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产阶层的脆弱与宿命，几十年来从未改变？

原创 叶克飞 欧洲价值 收录于话题#书评45个

一位亚马逊读者这样评价《欢迎来到弹园村》——“契弗的写作，就像是手持着摄像机，一直在角色的生命中进进出出。数十年前，我在学校里读这部小说。那时我还不懂得欣赏它。现在，结婚生子，有了事业，也有了焦虑，我懂了它。”

撰文〡叶克飞

内尔斯是一位父亲，一位“无从判断自己父亲当得好不好”的父亲。

儿子托尼九岁那年，突然放弃了所有体育活动，放弃了和朋友交往，坐到电视机前不动。

内尔斯愤怒了，因为托尼每天三点半回家就看电视，直到吃晚饭，吃完晚饭继续看，直到睡觉，连作业也不肯做。托尼说自己在电视上学到了许多地理、动物和星星的知识，内尔斯对此嗤之以鼻，因为那不是“真正的教育”。

内尔斯也曾尝试“谈判”，他说托尼可以每天看一个小时电视，但托尼说自己喜欢看四点的，也喜欢看六点和七点的……换言之，他无法对电视节目进行取舍。

于是，内尔斯建议托尼先做完作业再看电视，托尼的回应是放学回家之后，如果还要做作业，那么可能就赶不及看四点的节目了。

忍无可忍的内尔斯，将电视机抱到房外，扔到了水泥车道上，发出破碎的声音。然后，“内尔斯把厨房门关上，把雨声挡在门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第五杯，他说。”

这是发生在弹园村的故事。

弹园村在哪里？这是约翰·契弗虚构的一个郊区小镇，距离纽约1-2个小时的火车车程，类似北京燕郊、上海奉贤或广州番禺。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社区。通勤者会在每个工作日早上穿着笔挺工装，互相致意登上火车，晚上再回到家中。1960年代，这是美国人渴望的生活，也是中产阶级的成就所在。

但在《欢迎来到弹园村》里，约翰·契弗不仅仅写下了明朗天空和整洁街区，也写下了人们在面具之下的虚弱与不堪。

书名：《欢迎来到弹园村》

作者：约翰·契弗

译者：方柏林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0年7月

定价：45元

1912年，约翰·契弗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昆西。17岁那年，他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长篇小说处女作《沃普萧纪事》获得1958年美国国家图书奖，《约翰·契弗短篇小说集》获得1979年普利策小说奖和全美书评人协会奖。1982年，契弗去世。

他经历了美国中产阶级的崛起，也洞悉了这个群体在风光之下的脆弱。书中的内尔斯和哈默这两个中产阶级家庭，以病态般的日常生活和纠葛，展现着中产社区的荒谬与真实。他笔下的抑郁、酗酒、药物依赖、婚姻与现代科技，何尝不是今日世界的写照？

正如有人所说，许多小说会有“时效性”，可《欢迎来到弹园村》的故事，放在出版数十年后的今天，仍然宛如昨日。今日的中产阶级，不仍然在面对这些艰难与困顿吗？

一位亚马逊读者这样评价《欢迎来到弹园村》——“契弗的写作，就像是手持着摄像机，一直在角色的生命中进进出出。数十年前，我在学校里读这部小说。那时我还不懂得欣赏它。现在，结婚生子，有了事业，也有了焦虑，我懂了它。”

这是对契弗极其贴切的评价。这位“美国城郊的契诃夫”，习惯在短篇小说中细细描述所有琐碎细节与对话，呈现各种阴冷与丑恶。他笔下的人物，又何尝不是他自己？

契弗小时候家庭富足，但不幸遭遇30年代的大萧条，父亲几乎永久失业，并开始酗酒。母亲只能外出工作，夫妻关系恶化。在断崖式的困顿中成长的契弗，不管在籍籍无名之时，还是成名之后，始终也无法摆脱抑郁与酗酒。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比谁都清楚，那些表面生活稳定富足的人，背后有多少压抑与痛苦。

《欢迎来到弹园村》的碰撞在两个家庭中展开。有趣的是，内尔斯与哈默，英文是Nails和Hammer，刚好是钉子和锤子，这是注定的碰撞。

内尔斯有着不错的工作，但酗酒并依赖药物，妻子漂亮又文艺。这个看起来相当标签化的中产阶级家庭，最头痛的也许是孩子托尼。除了开头提到的电视机事件外，读高中时的托尼还与一位战后寡妇发生了性关系，愤怒但始终希望做个好爸爸的内尔斯表示，托尼可以这样做，但不要让母亲知道实情。

至于哈默，这个被遗弃的私生子被祖母养大，连名字都是随便起的，因为缺爱而抑郁。他酗酒，在全世界酒店里寻找一个有黄色墙壁的房间，认为这样就能治好自己的抑郁和酗酒……但这个他所苦求的出口，始终没有出现。最终，他只能选择最残酷的方式。

这是不是中产阶级的宿命？

原标题：《中产阶级的脆弱与宿命，几十年来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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