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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岁,一个职业选手的自白

2021-05-11 17:5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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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彭友迪 人间故事铺

在游戏中排全国第二、进入知名俱乐部成为职业选手,是郝青宇离成功最近的时刻。但这终究是一场难以被复制的成功。热度褪去之后,他只能去工地谋生,曾经的高光时刻如同虚幻的泡沫,只在他自己的心底留下点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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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夏天的一个午后,21岁的郝青宇认命了。

当时他抱着三桶乳胶漆,用膝盖作为支点支撑底部,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靠在毫无安全措施的二楼楼梯内侧,终点是六楼一间靠南的房子。

一分钟前他的安全帽掉了下去,沿着楼梯缝隙,稳稳当当落在了一楼。郝青宇在思忖,乳胶漆是市面上常见的铁罐包装,一桶二十公斤,三桶六十公斤,一个偏瘦男人的重量。

三桶乳胶漆是大工用塑料绷条捆在他身上的,往上的过程艰难,需要把重量放在腰部,仰头、挺胸、腹部用力,运行起来步步危机。

郝青宇一米七二,有着和乳胶漆旗鼓相当的体重。不是技巧问题,是实打实的重量问题,他明白把乳胶漆放下单论他的力量怎么也抱不起来。但工程涵盖水电、吊顶,一不留神石膏板和各种废料就会从天而降,碰巧砸到脑袋上,就是一个直接性的开颅手术。不是危言耸听,过去遭殃的人不在少数。

“不安全。”郝青宇喃喃自语,但还是迈上了台阶。仰头、挺胸、腹部用力,接受了危机四伏到险象环生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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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郝青宇毕业于某个县城的中专,汽修专业,那年他18岁。

环境贫瘠造就思想贫瘠,一到学校,“中专没出息”这话就根深蒂固地印刻在了郝青宇脑子里。于是他开始了理所当然的糊弄,书本当厕纸,考试不在意,某某游戏打到最高段位是他的唯一荣誉。

毕业后家里在临县给他找到一家汽修店做学徒,月休四天,月薪两百。起初郝青宇很喜欢这种远离家乡的自由,不同陌生的面孔,全新的社交圈子,足够养活自己的职业。

短短几天郝青宇意识到:远离家乡只不过几十公里,陌生面孔的身份证号前四位跟自己一模一样,社交圈子还是那套骂人的方言。

这份工作在半年后终结,郝青宇带着一双满是冻疮的手离职。除了扒卸轮胎和抽烟,他什么也没学到。

2018年元宵节,郝青宇拿着家里给的三千块钱,和一个朋友坐上去往南京的大巴。南京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新城市,无论是语言还是身份证号,郝青宇都是真正自由的。他有着真情实意的向往,又有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当天晚饭,他们选择了一家兰州拉面馆。因为初来乍到,在消费上表现得极其克制。两碗小份拉面,不加蛋,不用免费配菜。结账时因为方言问题,郝青宇将18元听成了48元,他明白这其中有猫腻,但不敢再问第二遍,于是不动声色地扫码付钱,表现得正常又安静,好似在南京生活了很久一样。

两个人对这价格感到咋舌,一路上小声地咒骂老板,贬低城市,列举老家比南京好的十个要素。结尾他们充满包容性,毕竟是南京,蒋介石种了千百棵树的地方。他们认了,南京消费太高了,两个人只能这么想。

在南京的第三天,两个人找到了一份流水线的工作,科技公司,主要生产膏药。第一天熟悉厂区,第二天培训,第三天上岗。上岗入职时两人傻眼了,入职需要登记,登记需要拍照,拍照需要填表,填表需要入系统,入系统需要身份证,三天的繁琐流程走完后,他们突然发现:郝青宇的身份证消磁,而朋友没有身份证。

这就比较戏剧性了,两个人瞠目结舌。

中介恼怒,折腾三天两个人一个也没留住:“你们是找工作还是找事情?”

