大街,不停地向前走。

我感到自己没有能力逃走。逃走?怎么逃?逃到哪里去?我觉得死都比逃走容易做到。要说死,我觉得还做得到。过分热爱生活便可能想死。

在黑暗和雾霭中,我看到一座小广场。好像完全在旷野中一样。我疲惫地倚在一棵树上。我的面颊寻觅它的潮湿。我听到很近的地方有一眼喷泉在喷吐着一串沉甸甸的水珠。

一盏街灯泛着白光,雾把灯光变成了一团水汽,沐浴着我的双手,把双手变得苍白,把一个模糊的身影投射在我的脚下,那是我的影子。在这里,我突然看到我的影子旁边有另一个身影,我抬起头来。

一个男人站在我面前,他离我很近。他年轻,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镶在一张黝黑的面孔上。他的眉毛微微隆起。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含含糊糊的,然而能将人包裹起来的热力。

他行动快捷、猛烈、果断。我心里明白我一直在等待着他,并且会不顾一切地跟随他到天涯海角。我用双臂搂住他的脖颈。于是他便吻我,闪动着他那明亮的眸子,不停地注视着我。

我向前走,不过现在有一个陌生人在引导我,他把我带到一条呈斜坡的窄巷。他让我站住。我看到铁栅栏后面有一座弃园。那陌生人费力地打开生锈的铁链。

屋子里一片漆黑。但是有一只温暖的手在寻找着我的手,鼓励我朝前走。我们没有碰撞任何家具,脚步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我摸索着登上一道长长的楼梯,不必用手去扶栏杆,因为那陌生人还在一步一步地拉着我走。我跟着他,觉得进入了他的领地,交付给他了,由他支配。在走廊尽头,他推开一扇门,松开了我的手。我站在一个房间的门楣前,房间突然亮灯了。我朝房间里走了一步。房间里褪色的印花窗帘不知怎的使这屋子有一种古老的魅力、一种悲伤的隐私。好像整座房子的热气都集中在这里了。黑夜和雾气可以白费气力地敲打玻璃,但是没有办法使任何一个死亡的分子侵入这个房间。

我的这位男友拉上窗帘,用他那胸脯轻轻地顶着我,使我慢慢地朝床边退去,我觉得自己在甜蜜的等待中瘫软。可是,一种奇特的羞涩促使我假装害怕。于是他笑了。可是,他虽然笑得很温柔,却带有点嘲讽味道。我猜想,无论什么感情也瞒不了他。他走开了,现在该他装作想安慰我。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听到地毯上有轻轻的脚步声,那是赤足的行走声。他又一次站在我面前。灯光照着他那黝黑的皮肤,但汗毛却是栗色的。他从头到脚包裹在一圈光环里。他的腿很长,肩膀端正,臀部紧而窄,前额宽阔,两臂沿身体两侧下垂,一动不动。这种庄重而质朴的姿态好像为赤裸的他又平添了光彩。

他几乎没有碰我就解开了我的头发,开始脱我的衣裳。我沉默不语,由他摆布,心猛烈地跳着。当我的衣服妨碍了他焦急的手指时,内心的疑惧震撼着我。我急切地盼望在他目光下尽快地暴露无遗,我的形体美终于急切地要接受应得的膜拜。脱完衣服,我便坐在床边。他保持一定距离,以便欣赏我。在他的目光下,我的头向后仰,这种姿势使我非常舒服。我的双臂交叉在脑后,两腿交叉又分开。每一种姿势都给自己带来强烈而完美的快乐,好像它们终于找到理由成为我的胳膊、脖颈和大腿。哪怕这种快乐就是爱情唯一的用途,我也会感到已经得到了极好的补偿。

他走近了,我的头齐他胸膛的高度。他在对我微笑。我将嘴唇紧紧地贴着他,立即又把额头和脸贴上去。他的肌肉发出水果味,发出草木气味。又一阵冲动,我的手臂搂住他的后背,他的胸膛又贴住了我的面颊。

