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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活读不进去的《红楼梦》,为什么在今天仍旧是“必读书”?

2021-05-19 18:1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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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这本书有很多“迷”。不是所有的书都能产生“迷”的,这个所谓的“迷”我们今天称之为“红迷”。但同时,在各类“死活读不进去的书”的民意调查中,《红楼梦》却也是高登榜首。

“若你初逢《红楼梦》,希望你如同玩游戏一样去进入这本书,你把它当成你开始打的一款人设游戏。”上周,广西师大出版社·纯粹特邀著名作家、艺术学博士计文君举办“《红楼梦》是如何成为《红楼梦》的——计文君《曹雪芹的遗产》《曹雪芹的疆域》线上新书分享会”活动,分享她对《红楼梦》的数年来的阅读及研究经验,深度解读《红楼梦》对于当今人们的重要价值和意义。

今日,我们特整理推出计文君语音分享会的完整版音频及活动文字版实录,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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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通常提到《红楼梦》这本书的时候,前面都会带上一个闪闪发光的、长长的定语,七个字以上。《红楼梦》已经不再是一部简单的小说了,也不再是一个我们可以随便进入的一个街边小店,它成了宫殿,它成了庙宇、殿堂,这让人生出敬畏之心,同时也很容易望而却步。

我最新的两本书《曹雪芹的遗产》和《曹雪芹的疆域》是从不同的角度解释了《红楼梦》是如何从一个在小圈子里流传的、简单朴素的抄本,因为它自身的魅力让人喜爱,得到珍藏,最后慢慢变成了我们的国民故事,变成了中国文学的正典,拥有了今天这么高的文化位阶。《曹雪芹的遗产》是一个写小说的人对一位伟大的前辈、同行将心比心的一份理解。而《曹雪芹的疆域》是《红楼梦》这本书在两三百年来在中国这样一个复杂的场域中,与各种文化力量角逐,最终获得生存直至走向王座的一个历程的梳理。

▎ 《红楼梦》给出的不只是认知,它给出了一个世界

我们先来谈第一本书《曹雪芹的遗产》。曹雪芹留给我们的遗产当然就是《红楼梦》这部书了,这是一部小说。我从来在谈论《红楼梦》的时候,永远在强调它的本质属性,但它真的是一部伟大的小说,作为一个也写小说的人,面对这样一个文本的时候总是会发出慨叹,这真的是一个像魔法一样的记忆。作为一个后辈学徒,对自己伟大的前辈同行总是会这样的感慨:“手艺实在是太好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曹雪芹的遗产: 作为方法与镜像的世界》

作者: 计文君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21-2

对于中国后来的叙事者来说,有一个说法,《红楼梦》是中国后世小说家的“圣经”,很多小说家都留下过对这部小说的解读文字。有的是从文本探索,有的则是对它技法的理解,有的是对它理解这个世界的方法和表达这个世界方法的一些细致的描述,将心比心的一些揣测。其实在《红楼梦》的一个附带文本,在脂批中间对它的手艺有过非常繁复且精妙的一些描述,有如武功秘籍一般眼花缭乱的那些命名,我现在想起来那段脂批很有意思,它是这样说的——说这部书:“……叙得有间架,有曲折,有顺逆,有映带,有隐有现,有正有闰,以至草蛇灰线,空谷传声,一击两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云龙雾雨,两山对峙;烘云托月、背面敷粉;千皴万染……”

这些手法本身想起来就让人心向往之。刘心武先生在他自己解读《红楼梦》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就说虽然苔藓开花非常非常小,牡丹就是“花开时节动京城”。像国花牡丹这样的花王开花和苔藓这样微小的米粒一样的花,它开花的原理是一样的,就是开花的那个心愿,希望把自己的生命能量在这样的一个叙事的方式里,在小说里绽放到极致的这个愿望是一样的,方式是一样的。它和这个世界互相呼应,作家表达自己的那个意愿是一样的,我们把它称之为原理吧,但这个原理不是科学原理。《红楼梦》可能在这个方面确实做到了极致。我最初进入《红楼梦》的时候,很小了,少年时代,就是凭着本能的生命感觉进入到这样的一个文本里,我当时就没有想到这个世界,这个虚幻的世界能给你带来那种真切感。你就相信在某个历史时空里,有那样的一群人,就是按照这样的生活方式去生活的。

