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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逼12岁孩子学大学英语,“为你好”不是虐待的理由

2021-05-09 15:0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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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徐媛

近日,有媒体报道,江苏南通单亲妈妈李平盼女成凤心切,逼12岁的女儿佳佳学大学英语,稍不满意就打骂、体罚,在法院发出人身保护令后,仍两次用烧热的锅铲将佳佳烫伤。4月20日,法院依法判决撤销李平和佳佳生父的监护人资格,指定佳佳的外婆为其监护人。

据报道,佳佳5岁之前跟着外婆生活,父母离婚后,由母亲李平抚养。父亲对她缺乏关心和照顾,李平对她的学习要求极为严苛,给她定的目标是“考进全国前三或者前五的大学”,要求她小学阶段就学习大学本科英语,做四六级测试卷,若不能及时完成,就是一顿辱骂殴打。

佳佳身上的伤痕。图片来源:紫牛新闻

好在外婆刘桂英及时发现,报警求助。去年4月,李平将书甩到佳佳头上,公安介入,鉴定佳佳受轻微伤,向李平发出家庭暴力告诫书。但这一纸告诫并未让李平有所收敛。不到一年,她再次抓伤女儿,当地法院向李平发出人身安全保护令,禁止其对佳佳实施家庭暴力。但保护令发出不到2个月,李平又因为作业问题,用烧热的锅铲烫伤了佳佳的手背。今年3月份,刘桂英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撤销李平监护人的资格。没想到,该案审理期间,李平再次拿起烧热的锅铲拍向佳佳,直接烫伤了佳佳的右脸。

李平称一切都是为了培养佳佳成才,烫伤女儿是情急,非故意。但她的所作所为,只让人感觉到残酷、无情。即便她身为单亲妈妈,独自一人抚养女儿,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这也不是她多次施暴的理由。她种种荒谬的严苛要求和不顾轻重的虐待行为,给女儿带去了难以估量的身心伤害,无论是公安的告诫书、法院的人身安全保护令,还是被剥夺监护权的威胁,都不能让她停止施暴的冲动。可见,佳佳一日不脱离她,一日就无法摆脱危险和伤害。法院撤销李平的监护资格,是必要之举,是对佳佳最好的保护。

这个案例能引发关注,大快人心,不仅因为佳佳有了一个相对完美的结果,也因为这类判决相对较少。尽管问题父母层出不穷,屡屡引发众怒,但被撤销监护人资格的案例并不多。撤销监护人制度甚至在过去一度被视为“僵尸条款”,不被执行。这一方面是囿于社会观念的影响——家庭被视为未成年人最好的生活环境,亲权不能轻易剥夺,法院判决时更愿意给父母改正的机会;另一方面则是难以找到合适的监护人,一番兜兜转转后,孩子还是得回到原来的家庭。

可以说,佳佳能够逃离亲生母亲的魔掌,自有其幸运因素。一是地方法院能够突破观念束缚,本着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做出负责任的判决。另一方面,外婆刘桂英对佳佳始终爱护有加,能够为其提供有保障的生活。此外,法院称由于不宜公开的特殊原因,对李平不进行处罚。从李平的种种表现看,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精神正常的母亲的所作所为。这难免让人疑惑,撤销监护权是因为单纯的虐打行为,还是因为监护人不再具备监护的能力和条件。

不管怎样,佳佳能成功摆脱噩梦,过上安全、平静的生活,是法律的进步。但纵观整个过程,依然有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在监护人资格被撤销之前,公安机关几次三番地介入,法院还发出了人身保护令,但都未能阻止发生在佳佳身上的变本加厉的暴行。甚至在监护权诉讼审理期间,李平依然肆无忌惮地伤害女儿。这不禁让人发问:既然知道李平屡教不改,再三失控,为何不早一点让佳佳脱离险境?难道只有在监护权资格被撤销的当日,佳佳才能获得彻底的安全,在此之前,就只能继续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忍受各种精神和肉体的摧残?

庭审现场

2014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民政部四部委出台的《关于依法处理监护人侵害未成年人权益行为若干问题的意见》中指出,未成年人权益被监护人侵害时,未成年人救助保护机构应当履行临时监护责任,该临时监护责任独立于诉讼程序存在。2021年1月1日正式实施的《民法典》规定,监护人如果出现可以撤销监护的情形,人民法院可以撤销其监护资格,在指定新的监护人之前,由被监护人住所地的居民委员会、村民委员会、法律规定的有关组织或者民政部门担任临时监护人。由此扩大了临时监护的范围。

也就是说,在法院撤销监护人资格之前,临时监护人要先带受害者远离危险。这也是国际上的通行做法。毕竟,监护人资格的撤销不可能一步到位,有一个漫长的司法过程,在条件上也有严格的限制,只有在非常严重、万不得已的时候,法院才会撤销父母的监护资格。在此之前,法院会给予父母改过自新的机会。在观察期间,为了避免孩子继续受到伤害,相关部门会视情况暂时将孩子带离家庭,禁止父母一定时间内不能接触,直到父母证明自己已经悔改,孩子才会重新回到家庭。

当然,总的来说,佳佳的结局是鼓舞人心的,它让公众看到了司法部门在保护儿童方面的积极尝试和努力。在此基础上,我们还是希望,地方在力所能及地范围内,在剥夺监护资格之前,能有办法早日帮孩子脱困,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此外,该案也能给那些越过法律边界的狼爸虎妈提个醒,孩子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不能任由你揉捏塑造,日常的管教一旦沾上暴力的色彩,扭曲人性,就不要怪法律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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