我紧紧地拥抱着他,用我的全部感觉倾听着。我听到他的气息产生、飞翔、重又跌落;我听到胸膛中央,心脏在不停地跳动,那声音回响在内脏,波及全身,把每一个细胞都变成响亮的回声。我抱紧他,越来越使劲儿地抱紧他;我感到血液在他的血管里流淌,我感到他静静地潜藏在肌肉里的力量在颤抖;我感到在一声喘息中有气泡在升腾。在我的臂膀中,一个实实在在的生命,脆弱又神秘,在沸腾,在加速,我开始发抖。

于是他向我弯下身躯,我们纠缠在一起,在床上的陷痕里滚动。他的身体有如一幅硕大的沸腾的海浪将我覆盖,抚摸、燃烧着我,钻进我身体,将我包围,拖曳着我,把我弄得精疲力竭。从我的喉咙里升腾起类似啜泣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我呻吟起来,不知为什么,我很舒服地呻吟着。由于压在我的大腿上的那可爱的重负而引起的劳累也使我的身体非常舒服。

等我醒来时,我的情人躺在我身边睡着了。他脸上表情恬静,他的呼吸轻得我非得把头弯到他的唇边才能感觉得到。我发现他胸膛那栗色的汗毛间有根极细的、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链子系着一枚小小的圣牌。那是一枚很普通的圣牌,是孩子们领第一次圣餐那天得到的那一种。面对这种孩子气的细节,我的肌肉变得完全柔软了。我把他鬓角撅起的一绺头发理顺,没有惊动他,起来,悄悄穿好衣服,走了。

和来的时候一样,我摸索着走出去。

已经出了门。我打开铁栅栏。树木一动不动,天还没亮。我顺着小巷飞快地向上奔跑,穿过广场,又顺着一条条林荫大道向回返。一股非常柔和的芳香伴随着我—那是我神秘的情侣的芳香。我全身都浸染了他的香气,好像他还走在我的身旁,或者我还被他拥抱在怀里,或者他的生命已经永远地融入我的血液中。

现在,我躺在另一个睡着的男人身边。

“丹尼尔,我不同情你,我也不恨你,我只希望你永远不知道我今晚的事,一点儿也不知道......”

为什么秋天人们非得在林荫道上扫个不停?

要是我,就会任凭树叶落到草坪和小径上,让那红色的窸窣作响的地毯笼罩一切,然后让潮湿把它变得悄无声息。我想方设法让丹尼尔别太去管花园。我眷恋那被人遗弃的花园,那里的野草掩盖了所有的足迹,那里无人修剪的灌木使道路变窄。

年复一年。我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眼睛下面那些细小的皱纹以前只有在笑的时候才明显,现在终于在那里固定不动了。我的乳房渐渐不那么浑圆,不再像青水果般结实了。肌肉紧贴着骨头,我不再苗条,而是棱角分明。可是有什么要紧?既然我已经懂得什么是爱,我的身体枯萎了又有什么要紧?光阴飞逝,年年如一,又有什么要紧?我曾经有过一次美好的经历。有那么一次......仅仅有这种回忆就可以忍受漫长的、令人生厌的生活。直至日复一日地不知疲倦地重复日常琐碎的行动。

只有一个人,我碰到他会不禁发抖。可能今天、明天,或者十年之后我会碰到他。

在这里,在一条林荫道的尽头,或者在城里的一个街角,我可能遇到他;也许我永远不会碰见他。不 要紧,我觉得这世间充满各种可能。对我来说,每一 分钟都是等待;对我来说,每一分钟都有它的激情。

一夜又一夜,丹尼尔毫不动情地睡在我身旁,像是我兄弟一样。我宽容地温暖着他。因为几年以来,每个漫漫长夜,我都靠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度过。我起来,悄无声息地点燃一盏灯,写道:

“我熟悉你肩膀的芬芳。从那天起我就属于你了。我想你。我将一辈子躺着,等待着你到来,用你那强健的熟悉我的身体压在我身上,好像你一直就是我身体的主人一样。我从你的怀抱中挣脱,终日都在追忆着我勾着你的脖颈、对着你的嘴叹息的情景。”

我写了,又撕掉。

有的早晨,我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我预感到二十四小时之内会有一个极大的幸福降临到我头上。我终日沉浸在狂喜之中,等待着有一封信抑或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说真的,我不知道。