郝青宇感到委屈,大巴车票可以通过短信验证码来取,小旅社给了押金就无需登记,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想到在最重要的关节失去了最重要的通关道具。这种失去是致命的,这种失去预示着要从头再来。

更让他委屈的是自己身份证消磁属于无心因素,而朋友出门没有身份证,就像生来没有脑子一样。但他也庆幸朋友生来没有脑子,那个比他小一岁、上网借用网管身份证号的年轻人,阴差阳错的遭遇让他看起来还可以,不算太差。

郝青宇带着剩下不到一千块钱回家了。他往堂屋走时看到母亲惊讶担忧的眼神,仅仅几步远,当郝青宇两只脚都站在屋里后,母亲明白了。他耐心听着母亲对他的种种控诉和责骂,接着他失去了自由,又失去了对大城市的向往。几乎同时,对于大城市的惶惶不安也失去了。

郝青宇在家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打游戏,当年有款赛车类型手游上市,热度久居排行榜前列。他在游戏里天赋异禀,短短数月,全国排名就到了第二的位置。

游戏截图 | 受访者供图

他建立工会,半天内就有几百人申请加入。很多女玩家添加他,大多第一句话:“处CP吗?”这不是搭讪,这是赤裸裸的表白。不少女玩家还会为他充值游戏道具,坚持更改与他规格一样的ID。

郝青宇恍然大悟,这是人气,这是名气,这是实力。他开了直播间,标题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营销:“全国第二冲击全国第一!”

流畅的操作和新奇的技巧,高冷慵懒的气泡音,分外标准的普通话,使他当天直播人气以万记数,粉丝收益近千块钱。此后直播就成郝青宇的工作了。

直播间截图 | 受访者供图

因为没有合理运营,人气时高时低,他也不在乎。每天做任务也是做,跑图也是跑,直播是顺带的事情。不仅有人能唠嗑,完事还能挣包烟钱,他就挺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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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中旬,某家游戏俱乐部主管找上了郝青宇。主管单刀直入,招聘郝青宇进入俱乐部当职业选手。

职业选手这个词郝青宇听过,见过,也一起跑过。但真当这事落到自己头上,不免激情澎湃。职业选手是什么,不是你对游戏的认可,是游戏对你的认可。职业选手能出道吧,能成明星吧,能成公众人物吧。即使不能,薪资待遇在那摆着呢,不去那真是生来就没有脑子。

郝青宇在六月的一天早上去往济宁曲阜机场,出租车,打表三百一十六块钱,郝青宇给了三百二。

俱乐部位于北京大兴的一栋别墅内,上下三层。三楼是员工宿舍,一楼是休息区和食堂,工作区在二楼,包括会议室、训练室、讨论室。

郝青宇跟一个湖北男孩在一个宿舍,男孩脾性内敛,话不多,工作问题也不多。个人竞速沉稳细心,全国第七,跑图远比他说话流畅。乐趣是二次元,手机壁纸、短袖图案,等等一切能够注意或注意不到的地方都有二次元人物。

郝青宇已经有自信了,不再有当年去南京时的慌乱和心虚。闭门造车让他跃居全国第二,直播让他有了经济能力。他有条不紊,在入住的当天晚上与湖北男孩聊天,说自己也喜欢二次元。男孩来了兴趣,问其人物,郝青宇一本正经:“虹猫。”

郝青宇是知道的,虹猫和二次元沾边吗?沾边又不沾边,但在湖北男孩眼里不沾边就对了。

不过感情的亲近需要一个契机,而在偌大的北京,被游戏控制住一切行动的年轻人们,有时候只需要一个虹猫。

这是专业领域,郝青宇的懵懂和不算冒犯的触碰让湖北男孩笑了。他讲起二次元的定义,罗列二次元著名人物,争取在这一夜之间,就把自己所有的二次元知识全部传授给郝青宇。

郝青宇表现得专心致志,并时不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男孩滔滔不绝,十分自豪。郝青宇不厌其烦,也很自豪。