《红楼梦》

作者: [清] 曹雪芹 著 / 高鹗 续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1996-12

《红楼梦》这本书有很多“迷”。不是所有的书都能产生“迷”的,这个所谓的“迷”我们今天称之为“红迷”。“红迷”的人群数量实在是太庞大了,我相信可能今天有很多听众朋友们中间也有大量的“红迷”。之所以“迷”,就是它制造了一个“境”,让你沉醉于其中。其实不是所有的小说都能够抵达这样一个境界的,可能有的小说让你读完之后会有认知上的提升,但《红楼梦》给出的不只是认知,它给出了一个世界。

我在这里举一个小小的例子,让我们来探索一下《红楼梦》构建出来的这个真实的世界有多么真切,有多么复杂。它像我们经历的真实生命事件一样,可以经得起你反复琢磨。我们在人生中间经历事件的时候可以让我们获得成长,我们在《红楼梦》中间经历事件的时候,这些事件也经得起回味和认知。这个事情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我们从这个小故事进入,去体味一下红楼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红楼梦》里最热闹的一场戏,就是凤姐过生日。凤姐过生日的时候,贾琏偷情,同时被凤姐抓包现场。凤姐“泼醋”,两口子不好直接打架,都拿平儿使性子,平儿特别委屈就哭了,抓着剪子要寻死,结果就被众人拉入了大观园中,大家都来劝她。宝钗有一段劝平儿的话是非常有意思的。宝钗对平儿说:“你是个明白人,素日凤丫头何等待你,今儿不过她多吃了一口酒,她可不拿你出气,难道拿别人出气不成?别人又笑话她吃醉了。你只管这会子委屈,素日你的好处,岂不是假的了?”平儿听了这话,加上贾母派琥珀来传言安慰,自觉脸上有了光辉。贾母说,平儿这孩子平时挺好的,怎么有这样的心思。后来旁边的人赶快解释说,不是,是两口子不好直接对打,都拿平儿撒气,人家才委屈得跟什么似的。立刻贾母也就明白了,就派琥珀来传话,安慰平儿说,明天我让她给你去陪不是,今天是你主子的好日子,不可以胡闹。

这样一件事情,整个梳理下来全是家常里短。但是我们今天回看这段故事的时候,这所谓的“一击两响”,不只是两响,甚至数响。这段话写了平儿的委屈,写了宝钗,正写宝钗。我们都知道宝钗是一个极通人情世故的,真是人情练达,而且见地极高,这段话是宝钗的一个正经注脚。她劝平儿的第一句话,头一句就是提旧情,强调凤姐素日待平儿是依为心腹的,平儿就是凤姐的一把总钥匙。第二层,指出“今儿”情形的特殊性,凤姐过生日,凤姐有了气,这个气还不是一般的气,又有了酒,当时喝得确实有了一些酒意,带着一些醉的。她撒气也只能拿自己人撒气,而平儿就是这个自己人。第三层,指出凤姐“撒气”其实是对平儿的信任和器重,虽然凤姐有了酒,但她并没有真醉糊涂,行事还是有分寸的,闹也闹在了界限之内。若打的不是平儿而是别人,或者说直接和贾琏发生了冲突,凤姐就真地出格了,这一闹也会成为笑柄。还有第四层,平儿挨打,是关键时刻为主子付出和做牺牲,不应该委屈,应该坦然对待,平素忠心耿耿、勤谨尽责,关键时刻更要禁得起考验。

所以你看这一层一层写下来,写透了宝钗的胸中丘壑。当然了,这无疑是专制体制下,就是所谓“奴才”文化氛围中相当成熟的“政治智慧”。但是他也写透了人类社会中的基础人际相处的,我不能说这样的文化基因也好,或者说残存的一些文化的质地也好,彻底从我们今天的生活中消失了。

曹雪芹写了宝钗,同时也写了凤姐。凤姐这个“醋”泼得也有分寸技巧,不是那种寻常的悍妇,没有章法,没有脑子,就是胡闹、傻闹、疯闹。不是一般地打小三,她并没去打小三,她打的是自己的心腹,同时还写了平儿。平儿在荣国府里几乎被看作是凤姐的代言人,小厮们有了错怕二奶奶,但是求一求平姑娘就没事了。我们还知道比如说尤二姐去世的时候,贾琏没有钱给尤二姐办后世,平儿敢偷出二百两银子来给贾琏。所以平儿和凤姐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紧密的。但是因为凤姐这次当众给了平儿“没脸”,这种强烈的震撼和危机感让平儿方寸大乱。宝钗就是理解到了这一层,才非常透彻地从“没脸”中间剖析出来了“有脸”,加上贾母的慰问,平儿就因祸得福地自觉脸上有了光辉,接下去就是怡红院在宝玉呵护下理妆,重新洗去泪痕,再上妆容,用了怡红院宝二爷淘制的胭脂膏子、茉莉香粉。