我走着,走进山里,回来时虽然天色已晚,我仍旧迈着小步。我要让奇迹的降临拖延到最后一刻。我走进大厅,心怦怦地跳。

丹尼尔倒在长沙发上,伸着懒腰,和他的几条狗在一起。婆婆在绕一团灰色的新毛线。什么人也没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失望的痛苦我只体验了一秒钟。我对“他”的爱太大了,可以超越他不来的痛苦。只要我知道他存在,感觉到他,记得他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就够了。

我觉得晚饭的时间漫长,长得没边没沿。

我唯一渴望的是一个人待着,以便可以做梦,可以敞开地做梦。我总是有那么多东西要想。比如昨天,我留下情人和我吃醋的情节,还没有做完。

吃完晚饭,他们照例邀我打一把牌,对此我深恶痛绝。我喜欢坐在火堆旁缩成一团,在炭火中寻找我情人明亮的眼睛。突然间,好像有两颗星星在闪光,于是我长久地沉浸在这光明之中。我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那样清晰地记得他那目光的神情。

有的日子,我累极了,就徒劳地拨动我记忆的炭火,想让能创造出想象的火花迸出。我丢失了我的情人。

最近一次是一阵大风把他送还到我身边。那风吹倒了三株核桃树,吓得婆婆一个劲儿画十字,使他敲响宅子的大门。他头发蓬乱,大衣领竖得高高的。但是,我认出了他,晕倒在他脚前,于是他抱起我,在狂风呼啸的傍晚,他就这样抱着不省人事的我......从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抛弃我。

苍白的秋天好像抢走了夏日那阳光炎热的早晨。我寻找我的草帽,但是没有找到。我先是沉住气找,然后是狂热地寻找......因为我害怕找到。我有了一种悠长的希望,我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因为我的努力是徒劳的。毫无疑问,那天晚上我把草帽忘在陌生人家里了。一种强烈的幸福感涌上心头。我不得不用两手捂住心口,以免心会轻飘飘得像只小鸟一样离我而去。因为除了像所有情侣一样的一次拥抱之外,还有一样东西,一样物质的、具体的、无法破坏的东西把我们永远地联系在一起:我的草帽。

我眼圈发黑,房子、花园、树林,常常在我的头脑里,在我的眼前飞速地旋转。

我想强制自己休息一下。但是只有走路才能把我的节奏印入梦境,打开梦境,描绘出一条完美的曲线。当我停止不动时,梦的翅膀就破碎了,不能展开了。

我们结婚十周年的那一天到了。全家都在我们庄园聚会,菲利佩和蕾希娜除外。他们这样做受到尖锐指责。

好像为了弥补我们多年关系冷淡,现在拥抱太多了,礼物太多了,还有一顿丰盛的晚宴,不停地举杯祝贺。餐桌上,丹尼尔那无精打采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相撞。

今天我见到了我的情人。我不住地想着这件事,大声地反复地喊出来。我要写:今天我见到了他,今天我见到了他。

事情发生在下午,是我在池塘里游泳的时候。

一般来说我在那里待很长时间,任凭身体和思想随波逐流。常常是水面上不见我的身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旋涡。我已经潜入一个神秘的世界里,在那里时间好像突然停滞了。在那里光线沉甸甸的,好像是荧光质。在那里我的每一个动作具有一种审慎的、一种像猫一样的迟钝,我仔细地探寻这寂静的洞穴中的每一个皱褶。我收集那里奇特的贝壳,它们犹如水晶,然而,一旦把它们带回我们的生存环境,它们就变成黑乎乎的难看的卵石了。我翻动着石头,石头下面沉睡着或翻动着许许多多的小小生灵,它们慌慌张张地溜走。

当我从光闪闪的深水中浮出水面时,看到远处,从雾中无声地驶来一辆遮得严严的马车,像个幻影;马车费力地摇晃着。马儿在树木和枯叶间闯出一条

(文章节选自《最后的雾》)

原标题:《结婚证:一张无需任何考核即可领取的证书丨Editor's P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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