郝青宇成功了。在第二天一早,郝青宇说了句:“雷姆是我老婆。”

湖北男孩不干了,24小时前雷姆是谁你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雷姆是你老婆。两个人颇显孩子气地争执半天,最后郝青宇妥协,但要湖北男孩给他安排一个老婆。男孩沉思片刻,在后宫里选了又选,勉强把毛利兰分配给了郝青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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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要选手给自己起ID,团队清一色的都是汉字叠词,再高级一些的是简单通俗的常用词汇。郝青宇不喜欢,他说这太平庸了,足够敷衍,毫无创意,甚至直接影响到比赛中的稳定发挥。

郝青宇第一个模板是V,只单一字,看起来高端又神秘,但俱乐部因团队形象等问题否定。郝青宇又加了一个他很喜欢的字母:VI,没等俱乐部回馈,他自己否定。每次否定郝青宇都会再加上一个喜欢的字母,最终得出ID:VSHY。

湖北男孩在一旁重复读了起来,给出衷心建议:“这名也挺扯淡的,你起这个名适合开摩托车。”

与队友的合影 | 受访者供图

郝青宇很喜欢在俱乐部的日子,训练、直播、吃饭、睡觉,一点一线,从不外出。简单的流程让他自得其乐。但唯一困扰郝青宇的,是团队配合的道具赛跑的不是很理想。这又是致命的,跟身份证消磁致命相仿,两个致命都可以让他丢了工作。

首次上场,团队道具赛,湖北男孩跑C位,郝青宇担任替补,这位全国第二心甘情愿。这没办法扯到天赋问题,他努力了,可能是努力的还不够多。但他只要不丢工作,只要给钱,替补就替补,他没必要去证明自己。

郝青宇的真正高光时刻是一场2v2的团队竞速。起步、漂移、落地喷、空喷等各种难度大的技巧在他手上完美操作,漂移车身紧贴弯道,却又不碰撞,两圈下来胎印严丝合缝。各种障碍与小道游刃有余,氮气从未间断,画面淋漓尽致,如同艺术作品。

整个比赛下来,郝青宇三次第一冲线,一次第二冲线,俱乐部整合积分,获得晋级。回到基地,主管奖励了郝青宇一千块钱。

郝青宇后来才想起来他用这一千块钱买了张飞往上海的机票,现存现买,公务舱,他还添了四十块钱。

“操粉”在当时很流行,职业选手尤其风靡。郝青宇长相不错,瓜子脸,长剑眉,皱起眉头是隐忍,舒展眉头是坦率。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有着游戏的加分,深受女玩家喜爱。

女生叫什么郝青宇隔天就忘了,甚至忘了长相,只记得是一个很年轻的空姐,还有两双镂空的黑色丝袜。但他记得万达的酒店,甚至连房牌号和楼层都一清二楚。

这事儿他再想起来也觉得奇怪:“网上总说相忘于江湖,这不是就是相忘于江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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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一整年的比赛都很多,并且郝青宇的综合成绩都很好。每场比赛过后,除了团队道具赛,他的个人数据总是拔尖的。薪资要由成绩决定,略多略少,最起码都是围着“W”起步。那段时间他的人气很高,游戏首页的公告栏里,还上传过他的海报。俱乐部虽未包揽冠军,但好在成绩不错,年终福利上,主管给每个选手都送了一台iPhone xs max,并自信表示:“下年会更好。”郝青宇在主管脸上看到了希望。

俱乐部内的陈设 | 受访者供图

然而绝望几乎是一瞬间的事。2019年3月,团队道具赛,郝青宇冲线失败了。

游戏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热度持续走低。之前瞬间就能加载的跑图,不仅变慢了,玩家分布上总能看到人机。连同游戏一样,找不到赞助商的主管也很疲惫:“这是游戏的生命周期。“

