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为什么我们要围观马保国？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那位去做直播了，“年轻人不讲武德”的马保国要去拍电影了。他在微博上发了条视频，解释参演原因，但网友需付费成为“真爱粉”才能看。视频中，他还推销了拳法书籍。

咦？我怎么觉得，马老师好像更不讲“武德”。

明明几天前，他说的还是：网络信息很乱，希望大家清晰明辨。马老已回归平静生活，远离武林是非圈子。

一副世外高人做派，怎么转眼间，又成了乖乖“躺平”、配合着博众一笑的俗人，还急吼吼地念起了生意经呢？

说马保国是最近持续霸屏的网红，应该没人否认。没看过他走红源头的那场比武视频不要紧，仅是肿胀发紫大眼泡的表情包，“年轻人不讲武德”、“耗子尾汁”（好自为之）”金句，无一不精准戳中网络传播的嗨点。更别说在B站上，还有大量网友对素材二次创作，比如他的“接化发”绝技就衍生出了无数“鬼畜”视频，播放量、弹幕、点赞数令人咋舌。

他的梗还火速“出圈”，让人现学现卖。我朋友圈里，有人留言“耗子尾汁”，表达对某篇文章的观感，有人不懂就问，马上就会得到科普。遇到各种“欺负人”“被欺负”场面，“不讲武德”一出，轻松让大家在会心一笑中化解郁闷。

“马保国成了我的快乐源泉”，这大概是很多人对刚宣布归隐又立马变脸的马保国，调侃多于批评的原因。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人们忘记了欢乐的开始，是一场比武的闹剧，“大师”的名头名不副实，整个事件都充满着“传统武术又被利用了，被玩坏了”的味道。

这个世上有两个马保国，一个是因比武被击败，从此陷入人生新局面的实体马老师，一个是网友创造的各种小视频和段子中的马老师——这是真网红才有的礼遇，足够让花钱买热搜的明星眼红心热。

但这两个马保国，其实还是一个。换句话说，网友们恶搞他，却并没冤枉他。这些恶搞的形象，与马保国自己呈现的形象，殊途同归。

马老师的“接化发”，是一种表演。一句“你怎么能保证能够接住对方一记重拳”的灵魂拷问，就能在理论上完成对它的反杀。当然了，实战时，面对上台几秒就被KO的尴尬，马老师们多会表示“我不敢用力，怕造成死伤”，就完成了一个逻辑闭环，为自己挽了尊。但这种强行又虚弱的样子，真当网友看不出吗？ 

他所说的“武德”，是一种搞笑。如果真有“武德”，首先是诚实。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懂得尊重对手。马老师明知自己顶多算保健，还把它吹上天，是真“不讲武德”。

一些传统武术“大师”被戳穿是骗子，只要一场赛事、一个热搜，但后来者似乎还无穷尽。说他们是在自我欺骗，没有抓住重点。他们是为了生意。

以“接化发”为核心的一整套欺骗体系，就是一种“盈利模式”，操作包括收徒弟、收费进群、贩卖课程和视频，或者像马老师一样卖书。这次是真正的“发”，发财的“发”。

这本是一个封闭的系统，有固定的受众，但互联网改变了这一切。大师们迅速认识到了互联网是“光大门派”的利器。比如马老师，懂得利用网络信息不对称，化身编故事的人，将本来的三个门派强融成“混元形意太极门”一派；也深谙传播规律，把自己的励志故事从国内编到国外，再出口转内销；他也有出色的提炼能力，“接化发”诠释了浓缩的就是精华。现在，他又学会了，如何利用热搜和流量（哪怕是不光彩的），迅速开发出发家致富的新路子。

对公共话题进行严肃讨论，对破坏规则者进行有力批评，在这种语境下，有些失灵了，这多少让人有些沮丧。不过，在马保国们乐此不疲地把自己降维成娱乐喧嚣的素材，以换取名利时，他们也忘了，站在舞台中央，置于聚光灯下，虽万众瞩目，也更容易现形。

我倒看好他拍电影的前景。毕竟，表演是他真正的强项。如果他演的是一个功夫骗子，能发挥在擂台和网络上的好演技，揭露传统武术中的骗局，就更有警示意义了。最差也不过是再一次被恶搞。

设计 祝碧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