所以这回的回目中有一个叫做“喜出望外”。“喜出望外”这个是很有意思的,四十四回的这一则让我们可以看到只用了百余字,曹雪芹写透几个人物,写透了几层的生活质地。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个对于小说家来讲确实学问和文章真的是从人情世事来说的。

李敬泽先生关于《红楼梦》有个判断,说这是中国人的人情教科书。好像不管是家国大事还是家长里短,不管是单位里的小斗争,还是关乎家国天下的军国大事、外交事件,都可以从《红楼梦》里借个一招半式。这个说法我觉得见地深刻,而且非常有趣。所以说《红楼梦》的文本是特别经得起解释的,难怪它遭遇了特别多的阐释,也就是所谓的“过度阐释”。

王蒙先生对于《红楼梦》有一个更有趣的说法,他说《红楼梦》这个文本有点像说相声里面的那个“卖布头”,说是“经洗又经晒,经蹬又经踹”,是怎么折腾都没事,特别经得起折腾,而且它不仅经得起折腾,它还逗引着你去来阐释它。越阐释越深刻,你就会越会发觉《红楼梦》的好。

其实《红楼梦》一般是少年时入红楼,就会很着迷,迷那个花柳繁华,富贵温柔。但是越到后来你会觉得你看到了另一侧,看到了后面的东西,你觉得那个好是不可言喻的好,是人到中年之后才能觉出来的那样的一个好。虽然《红楼梦》表现的是这种琐屑小事,不是我们现在很多的所谓的史诗。现当代小说中有很多的都是描写那种历史中的大事,民族的秘史,《红楼梦》文本中间呈现的都是小事,没有什么大事,但是这些小事本身有的时候就是大事。我们读过无数对《红楼梦》进行这种“大问题”式解读的文章,汗牛充栋,个性解放,人的觉醒,婚姻自由,反抗专制,阶级斗争。但是《红楼梦》甚至是比这些发现的大事里头还更深的一层大事,那就是它关注的都是“大问题”。

有一本哲学书就叫《Big question》,就是《大问题》,关于人生的一些根本性问题,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这些是哲学问题,是终极追问,这种终极的追问就存在着悖论。生命的价值,生之意义,人生解脱之可能与否,这也是《红楼梦》中那些小事背后站立着的那些让所有的人进去之后漠然相对,这样你穿过了花柳繁华,面对的是一面镜子,而这面镜子里面很可能就是你自己了,你去追问的都是关乎人存在的这样的一些大问题。

《大问题:简明哲学导论》

作者:[美]罗伯特·所罗门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所以就如《曹雪芹的遗产》这本书的书名,《红楼梦》是曹雪芹留给我们的遗产,所有的东西都在这本书里了。他对小说家、对愿意写小说的人是意义非凡,我觉得是非常珍贵的一份遗产,值得我们历代的人反复学习、揣摩。同时他对愿意读小说的人其实也是非常珍贵的、值得去获得的一份财富或者说工具。此前——自清代《红楼梦》出现以来,在那本书印书的前边第一章,一般都叫读法或者心法。这个心法简直就是在练武功,你读的不是一个小说,你要修炼的是一门武功,先教你心法。

《红楼梦》的心法也好,读法也好,这固然是阐释。但是它其实也是一种路径,这本书的著者不管是当初的那个大某山民也好,还是护花主人也好,脂砚斋也好,一直到今天这个“小小的我”也好,我们都在把我们和这本书之间相遇的那些认知的点滴记录下来与你分享,你可以接受以此为指引进入,也可以不接受,拿它当成你的靶子。你可以说:“是这样吗?”你可以去质疑。我觉得《红楼梦》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场域,在《曹雪芹的遗产》这本书的腰封上,有一句话是我写完这本书的一个心得:《红楼梦》是世界的镜像,世界是曹雪芹的方法。

