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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思想周报 | 土耳其政变为何失败、奥朗德的困境

丁雄飞
2016-07-18 08:42
来源:澎湃新闻
思想市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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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政变失败,是违反了哪些政变的一般规律?

周日,在安卡拉,人们站在破损的坦克上。

关于土耳其政变,7月15日,《外交政策》发表了一篇名为《政变是埃尔多安罪有应得,他要怪只能怪自己》(Erdogan Has Nobody to Blame for the Coup but Himself)的评论。文章说,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上台以来,虽然稳定了通货,促进了商业,把投资惠及边远地区,但土耳其也存在许多内政问题:比如私人借贷迅猛发展,大多数土耳其人负债累累,偿付利息遥遥无期。

在这篇文章看来,埃尔多安本人倒行逆施久矣。他自大傲慢,声称“将培养出信仰宗教的一代人”。目前,土耳其妇女的谋杀率节节攀升,埃尔多安却指示妇女待在家里,生养三个孩子。他不仅反对堕胎,还反对剖腹产。埃尔多安对媒体的管控相当严苛,许多记者被关进了监狱。面对国内的抗议事件,他不惜下重拳镇压。他也经常对过去的朋友反戈一击:比如曾经的合作者、神学家居伦,比如库尔德人。文章认为,埃尔多安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外交政策。土耳其如今几乎与每个邻国为敌,导致旅游收入大幅下滑。埃尔多安支持叙利亚境内的激进组织,却害人终害己,导致自杀式袭击在土境内频发。如今,土耳其在中东十分孤立,与西方世界也不和睦。

7月17日的《纽约时报》刊登了名为《土耳其不可能是政变的受害者,因为那场政变根本就不可能》(Turkey Was an Unlikely Victim of an Equally Unlikely Coup)的分析文章。文章大谈政变经,认为这次政变违反了政变的一般规律,注定会失败。

文章认为,如今的土耳其不存在发生政变的土壤。根据一位预测国家风险程度的研究者提供的2016年数据,土耳其发生政变的可能性只有2.5%,在160个国家里位列56名,处于老挝和伊朗之间:这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国家。高风险国家通常具有很高的婴儿死亡率,经济疲软,普遍贫困。但土耳其的经济一直在增长,婴儿死亡率也在快速下降。

此外,研究者还指出,当邻国爆发武装冲突时,这个国家也不太有发生政变的可能。虽然土耳其有漫长的政变史,但自上一次政变(1997年)以来,这个国家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在近二十年里它都没有发生政变。

导致政变的另一个因素是精英的分裂。如果有权势的精英之间产生分化,他们对资源和控制权的竞争可能会促成一场政变。但土耳其并没有这种分裂的迹象,日益增长的经济使精英们愿意维持现状。况且,土耳其也不存在深层的社会分化,不存在市民社会与国家的激烈对立。

当然,这次土耳其政变的实施者也很不像样子。实施一场成功的政变就像烘焙蛋糕:你要按配方做,如果跳过了某些步骤,或者忘记了哪个配料,就一定不会成功。

成功的政变犹如某种“协同博弈”。只有政变的领导者使其他军官和士兵相信,成功势在必得,政变才可能奏效——这是一种可感知的利己行动。因此,图谋政变者必须做出一系列规定动作,以赢得人心:比如展示大规模的武力,体现在政变的一方背后有压倒性的军事力量;一名或多名高级官员做出表态声明,显示政变获得了精英的支持;严格控制媒体和信息源,阻断一切可能妨碍政变成功的信息发出。这就是典型的“制度性政变”,军方高层在实施政变前就协调好了一切,最终,其他精英只能乖乖就范。

但如果只有一小撮人要搞政变,那就要设一个大骗局:迅速抓住最高领袖,并且说服或胁迫一位高级将领宣布政变胜利。

在土耳其的这次政变中,上述行动无一成功。叛乱者虽然有坦克和空军,但都不足以胁迫其他军队入伙。也没有代表政变方的公共人物出来表示行动获得了精英的支持,或发布明确的行动计划。土耳其的网络和移动通信服务正常,使得总统埃尔多安有机会通过新媒体动员群众上街。甚者,政变者也没有利用既有的社会运动,没有发动支持政变的群众,没有联系盟友,因此显得孤立无援。

奥朗德在尼斯惨案后的表态只会让极右派更得意

奥朗德就尼斯袭击发表电视讲话。

自2015年1月以来,这已经是法国总统奥朗德第三次面对发生在法国本土的大屠杀了。他灰头土脸地出现在电视上,宣布:“这无疑是一次恐怖袭击,整个法国都在伊斯兰恐怖袭击的威胁下。”但在他做出这番表态的时候,警方尚未确认袭击者的身份,而至今,警方也无法将袭击者与伊斯兰极端主义联系起来。对此,7月17日的《卫报》发表了一篇文章(Hollande’s response to the Nice massacre will please only the far right),展开讨论。

文章说,自奥朗德执政以来,法国的政治图景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奥朗德的诸多行为都对泛左派产生了负面影响。相较而言,萨科齐的共和党稍许做得好一些,但这仅仅是因为它在过去几年里没有执政。于是,唯一的胜利者是勒庞的国民阵线,该党正在不断壮大。

2015年的《查理周刊》和巴塔克兰剧院枪击案在法国触发了集体性的悲伤,并促成了民族的高度团结。在一段时间内,奥朗德从这种左右两派的“神圣联盟”中获益。但历史不会第三次重演。可以预见的是,发生在尼斯的暴行会引起公众对奥朗德和主流政治家的反感,继而开启一段政治分裂的进程。极右派甚至可能对少数族裔的社区发动报复性袭击。

尼斯惨案发生在一个特殊的日子:巴士底日。对大多数法国人而言,这一天是奠定法兰西共和国及其自由、平等、博爱信条的日子。然而,经济困难,政局动荡,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现实深深地瓦解了法兰西共和国的理想。当人们性命堪忧,谈何自由?当年轻人前途难料,谈何平等?当穆斯林族裔作为“内部敌人”被歧视,谈何博爱?当左右两派第一次要向内政部长提出问责的时候,民族团结,荡然无存。

所谓的紧急状态也引起了广泛的质疑。在袭击发生的数小时前,奥朗德在一个电视采访中表示,紧急状态不会继续。但尼斯惨案却让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紧急状态将延长三个月。右派和极右派认为,再度延期只是一种粉饰,让大众暂时安心,其实,法国的情报系统已经无能到无法应对恐怖威胁了。左派则坚持,紧急状态是无效的,它无法阻止另一次袭击,甚者,它使政府肆意践踏公民自由。

《卫报》的作者认为,如果奥朗德想要真正有效地打击恐怖主义,就应该采取不同的策略:首先要停止法国在海外的军事干涉行动,这些行动只会使政局不稳,难民危机愈演愈烈。其次要抛弃新自由主义政策和紧缩政策,这些政策使包括难民在内的工人阶级日趋贫困。最后要改造警察队伍,防止其压迫少数族裔。

然而,法国总统在惨案发生后的声明中依然坚称:“我们会进一步强化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行动。”只是,关于这次的袭击者,警方并没有发现他与恐怖组织之间存在任何联系,他喝酒,吸毒,有针对前妻的暴力行为:这有可能只是一次独狼报复社会的疯狂之举,可能只是想要效仿美国奥兰多的奥马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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