郝青宇看到过征兆,每次游戏更新,很多俱乐部就消失不见了。原本竞争激烈的比赛,能看到的也只剩下那些老牌俱乐部了。

郝青宇冲线失败,只差两秒,因为这两秒,俱乐部晋级也失败了。俱乐部解散在4月底,主管一贯单刀直入,不挣钱,总部要停止运行,路费给报销,房子是租的,趁早滚蛋趁早止损。

郝青宇联系其他俱乐部,当时正值比赛期,人员分配完善,团队磨合正佳,全国第二现在插进来只能是画蛇添足。几个俱乐部发话,招收进来也要等到下个赛季。

郝青宇傻眼了,下个赛季听着简单,但却有一年间隔。这一年他要自己解决工作与温饱,还要保持训练,要保持第二名的位置。然后等待着,等待着卑躬屈膝。

郝青宇不能接受。他全国第二,冲线记录优秀,甚至还拿过一千元的奖金。他是有价值的,并且这些价值可以无限放大。

郝青宇确实放大了,只不过放大的是自己的脾气:他决定彻底与这游戏断绝联系。他采取的方式很简单,也很极端。卸载游戏,对各俱乐部人员统一发送“cnm“,范围覆盖到食堂阿姨,然后删除好友。这一过程是色厉内荏的,那种不自信的诚惶诚恐又出现了。虽然他生气,但也恐惧,这二者并不矛盾,甚至互相牵引。

郝青宇临走前的某一天和湖北男孩在酒店喝了顿酒。两个人豪情壮志地搬了两箱,两小时喝了四瓶,然后花五分钟把剩余的酒倒进了厕所。

看到满地的空瓶,两个人都有一种毫无由来的自豪和满足感。当天晚上两人聊天,湖北男孩说以后雷姆可以是他老婆,他们两个共享一个老婆。郝青宇不解了,问他为啥,湖北男孩腼腆地笑笑:“这样你就可以记得我。”

郝青宇想起俱乐部的标准间宿舍,突然就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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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的郝青宇只有两个字:消费。限量版鞋子可以加三倍价钱购买,电脑一定要买最好的,给父母买东西首先要看牌子。手机要换,手表要买,健身卡要办,保健会所要消费,请客吃饭要大气。消极式的消费源自郝青宇看到过的一篇文章,文章表示:年轻人在当下有多少钱就要花多少钱,一毛不留,分文不剩,要尝试吃苦的味道,才能达到更高的高度,看到更远的风景。

这对当时急需改变的郝青宇可谓是当头一棒,他需要改变,改变的第一步就是要把钱这个烫手山芋花出去。

不到一个月,他就尝到了苦的味道,原来吃苦比想象中要简单一些。可他没想到这苦并不是体验性的,是持续性的。持续了一个下午,郝青宇就后悔了。

没钱后郝青宇尝试重新直播,对一个月前发的誓置若罔闻。他换了游戏账号与直播平台,设置标题:“小白冲击全国第2!”

但游戏热度的走低也让直播没了生气,又没了身份的加持,观看人数寥寥无几。有时候观众送上几个免费礼物,他简单换算,还赔出去一包烟钱。

播了半个月郝青宇就停止了。期间他有无数次想对俱乐部道歉,但这念头一冒出来诚惶诚恐也会跟着出来,那是大面积的压制,完全无处遁形。

他卸了再下,下了再卸,反反复复,不断更新小号,然后开着一辆原始板车到高端局虐菜。放一首《一路向北》,胎印重合,贴边而过,氮气无限制排出。开局冲刺后的第四个漂移,尾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倒计时结束,他一个人站在了胜者台。

但更多时候,他为的只是跑完全部新手任务后的那一句:“恭喜您,您已经通过了考核,成为了一位真正的赛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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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至2020年3月,郝青宇转战各类竞技游戏,但全国第二的天赋在别的游戏上并不明显。这是一个很清晰的状况:对于游戏而言,他已经不行了。