这本书是这个世界本身的一个倒影,是镜子,《红楼梦》就是一个关于镜子的一个大故事。那其实所有的故事何尝不都是镜子呢?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红楼梦》是一个关于小说的小说,这是它另外的一个镜像。而“世界是曹雪芹的方法”,我认为以世界为方法的小说家宛如造物主,他确实是缔造了一个如此真实的世界,迷醉了多少代人,而且我相信它依然会在我们的民族文化中生存下去,作为一个强大的存在。

读者“胡子不瘦”绘制的读者笔记

▎ 《红楼梦》是生命之书,它在书写生命感

在《曹雪芹的疆域》里你会发现,我不是单独地讲《红楼梦》和这些出版它的人、阅读它的人的故事,因为作为一个文化物种来讲它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它是生活在真实的、现实的世界里,它和人有关系,它和各种文化力量在产生博弈,受其推动或者受其打压,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在这样一场戏中《红楼梦》不是独角戏,还有很多很多力量,很多很多轮番登场的人物与之产生联系。刻本《红楼梦》、古本《红楼梦》、脂本《红楼梦》的问题一直纠缠到今天,也是《红楼梦》的一大问题。接着往后走,其实所有的中国古典典籍都遇到了一个现代拣选问题,《红楼梦》非常非常幸运,在这场拣选中间它没有被打压,反而完成了文化升级和身份转型,完成了文化身份的重新认定,被我们现代社会接纳为典籍和优秀作品。

所以《红楼梦》其实拥有着罕见的、充满戏剧性的命运,在这个过程中间我觉得它与很多人、很多力量之间发生的博弈并不总是正向的,并不总被正面的力量所选择。比如说小说界革命的时候,它其实是遭到了严厉的批判,但是它非常神奇,因为文本本身具有的一个质地,它在种种博弈中间以一个非常险的角度屡次险胜。今天如果你第一次看《红楼梦》,你会觉得这是太熟悉的一个故事,其实因为你已经身处一个被它产生之后深刻影响的这样一个历史环境中。你熟悉了所有的故事,它缔造的很多东西已经成为了我们的生活常识,甚至它的衍生品都成了常识。

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间你不会觉得新鲜。其实面对《红楼梦》的时候,我们应该在里头发现的是遥远的相似性,那种熟悉的陌生感或者叫陌生的熟悉感。我觉得今天很多与《红楼梦》初次相逢的人如果能被唤起这些感觉的话,你就一定会接纳它,进入到它的世界中去。我觉得《曹雪芹的疆域》是一个充满故事的疆域,这本书是我非常有信心给大家推荐的、我会说“好看”的一本书,迄今为止包括我写的小说都不敢保证您看了一定会非常愉悦,因为有时候真相往往是丑陋和残酷的,我就不敢说一定。但是这本书一定是好看的,它很有趣,但是这个有趣不是因为我的能力,是因为《红楼梦》的经历本身太有趣了。

2007年,国学网、百度和人民大学国学院联合发起投票选举“我心目中的国学大师”的活动,最后评出了十位:王国维、钱锺书、胡适、鲁迅、梁启超、蔡元培、章太炎、陈寅恪、郭沫若和冯友兰。我不知道这个评选的代表性有多大——主办方公布的数字是收到了120多万张选票,我之所以对这个名单感兴趣,是因为我无意间发现这个名单中评选出的十位国学大师或深或浅、或多或少在《红楼梦》进入现代的整个过程中和《红楼梦》都有过“交往”,都有过故事,都有过很有趣的际遇。这是不是从侧面说明这本书——我不想说这本书很好,我愿意说“这本书是不是很运气呢”,真的是很运气,永远和这些重要的人发生关系。所以我使用了生存度这样一个角度,这其实是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几年前这本书的出版方——广西师大出版社做的一个有关“死活读不进去的书”的民意调查,《红楼梦》也是高登榜首。

读者“且听风吟”绘制的思维导图

《红楼梦》死活读不进去好多人会担忧,其实我不是很担忧,我觉得和我这个有限的生命与非常微弱的文化能量相比,《红楼梦》是更强大的存在。曹雪芹的王国地大物博,故事众多。它是在为我提供庇护,驱使我为它工作,它不需要我去拯救它,它其实是在拯救我,它是这样一个更强大的存在。其实我在曹学会就在黄叶村那儿做演讲的时候也回答过类似的问题,我的答案是一样的,它比我强大,它庇护我,它不需要我的拯救。而且我以自我为尺度,很可能设计出来的是无比愚蠢的拯救方案。人要深知自己的有限性,如果说《红楼梦》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让我知道自己是有限的。人只能以自己为尺度,虽然这把尺子的大小不同。有的大师尺子很大,钱钟书先生还是《管锥篇》,还是管和锥,依然是在谈自己的有限性,我更深知自己的有限,这把尺子的长度是非常有限的,这点我是足够地清醒。我觉得《红楼梦》对我最大的帮助就是不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妄人,满怀傲慢与浅见的妄人。

