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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文学奖的低调实力派,海明威的死对头

2021-10-13 18:2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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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中,有海明威、叶芝、普鲁斯特这样的名家,也不乏低调实力派。短篇小说巨匠福克纳就是如此。

威廉·卡斯伯特·福克纳(William Cuthbert Faulkner,1897年9月25日-1962年7月6日)是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他以长篇和中短篇小说见长,同时也是一名诗人和编剧。

他曾经十分谦虚,甚至贬低自己的实力。他曾经对一个采访者说:“我是一个失败的诗人,可能每个小说家最初都想写诗,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后才尝试诗歌之外要求最高的文学形式:短篇小说。直到这项尝试失败后,他才开始写长篇小说”。

没想到他的小说将他送上人生的巅峰。哈罗德·布鲁姆在1985年的一部论著中写道“批评家和普通读者都普遍认为,福克纳如今已得到承认,被视为本世纪最强有力的美国小说家,明显地超越海明威与菲茨杰拉德,而且在包括霍桑、梅尔维尔、马克·吐温与亨利·詹姆斯——有些评论家也许会把德莱塞也加进去——在内的名作家序列中占有一个与他们不相上下的位置。”1980年代中期之后,若论每年在美国发表的专著和论文数量,福克纳在英语作家中仅仅低于莎士比亚。

作为同时代的小说作家,又同为诺奖得主,他和海明威的针锋相对也是文坛的一大趣闻。福克纳比海明威早出生一年,晚去世一年;二人都收到《小城畸人》作家舍伍德的启发,作品也受到舍伍德推荐并得以出版;海明威成名在前,而二者却是福克纳先拿了诺贝尔奖。

在两人认识之前,福克纳就在一次采访中对海明威大加赞赏,说后者是同时代最优秀的作家。早年福克纳在好莱坞去写电影脚本维持生活时,海明威也称赞过这个默默无闻的后辈。

一次,福克纳在一次演讲中谈及最优秀的五个作家,将自己排在第二,海明威排在第四位,理由是海明威没勇气,从没用一条腿爬出来过,从没使用过一个得逼着读者查字典看用法对不对的词。怎么,是你福克纳飘了,还是我海明威拿不动刀了?海明威托军人朋友给福克纳写信,说明自己在做战地记者时的英勇举动,福克纳回信解释,并给海明威也写了短信道歉,海明威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大度回信,还在信中对福克纳大加赞赏,还要要联手打败其他作家。这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书信来往。

还有一次,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即将出版,编辑请福克纳写一篇书评。福克纳却认为这篇书评不必写,理由是虽然海明威说过作家需要像狼那样抱团,但他显然不是那种需要抱了团才能在狼群中像狼、而落了单就仅仅是一条狗的那种作家。这话意思是好话,但怎么都不是味儿。惹得海明威大怒,给朋友写信吐槽,说自己就算是狗,也能写出一部更好、更直接了当的作品,不用耍那套花架子。之后,两人也曾互评对方作品。

海明威死后的第二天,福克纳还补刀说:海明威显示的无畏与男子汉气概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伪装。”而他“不喜欢一个走捷径回家的人。

和海明威相比,他性格阴沉孤僻,两人虽然互看不顺眼,但总能在给予对方好评的同时,又刀刀见血地对对方作品的缺陷进行抨击。“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国内外皆是如此。

本书为福克纳短篇小说选的上辑,包括3部分20个故事。包括获得欧·亨利奖的《烧马棚》等经典作品。

福克纳常常以一些特殊的身份视角书写故事,如儿童和痴傻人的视角。本选集中的《那天的夕阳》即为一例。黑人厨师南希与白人有染并怀孕,害怕回家被丈夫发觉,就待在康普生先生家里。她的恐惧通过九岁的昆汀、七岁的卡迪和五岁的杰森的眼睛传递给读者,虽然这些孩子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反应也反衬了成年白人对黑人的冷漠。

福克纳还善于运用传奇手法、恐怖因素,《给爱米丽的玫瑰》中的爱米丽,多年与一具尸骨睡在一起,令人在毛骨悚然的同时,思考她以这种方法满足自己欲望的深层原因。女性的敏感、同情心和青春意识同样在福克纳笔下得到了展现。爱米丽有着强有力的意志,但却为男权社会所忽视。婚姻意识是女性个体意识的重要体现,但在南方社会的传统中,她们的选择权利受到摧残。

福克纳笔下的《烧马棚》讲述的是美国内战以后南方白人佃农阿伯纳·斯诺普斯一家的生活。父亲阿伯纳脾气暴躁,习惯用烧马棚的方式解决一切与邻居或雇主之间的冲突与矛盾。当他因为与邻居哈里斯先生发生矛盾,雇人烧毁了后者的马棚而被告上法庭,他最小的儿子沙多里斯·斯诺普斯为了家庭亲情,为了父亲免于处罚,被迫出庭为父亲做伪证。然而,这个十岁的孩子本能地感觉到父亲的做法有违法规,有悖道义,他在忠实于家族血统和坚持公平正义的抉择中痛苦地挣扎着。他曾经希望父亲能从此有所改变,但是当他们与新雇主德斯潘少校发生摩擦时,父亲又一次不顾他和母亲的劝阻执意要去烧毁少校家的马棚。这是压垮沙多里斯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终于无法按捺内心的冲动,跑到少校家去报信。父亲的计划失败了,沙多里斯也无法回家面对父亲,他只能独自一人去寻找新的生活。