后来,郝青宇重拾了当年的兴趣爱好,和几年前那个没有身份证的朋友一起上网。朋友已经有身份证了,并且郑重表示已经意识到身份证的重要性:“没有身份证上网,一小时要多收两块钱。”

他们只赶夜场,9点到6点,网费十块。开始前每人都要带包烟,仅到凌晨两点,郝青宇就要再买一盒,夜场结束,郝青宇还要再买一盒。久而久之,朋友就戒烟了。

一天晚上,朋友在等待游戏加载时,神情严肃地对郝青宇说:“如果有抽烟比赛,你保准是第一名。”

郝青宇不同意,闹着当第二。没等朋友开骂,游戏开始了,郝青宇神秘地往屏幕上吐了一口烟:“第二往往更有仪式感。”

2020年5月,郝青宇没钱了,是实实在在的一穷二白,穷到连烟都买不起了。没有了烟的稳定供应,他也没继续上网。朋友起先还会支援两次,时间一长,朋友的网瘾也戒了。

这时就需要抉择了,两个无业青年,除了包夜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呢?郝青宇如梦初醒,想到了工作。郝青宇挑工作只有五个要求:自由,人性化,无拘束,饭菜可口,薪酬动人。朋友激动了,这跟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十几天后,两人乘火车到达潍坊的一处建筑工地,担任工地小工。两个人对这变化都很恍惚,恍惚中朋友安慰郝青宇,除了饭菜可口这一项,其他的也都对得上。几天后,朋友在搬运切割机时砸到了脚,然后连夜坐火车回到家乡的网吧休养。走之前对郝青宇一连骂了五十句脏话,最后一句是:“TMD,犯不上,TMD。”

郝青宇留下了。本质上他也想走,可惜难在不能实现的香烟自由,难在了钱上。

工地的住宿区是清一色的活动板房,墙与墙之间只有一层简易的泡沫夹芯板。有次隔壁员工喝醉酒打电话吵架,一脚就从墙那头踹到了墙这头,可以说是破墙而入。郝青宇傻了,他横冲直撞的观念被横冲直撞了。

被工友踢破的墙板 | 受访者供图

晚上休息时每个人的手机声音都外放得很大,有几次听见了熟悉的音乐,郝青宇恍如隔世,想起原来自己曾是全国第二。在北京住别墅、坐飞机商务舱、和空姐一夜情,这是他。在工地搬物料、带黄色安全帽、住十人小板房,这也是他。但在这种忙乱繁琐的境遇里,除了乳胶漆的准时到达,哪种面孔的他都没人在乎。

郝青宇在收拾床铺时发现下铺的墙上用记号笔写了两个字:“走吧!”这是朋友的杰作。他打视频过去,朋友一边抽着烟砍怪,一边发表郝青宇的十个脑残特征,“留在工地”他说了十七遍。

朋友留下的字迹 | 受访者供图

挂了电话,再沿着泡沫板往下看,还有一句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8

房子的朝向很好,三室二厅,客厅有一扇宽大的落地窗。站在窗户边上可以依次看到公园、车道、车站、车票、远方的家。

郝青宇将乳胶漆运到客厅后,再快速跑下去捡回帽子。安全帽布满尘土,却熠熠生辉。

上楼梯的时候郝青宇突然接受了一些东西,也突然明白“命”这个词的含义:命就是一生只有一次,命就是感官的充沛,我得认命,我才有钱,我才能好好活着。

题图 | 图片来自《非常电竞队》

配图 | 文中配图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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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 动 话 题

如今,电竞选手逐渐成为年轻人憧憬的职业之一。有人在这里成为冠军实现梦想;也有人在热度褪去之后,一穷二白,只留一地碎梦……

今日话题:你曾想过成为职业电竞选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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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21岁,一个职业选手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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