我其实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最后结章我说了一番话:若你初逢《红楼梦》。好多人在问读法、心法或者怎么解读这部书,其实我是愿意让你不带任何成见和负担,如同玩游戏一样去进入这本书,你把它当成你开始打的一款游戏。这是一个人设游戏,这是一个00后的小朋友教会我的,他们在玩人生设定这样一个游戏,什么叫人生设定呢?就是你现在开始设定你出生在什么地方,拥有什么样容貌,拥有什么能力,甚至可以拥有超能力,然后你带着自己的人设去开疆拓土。这不就是《红楼梦》的故事吗?《红楼梦》就是有一块石头来了,他的人设是最顶配的人设,最好的地方,最顶层的家庭,最丰沛的情感和物质生活、文化生活和情感生活,“花柳繁华地,富贵温柔乡”,而且聪明俊美。你想想,宝玉是带着顶配的人设来到人间,那么发生了什么呢?故事开始的时候,一定是设定失效,设定失效才开始,设定有效就不开始了。设定如果有效就索然无味了,就没有戏剧性了。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进入《红楼梦》是不是会更容易一些呢?而一旦进入之后,它可能会带给你的经历是不可预料的,因为每个人的生命际遇不同,每个人自己的前传不一样,那么你和《红楼梦》相遇之后发生的故事一定是独特的。

我曾经反复说过《红楼梦》是生命之书,不仅是它自身具有生命感,它也在书写生命感,同时它在和每个具体生命发生关系的时候会呈现出不同的样貌。这个还不是一般意义上“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那样在理解上的不同,它甚至可能对你生命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同的。所以我们谈阅读,我们谈接受,我梳理历史的目的是为了面向未来。我们了解了这本书,经历了这样的历史,它就会变成我们的当下,而它未来的历史是读者来继续书写的,我希望它和更年轻的人一起发生更精彩的故事,把这部书接着写下去。

点击下面链接,阅读完整文字回顾:

直播预告

《红楼梦》:从抄本到经典

主讲人:著名作家、艺术学博士 计文君

2021年5月18日晚8点,我们邀请著名作家、艺术学博士计文君做客当当网主站直播间,为大家讲述《红楼梦》从抄本变为文学经典的“前世今生”。扫描下方二维码即可观看直播。

《曹雪芹的遗产: 作为方法与镜像的世界》

作者: 计文君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21-2

《曹雪芹的遗产:作为方法与镜像的世界》,以《红楼梦》为切入点,展开了对中国现代小说叙事观念和叙事艺术的全面探索,是作者近十年来综合其理论研究与创作实践两方面的成果而完成的学术专著。

这本书不是要对历史文本重新做价值判断,而是面对创作的当下和未来,发现具有启示性的本体论认知与可能的方法论路径。作者也将在“同”与“异”的比对中,探讨对小说创作最具启发性与未来性的小说观念。

曹雪芹的疆域:〈红楼梦〉阅读接受史

作者: 计文君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21-4

《红楼梦》比起其他古典叙事名著,内容更为丰富、也更为复杂,尤其自2017年成为高考必考内容之后,造成了很多中学生及家长的困扰。《曹雪芹的疆域:〈红楼梦〉阅读接受史》作者计文君以《红楼梦》为研究主体,从文化物种获取生存度的角度,勾勒了《红楼梦》从诞生到今天的传奇“经历”,对《红楼梦》从“抄本”到“正典”的接受史及传播史进行了阶段性梳理和深度解读,其中也包含了作者对《红楼梦》更深入、更集中的思考和新读。本书为《红楼梦》研究普及读物,既有学术研究著作的逻辑性阐述,亦有生动有趣的表达,对中学生接受《红楼梦》原典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计文君,艺术学博士,小说家。1973年冬生于河南。2000年开始小说创作,出版有系列小说《化城喻》《问津变》等,作品曾获人民文学奖、杜甫文学奖、第五届郁达夫小说奖提名奖等奖项。多年从事《红楼梦》等中国小说研究。现居北京。

原标题:《死活读不进去的《红楼梦》,为什么在今天仍旧是“必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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