治安官坐在杂货店里,一股子的奶酪味道。房间里挤满了人,小男孩蜷缩在屋子后面的酒桶上,他确信自己闻到了奶酪的味道,还有些别的味道夹杂着:从他坐着的地方能看到架子上密密麻麻码着罐头,方的、圆的、还有不规则形状的。他的胃正注视着罐头上的商标,那些字他是不认识的,但小银鱼弯弯的身子围着小辣椒的图案倒也不难认。他确信闻到的奶酪味道,夹杂着肠胃察觉到的密封的肉的味道,顺着偶尔吹来的风时不时飘过来。还有些味道和感觉一直萦绕着,其实大多是绝望和伤心,倒并不是害怕,往常那股热血往上冲的劲儿又来了。治安官面前的那张桌子他根本看不见,可他的父亲及父亲的敌人(他在绝望中想道:也是我们的敌人,是我和他的敌人,那可是我父亲呢。)正坐那儿。虽然看不见,但倒还听得清楚他们说话。他父亲还没开口。“但是,哈里斯先生,您有什么证据呢?”

“我说了,他的猪跑到我家玉米地了。我抓个正着,然后给他送回去。但他家没有栅栏可以圈住猪。我就这么跟他说的,提醒了他一下。第二次我就把猪关在了我的围栏里。他来领猪回去的时候,我还给了他铁丝,够他修好自己的围栏了。第三次我就把猪关起来啦。我去他家,发现我送给他的铁丝还绕在院子里的轴上。我跟他说,只要他付给我一美元的围栏费,他就可以把猪领回去。当天晚上,就有个黑人拿来一美元,领走了那只猪。那倒是个我不认识的黑鬼。黑鬼说,‘他让我告诉你木头和干草可能会烧起来。’我问道,‘你说什么?’‘他就让我这么告诉你’,黑鬼跟着说道,‘木头和干草会烧起来。’那晚我的马棚就烧起来了,虽然牲口们都被抢出来了,但马棚烧没了。”

“那个黑鬼呢,你抓到他了吗?”

“我跟你说了啊,我不认识那个黑鬼。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但,这不是证据啊。你明白吗,这不是证据啊。”

“叫那个小孩过来,他知道的。”那会儿,小男孩一直以为他们指的是他的哥哥,直到哈里斯说,“不是他,是那个小的。”他蜷缩在那儿,身材瘦小,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但他瘦小结实的样子倒很像他父亲,穿着条打满补丁还褪了色的牛仔服,衣服太小,显得紧巴巴的,头发虽然直,但乱糟糟的,棕色的头发和眼睛,暗淡而狂野,仿佛风暴中飘飞的云。他看见挤在自己和桌子中间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每个人都面色严峻。路的尽头就是那位治安官。这个衣着破旧,穿着无领衣服,戴着眼镜的老人在向他招手。他赤着的脚都感觉不到地板了。仿佛脚下踩着的是好多张严峻的脸汇合起来的重量,沉甸甸的,都能摸得到了。他父亲穿着身黑色的礼拜装(并不是为了这场审判,而是为了搬家),瞅也没瞅他一眼。“他肯定希望我撒谎”,他想道。那种狂乱的悲伤和绝望又一次袭来。“我会撒谎的。”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治安官问道。

“科洛内尔·萨托利斯·斯诺皮斯。”孩子低声回道。

“嘿?”治安官说,“大声点说,是叫科洛内尔·萨托利斯吗?我想这个郡里能叫科洛内尔·萨托利斯的人肯定不会说谎啦,对吧?”孩子并没吱声。他想着,敌人!敌人!那会儿,他都看不见了,看不见治安官的一脸善意,也没觉察出自己同叫哈里斯的男人说话时的声音很困惑。“你想来盘问这个孩子吗?”但他还能听到他们说话,接下来的几秒,人头攒动的房间竟然寂静无声,只有些轻微而急切的呼吸声。仿佛是被秋千推着,越过了山涧,来到了一个葡萄园的尽头,在秋千荡到最高的时候,却又被持久的、迷惑人的重力给攫获,就在时间的缝隙里这么失重地呆住了。

“不!”哈里斯猛力地爆出一个字。“天杀的,让他出去吧。”此刻,时间和流动的世界又开始在他脚下涌动。在奶酪和密封的肉的气味中有声音向他传来,惧怕、绝望和血脉里的悲伤又一阵扑面而来。“这就结案了。我无法对你做出不利裁决,但是斯诺皮斯,我给你个忠告吧。离开这个郡,再也别回来了。”

孩子的父亲这次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冷的,却很平和,还有点刺耳,他并没针对谁,直接说道:“我是有这个打算。我并不想呆在一个人们都……”他说出的话很恶毒,不堪入耳,但却并没有具体针对谁。

“这样也好,”治安官说道,“驾着你的马车,天黑前就离开这个郡吧。散会!”

原标题:《诺贝尔文学奖的低调实力派,海明威的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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